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的反應比高重山激烈多了,“什么叫朋友,一起喝酒吃肉的時候叫朋友,轉(zhuǎn)頭有事就走,那能叫朋友嗎?”
“你看你,這么激動干嘛?!备咧厣胶苄牢?,有王進這句話,這個朋友算是沒白交。
“怎么能不激動啊,那是雄哥啊,在市里呼風喚雨的人物,誰都不敢得罪他?!弊铌P鍵的是,人家有后臺。
“已經(jīng)得罪了,害怕也沒用。倒不如,像個男人一樣,去戰(zhàn)斗?!备咧厣秸娌皇且粋€熱血上頭,總想著跟人掰一掰手腕子的猛人。可是事情找上門來了,他的選擇是去戰(zhàn)斗,抓住一切可能讓自己變被動為主動,而不是逃避。
“我?guī)湍?。”王進斬釘截鐵的說道。
同時想了想道:“我舅舅……”
“千萬別?!备咧厣街劳踹M的想法,恐怕是希望舅舅能找人聯(lián)系上雄哥,然后擺酒說和。
先不說雄哥會不會接受,就算他接受,高重山也無法接受。因為所謂的擺酒說和,就是讓他低頭認錯。
“我不會跟他低頭認錯,這個世界是有對錯之分的。我堅持,沒有錯就不需要認錯?!彼梢詫胰说皖^,對愛人低頭,但絕不會對敵人低頭。
可能很軸,很不識時務,但這是高重山堅持了一輩子的行事標準,就算再來一輩子,也沒法改變。
王進想了想,也對,是自己想岔了。
“那你說,咱們怎么干?!?p> 怎么就忽然變成咱們了,明明是他一個人的事,高重山哭笑不得。
“我不管,反正你得帶上我。”王進還耍上了無賴。
“行吧,不過得一切行動聽指揮?!备咧厣胶鲇频馈?p> “保證完成任務?!蓖踹M一臉興奮,壓根沒察覺到高重山是在忽悠他。
“對了,咱們縣城的大小井你知道嗎?”不讓王進冒險,不如給他找點事做,省得他胡思亂想。
“知道啊,咱們班的同學,就是鼻孔長在頭頂?shù)哪莻€,他是大小井的表弟。老在咱們班人面前吹牛,說自己表哥多牛批?!?p> 高重山一回憶,只有一點淺淺的印象,不過也沒事,都知道他當初讀書的時候,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倆是雄哥的人,我懷疑咱們縣城那些忽然破產(chǎn)的有錢人,都跟他倆脫不開關系?!备咧厣揭郧耙膊粫桃馊ゴ蚵犨@些事。
但耳朵里聽到的實在不少,縣城就這么大,互相一打聽,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呢。出頭賺到錢的也就那么多,這幾年總聽說,誰在外頭犯事破了家,不然就是全家搬到外地,在本地留下一屁股債。
一般人聽到只會覺得人世無常,或是做生意真不保險,賺的時候什么都好說,虧的時候全家跟著倒霉。
但大井在他這兒露了臉,他又不是傻子,稍加分析就能得出結(jié)論。
雄哥和大井早就是一伙的,由大井負責和本地有錢人打成一片,然后找機會帶他們?nèi)ネ娲碳さ摹?p> 現(xiàn)在的有錢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八成都是底層出身,前半輩子沒享受過。
乍然發(fā)家,除非是不知道怎么玩,一旦知道,那簡直是找到了人生的意義,玩的比誰都兇,一副要把前半輩子吃過的苦彌補回來的意思。
甚至于,你越是覺得老實的人,玩起來越瘋。
大井完全可以跟著一起輸,他輸?shù)腻X,轉(zhuǎn)了一圈回到兜里,還能賺你那一份。你輸了就是輸了,真金白銀拿出來。至于大井輸了為什么不像死狗一樣,因為人家家底豐厚,你比不了。
所以像死狗一樣輸了錢的人回去,誰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把持不住。還倒欠錢的最可怕,置辦的一點家底都得騰出來,實在不行就全家跑路。
看樣子,雄哥是覺得,高重山拿捏住他不愿意在明面惹人關注的心理,成功威脅到他。
所以他改變策略,出動了他的底牌,讓大井拉他下水。等你輸了錢把門面吐出來,還好意思回村搬救兵嗎?好意思讓老人孩子給你申冤嗎?不是說是全村的希望嗎?那就自己跟全村人解釋去吧。
很快,高重山就接到了大井的電話,說是來了幾個本地的朋友一起打牌,三缺一,問他要不要來玩一把。
高重山欣然前往,他不去對方肯定會想別的招,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樣,讓他們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確實是普通的牌局,來的人除了大井,另外兩個都是本地做生意的人?;ハ嘁唤榻B,果然都聽過對方的名字,一邊商業(yè)互吹一邊開搓。
“重山老弟,照說你的生意不錯啊,有沒有興趣合伙做點啥。”搓得特別起勁的人是本地一個出名的包工頭。常年在外頭做工程,一到過年就到處躲債,但身家沒得說,這個時候起碼過百萬。
為啥一過年就躲債,也是這個行業(yè)的風氣,平時拖欠工人的工資,到了年底工人要帳,工程方又結(jié)不了這么多帳,所以過年最難捱,捱過了年關,又能重新抖起來。
早期發(fā)家致富的人,有幾個沒鉆法律漏洞的?
拖欠工人的工資在房地產(chǎn)行業(yè),更是重災區(qū)。啃著勞動人民的血肉成長為巨鱷,一轉(zhuǎn)身鱷魚小姐還要說你們窮人就該辛苦些,舒服那是留給他們這些長牙的。
可惜啊,早期法律要是健全,你們這些人的牙都得連根打斷,還有你后來蹦達的機會嗎?
“我這行就是吃辛苦飯的,本錢太重利潤太薄,還不如人家賣一件衣服賺的多?!备咧厣浇锌?。
另外一個人算得上是當?shù)氐姆b大王,此時就笑,“你當服裝那么好搞錢,萬一拿錯款,壓了貨一年的利潤就全給壓進去了。”
同時也好奇包工頭想聯(lián)合高重山干嘛,服裝畢竟是買進買出的生意,誰都能入行。早就想著找機會轉(zhuǎn)行,所以對包工頭的話還挺上心。
“做住宅樓唄,現(xiàn)在外頭,全國上下哪個地方不在蓋樓。只有咱們小地方?jīng)]動靜,真落后。”包工頭抱怨道。
一桌子人都搖頭,你也知道是小地方了,蓋樓容易,賣錢難,誰買呀。
高重山心思一動,“老哥,現(xiàn)在干工程的都往海蘭跑,回老家有什么搞頭?!?p> 包工頭倒吸一口涼氣,“老弟,不得了啊,你連這個都知道?!?p> 高重山嘿嘿笑了幾聲,然后小聲道:“機緣巧合,被我看到內(nèi)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