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獄
天牢中的陰冷還是把云清之從睡夢中帶回現(xiàn)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窗外漆黑的夜空早已取代了陽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牢中沒有燈，只有從鐵門上的格柵透進一點微光。
云清之在榻上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xù)躺著，只要這案子過了審自己就能離開了，一想到這里云清之打了個哈欠合上眼繼續(xù)補覺。這一覺還沒睡多久就被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吵醒，只聽鐵門外傳來開鎖關鎖的聲音還有幾人的腳步聲。
凝神細聽只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逐漸在自己的牢門前停下，門外的其中一人問道：“他在睡覺？”
獄卒答道：“是，他從進天牢之后就開始睡覺一直都未醒，連晚飯也沒有吃?！?p> 云清之閉目思量，只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只聽那人又道：“把牢門打開?！痹魄逯@才覺出這是劉啟劉相的聲音。
獄卒道：“陛下有令這人是重犯，不能有一點閃失?！?p> 又一人道：“啰嗦什么，你開門吧，我擔保他一根頭發(fā)絲都不會少。”這是劉崇的聲音，他怎么也來了？
伴著云清之的疑惑鐵門被打開，劉崇拿著一盞油燈放在案上，走到竹榻邊輕輕喚道：“清之，清之醒醒，我來看你了?！?p> 云清之裝著睡意朦朧的模樣哼唧著睜開眼睛，揉了揉，驚喜道：“劉兄，你怎么來了？”說著從竹榻上坐起，見到一旁的劉啟趕緊起身執(zhí)禮，“見過劉相?！?p> 劉啟坐下后，笑道：“云公子真是處變不驚啊，在這天牢之內還能安然入眠真是好心態(tài)。”
“劉相見笑了，晚輩一路奔波入京已經多日沒有好好睡覺，在這天牢之中除了補覺晚輩也無事可做?。 ?p> 劉崇道：“清之辛苦了，聽聞你在西羌勘破都護府之變還救出了幸存者，前途無量?。 ?p> 云清之苦笑道：“劉兄取笑我了，我如今這副模樣何來前途無量？等過幾日會審后我怕是要被流放邊塞去了。”
劉啟道：“你不想被流放也不難，本相可以為云公子在朝堂上力保你，不僅不會被流放，你的官職也會保住?！?p> 云清之眸子亮了起來，定定的看著劉啟問道：“劉相這般保我倒令在下有些不安?！?p> “云公子是聰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劉啟矍鑠的目光落在云清之眼中，“云公子是有大才之人，我可是很欣賞你的，就此埋沒豈不可惜？”
云清之反問道：“那我以后是劉府的幕臣還是朝廷的臣子？”
劉啟哈哈一笑：“為臣子的自然是為天下當臣子，你說對不對呀？”
云清之心道：“這老東西想拉攏我，不知西羌此事的幕后之人與他是否有關，我不妨先應下，也便宜我查清真相?！毙闹腥绱艘幌腚S即道：“對，反正都是為天下當臣子，如此晚輩就有勞劉相費心了?！?p> 劉啟續(xù)道：“話雖如此，但是本相還是有些話想問云公子一些事情?！?p> “劉相請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p> “云公子可否將都護府發(fā)生的事情與我詳述一番？”
云清之隨即滔滔不絕的講述起西羌都護府的變故，自己是如何在西羌都護府中發(fā)覺異常，又是如何騙取信任逃離都護府，回到劍閣又是怎樣取得耿鉞的信任，怎樣在都護府中救出眾人，又是怎樣挾持呂燁逃離西羌，又三真兩假的把馮奎等人是細作一事略略說了。
