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李依冉,太陽冉冉升起的冉?!崩钜廊秸驹谥v臺上端端正正地向下面鞠了一躬,站定,接受幾十雙黑目的審視。
班主任點頭淡笑了笑,頗為正式地介紹道:“同學(xué)們,李依冉是d大附中的尖子生,她的成績在咱們a市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接下來將會跟你們一起奮戰(zhàn)高三,學(xué)習(xí)上有什么問題你們可以互相學(xué)習(xí)?!痹俅慰聪蚶钜廊剑骸耙廊剑覀€位置坐下吧?!?p> 環(huán)視一圈,沿著狹隘的過道,來到了最后一排,“同學(xué),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點頭。
班主任滯了滯表情,很快莞爾一笑:“好,開始上課!”
風(fēng)席卷起熱浪,跨過邊窗的縫隙,撲到李依冉的臉上。她下唇抵著上唇向上吹了一口氣,額前的空氣劉海便從中間裂了一條縫。
她盯著隔了兩個座位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同桌,想開口又懶得開口。她之所以坐在這里就是看他長得呆,想來不愛說話,自己也落個清凈,可畢竟又是某種意義上的同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要那啥,客套一番。
夏日,聒噪。
大課間鈴聲一響,教室便沸騰起來,和著38℃的高溫,吱呀作響的吊扇,以及,刺鼻的汗酸。
“超市,去不去?”班長文旭推了推同桌劉一帆。
劉一帆揩了把鼻頭沁出的汗珠,掂起衣領(lǐng)撲扇幾下順進兩口風(fēng),站起:“走,熱死我了!”
走到門口時,目光漫向最后一排。
終于按耐不住,李依冉正對著身旁的人,露出上下兩排白牙,“同學(xué),你好,我叫李依冉,太陽冉冉升起的冉,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你叫什么名字???”語氣中有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保持側(cè)身,提起水性筆便在紙上沙沙寫著。
李依冉斂了笑容,歪頭看著紙上的一筆一劃。
他的字不算好看,和他的人一樣,平平無奇。
“井——夕。”
井夕,班級的透明人,同學(xué)不睬老師不愛的那種。整日低著頭,埋在高聳的書山下,誰也不知他是在悶頭學(xué)習(xí)還是在游想發(fā)愣。升入高三一個月以來,寥寥數(shù)言,其中90%也只是點頭作應(yīng)。同學(xué)們對這種人往往敬而遠之,以致本來4個人挨著坐的座位,現(xiàn)在也才只有兩人。
李依冉自是靠過道坐,和他隔了兩個座位。從那次和他說過一句話后,再沒主動搭理過。
“我找位同學(xué)來說下這道題的答案?!奔鏀?shù)學(xué)老師的班主任手里握著本厚厚的一輪復(fù)習(xí)書,目光如八倍鏡般從左到右掃視了個遍??粗鴤€個低頭躲避視線的同學(xué),不禁淺笑。
“李依冉?!?p> 就知道。
“B”
“請坐。”
不對嗎?教室開始有了討論聲。
“我再找個人回答下?!?p> 視線再次轟炸,同學(xué)們紛紛把頭埋的更低,仿佛這樣能讓自己與世隔絕。
班主任低頭看了眼貼在講桌上的座位表,抬頭,同樣的方向。
“井夕,來說下你選的。”
一時,目光齊刷刷落向最后一排那個灰蒙蒙的角落,好似有什么新鮮事物。
李依冉也扭過頭。
他很高,很瘦,或者說干瘦,平??偸亲谀抢锏挂膊幻黠@,如今又穿了一身黑,更似根麻桿,給人一種弱不禁風(fēng)的感覺。他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陰郁的氣息,額前厚重的劉海擋著半張臉,好似頭上頂著片黑云,像九月天,不下雨只是悶。
即使站起,他仍是低著頭不與老師對視。半晌,沒有回答。
班主任搖了搖頭,眼中掠過一絲惋惜,抑或同情。這種學(xué)生是老師最沒辦法的,如果不是李依冉坐在那里,根本不會多留意一眼。
“好,坐下,這道題選B。”
同學(xué)們這才松了口氣,我就說這道題選B嘛!我怎么選的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