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微信,香姐,點擊那個1個G的文件,進度條一點點下載,百分百,結(jié)束。
“啊——”
猛地一驚,立刻插上耳機,可還是擾到了室友。
“怎么有男人的聲音?”二號床位問了句。
“沒……沒事……”
寢室又恢復了寂靜,然而耳朵里此刻卻如千萬轟雷炸響,一聲聲震得耳膜刺痛。
她盯著屏幕,情緒已經(jīng)隱忍到極致,在被子里死死咬著手才不至于發(fā)出響動???個多G,一場電影的時長,她忍不住,鼻腔已經(jīng)被塞實,再不透口氣她感覺自己就要昏厥。握著手機,輕動作下了床,沖出寢室,蹲到了樓道口。
冉冉——冉冉——冉冉——核桃——核桃——核桃——冉冉——冉冉——冉冉——核桃——核桃——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冉——
……
再后來,沒了聲音,他被那幫穿藍衣服的人摁住,扎針,動刀。銀色進,紅色出,盤子里,棉球上都是血。最后,那團新鮮的肉球,被他們捧著,放進了裝滿透明液體的袋子里。
這是前五十分鐘,還有三十分鐘。
場景切換,在一個溫馨的房間。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動漫人物模型,有海賊王路飛,迪加奧特曼,名偵探柯南……
鏡頭掃到床上,躺著一個小男孩,被子包得嚴實只把腦袋露在外面。臉色蒼白,嘴唇也失了血色。他閉著眼睛酣睡,可看得出被子的一起一伏,是在用力呼吸。鏡頭靠近了點,這次看得更清。他的五官和井夕的布局很像,或者說一模一樣,清如水,冷若冰。未成熟的臉了無稚嫩,反倒因瘦弱多了些與年齡不符的棱角。
鏡頭又切,到了另一個屋子,嶄新,一切都是剛布置好的,是井夕的房間。視頻中的樣子她見過,蹲在墻角,低著頭,如一張白紙,眼神空洞,呆滯。
鏡頭又切,是井夕發(fā)瘋時的樣子,她也見過,大吼著那兩個詞,拿頭撞墻,一下,又一下。
畫面切黑,重播的按鈕定在屏幕的正中央,敢嗎?
“怎么,沒睡好?”香姐優(yōu)雅地把咖啡推到她面前,端坐著,笑得很假。
依冉手放在下面,指甲再次陷進肉里。昨晚已經(jīng)扣得滿是血色的彎月牙,現(xiàn)在,和昨晚的貼合的話,便不會產(chǎn)生新的。
“為什么要讓我看?”嗓子有些沙啞。
香姐抿了抿紅唇,語氣夾著不屑:“作為一個母親,兩個兒子都變成這樣,你覺得我會比你心里好受?”
兒子?井夕?何曾有過?他不過是被你們一次次拋棄罷了。
“沒事兒我就走了?!?p> “等等!”
回頭,手被牽住,很細膩的一雙手,沒有溫度。揉著那幾彎月牙,眼中竟是心疼。
“坐下?!甭曇魷睾土嗽S多。
依冉抽回手,沒有絲毫感情。
“阿姨,井夕不是你的孩子,那個才是。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錄這個視頻,我也不想知道,但我不準你給井夕看?!?p> “我是他媽媽?!?p> ……
所以呢?沒了?阿西吧的!
“你——不——配——”
三個字,揚長而去。
可依冉,她是他媽媽。
于香姐而言,說不說無所謂,她來,不過是想見見這個女孩,這個不一般的女孩。
去找凌霄,他說井夕瘋了,被人帶走,帶去哪兒,不知道。
聯(lián)系香姐,她留下那句話,拉黑。
她說,他缺的不是你,而是個心理醫(yī)生。
冉冉,不許去酒吧;
冉冉,我當你爸爸吧;
冉冉,不許說臟話;
冉冉,九分五十九秒;
冉冉,你的紅繩木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