百里之外,莽莽群山之中,許多修士正駕馭著飛舟在群峰中穿行,突然一座巍峨大山上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痛煞我也!”
接著又聽見天上發(fā)出驚雷般的爆響,然后眾人就看到半座殿宇模樣的殘骸從山峰上掉了下來。
“是老祖閉關的天圣殿!”
眾人神情大震,各自催動腳下的飛舟騰空,這時突然有三道遁光自諸人頭頂一閃而過。
“三位真人上去了!”
有人驚呼道。
“怎么回事?剛才我們都聽到了老祖的聲音。”
“會不會...是老祖他走火入魔了?”
“你敢胡說!”
“這位師弟膽子不小,竟然咒老祖走火入魔,去我們刑堂坐坐吧!”
“啊!我不去!師兄饒命?。 ?p> “.......”
與此同時,山峰上一座殘破的宮殿外落下來了三個年輕道人,看到宮殿整個屋頂都消失不見,三人頓時變色。
這時一道血光從宮殿的倒伏的幾根大柱中飛了出來,落在三人面前化作了一條紅鱗長蛇,吐芯道:“三位上真快進地宮,老祖出事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身形一閃就步入了殿中,很快他們就進入了一座石室,紅鱗長蛇也跟了進去。
石室里,一個中年修士仰面倒地,氣息全無,眼耳口鼻都迸出鮮血,面容恐怖至極,三人看到這一幕,臉上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是怎么回事!”
“老師馬上就要突破法身境,為何會突然暴斃!”
“可有外敵來襲?”
三人盯著紅鱗長蛇問道。
“我也不知道,老祖一直在這間靜室閉關,我雖然是他的靈獸,但只能守殿外,未經允許也不得進入此間,剛才突然感覺到我跟老祖締結契約交出去的一縷精魂消失了,緊接著就聽到老祖大吼一聲震破了天圣宮。”
紅鱗長蛇緩緩說道。
三人聽完之后,各自臉色陰沉的召出了一件法寶,分別是一只銅鼎,一面紫旗,還有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珠子,這三件法寶圍著石室繞了一圈,最后那顆黑色珠子射出一道烏光照在了中年修士的尸體上。
召出銅鼎和手持紫旗的兩人微微搖頭,同時說道:“沒有外敵入侵的痕跡?!?p>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p> 黑珠落在之前在最后那人手上,只見他面色陰沉的掐了法決,喝道:“給我出來!”
話音一落,一道黑煙從他胸口冒出,在三人眼前化作了一個妝容艷麗的女子。
女子沖著三人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道:“喲~戚真人總算舍得讓我出來透氣了,奴家可是....”
“給我閉嘴!”
手持黑珠的那人打斷她,怒喝道:“老老實實做事,否則你就永遠別想有再見天日的那一天!”
女子收起笑容,見三人俱都眼神不善的盯著自己,緩緩轉身,當看到中年修士的尸體時,神情微微一怔,隨后張嘴吐出了一條條如同蚯蚓的灰蟲。
假如王離在此就能發(fā)現,這些黑蟲跟他一開始捕獲的幻童真身完全一樣,全都是幻魔玉蠶。
這些幻魔玉蠶在石室的半空中四處游走時,女子走到中年修士身邊細細觀察了一番,搖頭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但我沒有聞到其他魔使留下的魔氣,除非是自在魔主親自降臨,否則我不可能沒有一點發(fā)現。
不過就算是自在魔主降臨了也不會抹去自己來過的痕跡,魔主不會做這般無聊的事,我們都是修士自己召喚過來的,畢竟你們若是不招惹我們,我們又如何趁虛而入,但也不排出一些新進階的魔主有這樣惡趣味的喜好?!?p> “自在魔主!”
三人神情一震,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人面露疑色,問道:“你確定?”
女子將所有幻魔玉蠶吸入口中,譏笑道:“你可以問問戚大真人,他可和我簽訂了天魔法契,我有沒有撒謊,他應該很清楚?!?p> ~~~~~~~
另一邊,王離面前的祭壇上,梟陽面目猙獰的在祭壇上劇烈掙扎,神情痛苦至極的張嘴作嚎,但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白虎站在在他的右肩頭,看著祭壇下身形正在不停的膨脹和縮小的幻童,喃喃道:“你就這樣咒殺了一個元神真人?!?p> 王離眉頭一皺,搖頭道:“可惜了,每次只能咒殺一人,之后梟陽就必須休息二十一日,這隱神教低階弟子倒是好說,但那十個凝丹修士和三個成嬰修士如果再用這咒殺之術,起碼要花費接近一年的時間,得想個什么辦法才是......”
童子轉了轉眼珠子,飄到幻童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話,隨后笑著飛回到王離眼前,拍了拍胸脯,道:“你就專心詛咒那三個成嬰修士就行了,剩下那些個低階弟子就交給我跟這頭白虎吧!”
王離似笑非笑的看著童子,道:“前輩是不是盯上了隱神教的那些靈獸?”
