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月半灣。
請柬是傅君辭早就為我準備好的,沈修慕的身份是制造業(yè)新貴,汽車行業(yè)翹楚。
這個名目讓我懷疑傅君辭是不是扣著腳取的名字,讓人看得眼麻,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
好在此時距離入口還有一段距離,沈修慕將我從車中抱下來,推著我一路膽戰(zhàn)心驚的往前走。
快到門口時,一個工作人員叫住了我們:“對不起兩位,事關(guān)與會人員安全,請出示一下你們的請柬和相關(guān)證件!”
我連忙拿出證件和請柬遞過去。
“汽車行業(yè)翹楚?”工作人員一臉迷惑,這都什么?公司呢,職務(wù)呢,參會原因及身份呢?
“怎么了?”正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入耳,我抬起頭,果然見到傅君辭溫暖的笑顏近在眼前。
我從來不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但今日我是見識到了。
今天從離開到現(xiàn)在,整整十個小時零四十八分鐘,我每個空閑的時間他的面容都出現(xiàn)在我心里……還真是……思之如狂……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我并沒有看他一眼,不動聲色的退在一邊。
“哦,是小傅先生?。 ?p> 工作人員馬上握住他的手笑起來,“這位同志的請柬寫得有點迷惑,我們正在查驗?zāi)?,你不是參與了這次人員邀請名單擬訂嗎?來幫我們看看這位同志是否在邀請之列?!?p> “不用了!”
他伸手接過請柬,看都不看就遞給了收請柬的人,笑著說,“他是我朋友,王叔,不要那么嚴格,我保證他不會在里面亂就是?!闭Z畢回頭看著沈修慕一臉笑意,“你說是不是啊,阿慕?”
沈修慕雖然不知道我跟傅君辭的事情,但之前小區(qū)樓下的神仙打架歷歷在目。
當(dāng)下有些惱怒地回答:“是的,小君,我好歹也是沖著你的面子來的,怎么也得守規(guī)矩不是?”
“咳!”我一口口水嗆進氣管,“小君”,他還真喊得出口?
“哈哈,聽到了吧王叔?我們都是五講四美好青年,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您繼續(xù)忙著,我們先進去了!”
傅君辭淺笑,這才低頭看向輪椅上的我,伸手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嚇得我差點咬破舌尖,我的乖乖,眾目睽睽之下咱好歹給人留點顏面成嗎?
我用眼神瞪他,他卻全然無懼我的視線,回頭看向惱怒的沈修慕笑道:“咱們是好朋友,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別太感動哦!”
“傅君辭,你……”沈修慕瞬間氣紅了臉。
“還不趕緊上來,難道你要我就這樣抱著你的夫人進去嗎?”
傅君辭用下巴特地指了指沈修慕手中的輪椅,“也好,抱著軟玉溫香的美人進去,總比抱著冷冰冰的輪椅進去強,阿慕,我數(shù)三聲,三聲不上來,我就進去嘍!”
“混蛋!”沈修慕銀牙咬碎,卻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抱著輪椅,像個斗氣的小孩子一般委委屈屈地往上跑。
直到我的輪椅穩(wěn)穩(wěn)的放在身下,傅君辭才將我放回去,此時沈修慕已經(jīng)氣得七竅生煙。
我坐在椅子上看看傅君辭又看看沈修慕,一時之間竟然有點迷惑,傅君辭為什么這么喜歡刺激沈修慕?每次他倆同框,他都能把沈修慕氣到失語,也是奇了怪了。
“姐夫,我們走吧!”
正在這尷尬的瞬間,凝神的我被一個甜美的聲音打斷,一位水藍色古典中國風(fēng)禮服的美少女越過我的身前在沈修慕旁邊停下來。我微微一怔,疑惑的視線落在傅君辭臉上。
然而還不等傅君辭介紹,美少女已經(jīng)低下頭,看見坐在輪椅上的我,神色一變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
“這人是誰啊?長得這么丑,還坐在輪椅上,怕不是個殘廢吧?”
一時之間,我們?nèi)硕甲兞四樕?p> 傅君辭薄唇微抿,面如寒霜,溫潤如玉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厲。沈修慕則神色復(fù)雜,有折辱的不甘和怨憤,也有幾分面對異性美女的自卑和懦弱。
我呢?我算是三人當(dāng)中最冷靜的。
因為我敢肯定,她這是故意的挑釁。今夜云集于此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人教養(yǎng)差到說話輕重都分不清的地步,她會說這樣的話挑釁的成分大于話題本身的意義。
也好,既然有出頭的,就需要有打臉的。反正有傅君辭在場,我怕個毛???
我敲了敲輪椅的扶手:“小姑娘,你可否彎一下你的腰?”
“干嘛?”美少女不屑的聳聳肩,但還是微微曲下身子。
“啪!”我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你打我?!”美少女梨花帶雨,滿臉的不可置信。
“難道這還有得懷疑?!”
我臉上笑著,但是人都能感覺到我話里的冰冷:
“我雖然坐在輪椅上,可我愛我的這副軀體,愛的要命,誰要說它一點不好,我都會和她拼命?!?p> “同理,你的身體雖然是完整的,甚至稱得上美麗,但你顯然不愛它,不然你也不至于要用無知和偏見來給它換響亮的巴掌!”
“所以姑娘啊,我打你,是為了提醒你,以后千萬不要用無知去挑釁別人的自尊,不然,遇到像你這樣不愛自己的人還好,無非就在你的挑釁下失去活著的勇氣。”
“但若遇到我這樣愛自己的,說不定你要吃的耳光,會比你這一生嘗過的糖果還要多!明白了嗎?”
說完話,我轉(zhuǎn)頭示意沈修慕推我離開,沒有多看傅君辭一眼。
叫他姐夫的人,世界上能有幾個?無非是前妻安琪的妹妹罷了。
我明白這件事不能怪他,但不知為何,心里卻似添了一口氣似的,堵得難受。
我不想看見他,不想聽他解釋,甚至都不想給他開口的機會。
至于之前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相思,我呸,讓他先想想自己這三秋都花在誰身上再說吧!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無聊,我本來就是陪沈修慕來的,自己目標(biāo)不明確。
眼看傅君辭屁顛屁顛的跟在沈修慕身邊替他引薦各色名流,越發(fā)覺得無趣,于是自己找了個地方窩著看書。
這是一個枝繁葉茂的葡萄架,葡萄架下整齊的擺了一些水果拼盤。我抱著一本《時間簡史》,坐在輪椅中邊吃邊看。
這本書我之前拒絕沈修慕時曾說過,因為內(nèi)容深奧,專業(yè)性強,它一直是高知分子裝博學(xué)的入門課程。
然而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傅君辭會不會看我不知道,我如今在這里看卻是實實在在的。
我本來就是想試試自己能否修煉成頂級學(xué)霸,然而事實證明我在這方面的確沒有天賦??床坏饺昼姷臅r間我竟然睡著了,靠在輪椅上睡得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