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問太后

　　面對太后目光凜然，她也不繞彎，直接回答:“玉瀾曾問太后，若道不渡人，何以學(xué)道?玉瀾想，道不為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唯有自渡?！?p>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你可知道設(shè)計(jì)哀家的下場嗎?”

　　“太后恕罪?！?p>　　玉瀾面容不改，抬頭是一片片鎮(zhèn)定自若的淡然:“《太上感應(yīng)篇》有句話，昆蟲草木，猶不可傷。玉瀾從不與人交惡，日日縮在徽音齋，不知道是做錯了什么?太后英明，求太后告訴玉瀾，玉瀾究竟做錯了什么?”

　　太后倒沒想到她會如此一問，玉瀾娘親做上幾日皇帝的妃嬪的，不過好日子轉(zhuǎn)瞬即逝。

　　親娘入冷宮，皇帝不重視，玉瀾公主的光景竟會這樣。

　　“玉瀾身為皇上的公主，太后的孫女，從未有過享受富貴的榮光，相反這些成了刺向玉瀾的利劍。從娘親進(jìn)冷宮，玉瀾時不時被宮人作踐，連皇后娘娘身邊的奴才周公公、奴婢寶竺一個比一個膽大，周公公敢蔑視本公主，宮女寶竺敢偷本公主的金銀珠釵?！?p>　　“玉瀾是公主不錯吧，太后。”

　　太后被問得坐立不安，頭上的鳳凰珠玉瀝瀝地碰撞，發(fā)出一陣清脆。

　　玉瀾公主十歲時，谷貴人隆寵正濃，身為皇帝的妃子，卻偷服避子藥。皇帝發(fā)現(xiàn)后，大為動怒，當(dāng)即打發(fā)下冷宮。

　　這事約摸有五年了，谷貴人住進(jìn)冷宮五年，也不知道待在里面怎么樣。

　　玉瀾這孩子，算起來著實(shí)無辜。當(dāng)年，皇帝身為太子當(dāng)年酒后亂性，寵幸先帝行宮中花奴谷懷雨，生下的孩子污了太子的行頭，被不少敵對大做文章。因此，皇帝心中有氣，入住紫禁城后，遲遲不肯給她倆母女一個名分。

　　后來，是太后輕輕在皇后耳邊提了一句，一夜夫妻百日恩，谷懷雨地位再低微，到底是皇帝的女人，孩子也是皇帝的孩子。

　　皇后向來是個善良淑德的，聽太后提起皇帝年少的事，親自去請示皇帝?；实鄣巧暇盼逯?，雖說那段往事有些荒唐，皇室的孩子終歸要入皇宮的，便同意了谷懷雨進(jìn)宮。

　　谷貴人進(jìn)宮風(fēng)光一時，隆重恩澤，皇帝著實(shí)歡喜得很，但是后來谷貴人做了錯事，太后心中以子嗣為上，面對皇帝責(zé)罰谷貴人，她無能為力。這些與玉瀾公主無關(guān)系啊，她一個孩子要在后宮生存著實(shí)不易。

　　玉瀾身子骨向來薄弱，纖素的衣袖熏著淡淡的草藥味，捏著一塊手絹輕咳，咳時大氣微喘，那艷色的面容似褪色的花瓣失去生機(jī)。

　　“太后不信？”

　　玉瀾公主退去所有下人，隨即脫下衣裳，太后和明厲帝一模一樣，都是個多疑的主兒。所謂眼不見不為實(shí)，玉瀾決定讓太后好好看清楚她的處境。

　　太后瞧見素衣下的的身骨子，單薄瘦弱，膝蓋處有無數(shù)的傷疤，新舊交加，傷痕累累。玉瀾公主的一滴眼淚悄然無聲地滾落，宛如一滴圓咕嚕的露珠，晶瑩剔透。她眼皮下有淡淡的倦意，眼眸中有一份倔強(qiáng)的光芒，那道光像極了從前未進(jìn)宮的太后。

　　一旁的芳榮姑姑驚訝得掩嘴，縱使是貧民家養(yǎng)大的女兒，家人也不至于如此刻薄虐待，何況這一位真真是皇帝之女，金枝玉葉。誰說皇宮的女兒就是享福的命，她看這是斷命的命。

　　皇宮之中，趨炎赴勢的小人眾多，真正替主子賣命的奴才少之又少，而主人失勢，狗眼見高低踩，當(dāng)真是深宮中見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