童子先是一呆,但馬上理直氣壯地點點頭,道:“幻童說了,這隱神教專門豢養(yǎng)了不少靈獸,我也不貪吃,就把那幾頭凝丹期的給我好了,反正你也看不上那些靈獸?!?p> 白虎鄙視的看了一眼童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王離笑了笑,道:“結成妖丹的靈獸我還是很看得上的,此事容后再議,我剛剛想到了一個陰謀,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白虎不禁側目,它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自己承認要搞陰謀這樣的話,這不禁讓它想起了前一位主人左岳,當初那小子在鎮(zhèn)壓了梟陽之后,一臉慈悲的給自己推算了一卦,然后沒皮沒臉的當著自己面說自己有大羅之資,關鍵最后它還信了。
“我是這樣想的。”
王離緩緩說道:“現在隱神教群龍無首,那三個成嬰修士絕對不是一條心,之后我只需再咒殺三人中的一個,同時讓幻童潛入隱神教去散布謠言?!?p> 童子一臉興奮,問道:“你想讓幻童去散布什么謠言?”
“蠢貨!”
白虎在一邊說道:“這都想不到,無非就是讓人相互猜忌,最后自相殘殺的謠言,比如說某人是暗害隱神教老祖的真正兇手?!?p> 童子小手托腮,思索道:“這陰謀我怎么聽著有些耳熟?!?p> 白虎嗤笑一聲,道:“你半個月前不是才聽過一個借刀殺人的故事么?”
“沒錯!就是借刀殺人!”
童子大叫一聲,追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要等梟陽恢復了才行?!?p> 王離說著掐了道法決,祭壇上就憑空凝聚出一團云霧,落下瀝瀝晶瑩的銀色水珠,密密麻麻的如同細雨一般澆了梟陽一身,那梟陽淋了雨之后,就漸漸不再掙扎了,臉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白虎咦了一聲,飛向高空,問道:“你這又是什么法術?看著不是簡單的呼風喚雨。”
童子立刻接話:“這是三光真水?!?p> 白虎回頭驚訝道:“何謂三光真水?我看這法術似乎能治療梟陽的神魂痛楚?!?p> 王離點了點頭,道:“所謂三光真水,為日光真水、月光真水、星光真水,是我主修功法中的一門神通,這三光真水妙用非常,但我目前火候不到,施法降臨下來的只是我平時用法力牽引月華凝聚的雨露,只有將三種真水徹底融合才能稱得上是三光真水。
說到這里,他面露一絲古怪,道:“但這門神通很難修煉大成,和我修煉同樣真法的陳師兄,據說至今也只修成了三光圣水,之前門中也只有一位祖師真正融合出了三光真水,但那位祖師卻是在天外功成圓滿的。”
“能修成三光圣水就不錯了?!?p> 童子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拿上了果子,冷笑道:“日光真水能腐蝕敵人的血精骨肉,月光真水能消融敵人的元神魂魄,星光真水能吞解敵人的元靈識念。
陳子明雖然只修成三光圣水,但威能依然不弱,靠著這神通他不知道擊敗了多少大敵,偏偏那小子還總是心軟不肯下殺手,否則他早就靠著這門神通修成天人了?!?p> 白虎不禁動容,看著祭壇上不再掙扎的梟陽,眼中閃過了一絲同情。
“陳師兄本就不喜與人爭斗?!?p> 王離說著長袖一揮,天上的云霧頓時消散,緊接著祭壇上的鎖鏈紛紛消失,梟陽也化作一道青光飛回了王離的紫府。
童子見狀又跑到幻童那邊去了。
這時白虎飛回到王離跟前,問道:“這咒殺之術就沒有克制之法?”
“當然有克制之法?!?p> 王離搖了搖頭,語氣一轉,道:“不過神君問這個做什么,再說你應該知道怎么克制這詛咒之術才對?!?p> 白虎聞言一愣,道:“我怎么可能知道?!?p> 王離看了白虎一眼,問道:“準確的說,神君你應該知道誰有克制這邪術的方法才對,這梟陽原本有一件法寶,是一只竹筒,你沒看見過嗎?”
“竹筒?沒見過?!?p> 白虎搖頭說道。
王離沉吟了一會,道:”那竹筒乃是梟陽伴生的本命法寶,名叫分災彌塵竹,只要將普通桑木枝干削成簽子放入那竹筒內,若是梟陽對持有這竹筒的人施咒,竹筒內的簽子就會自燃替主人擋宰,不僅會令詛咒無效,而且還會反噬梟陽,令其痛不欲生。
梟陽說它的那件法寶被左岳真君拿走了,你不知道嗎?”
白虎默然無語,半晌后說道:“我真沒見過那只竹筒,他也沒跟我說過這件事?!?p> 王離笑道:“神君剛才是在擔心我用這邪術對付左岳真君對吧?”
白虎微微點頭,道:“是的?!?p> 王離腳下一踏,祭壇轟的一聲沉入了地下,道:“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我可以用著邪術暗算任何敵人,唯獨不會詛咒左岳真君,因為這邪術對他無效?!?p> 言罷抬手一招,身形走樣的幻童立刻變成了一粒龍眼大的晶珠落在了他手中,靈識探入,發(fā)現晶珠內一片混亂,不過倒是又生出了三重新的禁制,幻童在里面化作了一只猙獰鬼頭,四處吞噬被切成碎片的元靈。
王離看的直搖頭,將幻童收入紫府默默祭煉,期間分出心神看了一眼那梟陽,發(fā)現其體內隱隱也生出了一重新的禁制,心中一喜,這梟陽的根基比幻童強多了,成寶之初就有七重禁制,按照這樣的進階速度,此寶成就先天指日可待。
水潭邊,童子湊到白虎身邊,問道:“你怎么了?”
白虎自剛才王離跟它說了那分災彌塵竹之后神情就有些不對,聽見童子發(fā)問,尾巴一甩就化光沒入了王離身軀。
“這白虎可真小氣?!?p> 童子撇了撇嘴,看見水潭邊的那只發(fā)呆的巨鷺,笑嘻嘻的飄了過去。
過了不久,林間多了一間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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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后。
夜晚,木屋內,王離閉目盤坐在蒲團上,此時他的丹田中,一道五彩長虹橫跨氣海,片刻之后,他睜開了眼睛,呼出一口氣,道:“總算將那道山煞混柱洗練完了。”
一道藍光從他丹田飛出,化作童子模樣坐在他身旁,掰著手指頭,說道:“你出來了四個月,目前已經收集了三十一條中品煞氣,速度還算可以,等收拾了那隱神教,至少兩條上品煞氣是跑不了了!”
王離啞然失笑,道:“前輩不要著急,我昨天就讓幻童出去辦事了,到時候那幾頭結出妖丹的靈獸一定分給前輩兩只?!?p> 童子撥了一下自己頭頂的沖天小辮,道:“那是當然,我可還要出力呢!”
說完又飄起,小手在王離面前比劃了一圈,空氣中立刻出現了一列小字:
“那只白虎這兩天的情緒有點不對,之前你跟它說什么了?”
王離盯著這行字半晌無語,直接傳音,將那天跟白虎交談的內容告知了童子。
童子思索片刻,再次揮動胳膊,又是一列小字出現了:
“你沒有騙它吧?”
王離面色一黑,盯著童子傳音過去,質問道:“在前輩眼中,我的人品有那般不堪?”
童子被他看的小臉一紅,訕訕地道:“哪里的話,我就是順口問問,你的人品我比誰都心中有數?!?p> “前輩心中有數就好。”
王離冷笑一聲,吞下一粒參元丹,垂目入定了。
童子有些尷尬,在屋內轉了幾圈,轉身飄出了木屋大門。
三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此時天剛蒙蒙亮,王離睜開雙目,緊接著幻童的身影就跪在了他面前。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幻童回道:“啟稟主人,我剛剛潛入隱神教外圍的那個坊市,就聽說那三個成嬰真人已經鬧翻了,附身一個低階弟子得知,有兩人都想做隱神教的教主,已經帶著各自的弟子打了好幾場,剩下那人保持中立,聲明無心參與爭斗,直接做了隱神教刑堂的長老。”
王離神色微動,道:“做長老的是不是你之前吞噬的那個女修服侍的那人,名叫姚福俢?”
幻童伏身應聲:“回主人的話,就是他?!?p> 王離起身走到一邊,緩緩道:“你馬上回去,除了散布隱神教老祖是被自己弟子暗害的計劃不變,還要讓整個隱神教的人知道這位韓長老表面上退出了教主之爭,實際上是在坐山觀虎斗,但你的首要任務是潛入隱神教探明寶庫的存在,明白嗎?”
“小人明白!”
幻童叩首一拜就不見了。
十天過后,幻童又回來了一趟,這一次它帶回的消息令王離十分滿意,幻童成功潛入了隱神教寶庫,其寶庫中珍貴寶材先不說,光上品陰煞就三條,中品陰煞也有八十多條,另外它還查到那個姚福俢在自己的坊市還存了一條上品陰煞。
又過去八天,王離走出木屋來到水潭邊,手掐法決,將梟陽召出,翻開魘邪寶錄,在上面寫了一個人的名字。
等梟陽上了祭壇之后,狍鸮幡飛出來問道:“你寫了誰的名字?”
王離幽幽地說道:“修為最高的戚彰,只有先殺了實力強的人,局面才會徹底混亂?!?p> 半刻過后,梟陽渾身黑氣一閃,轉眼就凝聚成了一個面目陰沉的青年容貌。
“這是什么邪法!”
青年神情如之前的中年修士一般驚恐。
王離隨手抓出一柄風刀,青年神魂頓時消散,可讓他意外的事情出現了,那青年不見之后,梟陽身上又冒出了一道黑氣,這次黑氣竟然凝聚成了一只長著女人頭顱的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