劉啟聽完后，道：“依你所見馮奎等人會是誰的人？”
云清之道：“我不知道，他們三人任我怎樣逼問利誘都沒有說出幕后之人是誰，我猜想他們會不會是替燕國賣命？都護府的變故一旦成功受益最大的就是燕國?！?p> 劉啟捋著胡子細細琢磨，點點頭道：“你的分析也有一番道理?！?p> “自我離開南疆后也不知現(xiàn)在西羌的局面如何？”
劉崇道：“昨天兵部收到的奏報西羌和燕國那一塊風平浪靜，既沒有派兵攻打劍閣也沒有走水路壓境三合、重水?！?p> 劉啟又問道：“云公子覺得南疆以后會怎樣？”
“以后會怎樣？”云清之撓了撓頭，“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也無法猜測羌、燕兩國下一步會怎樣，也許繼續(xù)聯(lián)合也許拆伙反目，這都很難說?！?p> 劉啟也未再問，起身撣了撣衣袍，道：“很晚了，我們不便再久留了，云公子放心本相定會在朝堂上為你說話，這段時間就委屈你在這牢中再住上幾日?！?p> “有勞劉相費心了?！痹魄逯畧?zhí)禮一拜，“兩位路上小心，這天牢重地可別叫旁人瞧見了?！?p> 劉崇道：“我們自然知曉，獄卒那里我會幫你打點一下，不會為難你的，你保重?！?p> “多謝劉兄?！?p> 鐵門落鑰，劉崇舉著油燈和父親離開，隨著牢房中的亮光消失云清之勾起嘴角，籠罩在黑暗中的云清之露出一抹淡淡的譏笑，重新躺回竹榻上心情也更加愉悅，等著吧，好戲還沒開場呢！
由于有成毅和劉崇的暗中打點云清之吃的不算差，喝著肉粥吃完一張烙餅用清水漱完口的云清之又歪倒在竹榻上，有理由相信自己要是再這樣下去肯定要胖上兩圈。
窗外的陽光落在狹小的空間里，昏昏欲睡的午后云清之自然少不了午休，剛躺下閉上眼睛就聽到門外開鐵鎖的聲音，來人不是獄卒而是成毅。
成毅一臉憂色，道：“你可以出獄了?！?p> 云清之挑眉問道：“案子審完了？馮奎他們招出幕后之人是誰了沒有？”
“馮奎三人死了！”
“什么？”云清之震驚的從榻上跳下來，“什么時候的事情？誰殺的？”
“昨夜在大理寺監(jiān)牢中三人均毒發(fā)身亡，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氣絕多時了。”成毅皺眉又道：“這三人的餐食每一餐都有人檢驗，吃剩的食物也都檢查過，沒有異常?！?p> 云清之急切問道：“那有什么人進入過監(jiān)牢嗎？”
“監(jiān)牢守衛(wèi)每個人都盤查過，沒有人擅離職守，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單獨離開過?！?p> 云清之凝眉細思，“那他們中的是什么毒？”
“太醫(yī)驗過，說是孔雀膽?！?p> 云清之嘆了口氣，又問道：“那在他們死之前可審問出什么了沒有？”
成毅搖搖頭，道：“沒有，他們三人即使受刑也什么都沒有說。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馮奎倒是攀咬你欺君罔上，私調糧草，還與韋溫沆瀣一氣私下協(xié)議調劍閣關存糧?！?p> 云清之失笑道：“韋溫呢？三司會審他說了些什么？”
“說了西羌是怎么下毒攻占都護府一事，以及你前去救援的一些事情。同樣，也說了你擅自作主調劍閣存糧一事?！?p> 云清之笑著嘆了口氣，道：“我都被人說成這樣了還要放我出天牢么？”
成毅道：“劍閣、巴陵兩處折沖府為你作證，除了第一次的八百石糧草做誘敵之用外并未損失其它糧草。還有忠武伯趙煊、中書令劉啟、兵部侍郎張百川、司庫覃英紛紛上書替你求情，陛下就下令放了你?！?p> 云清之蹙眉道：“還有呢？”
成毅接著說道：“還有就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陛下著令將你罷官免職暫不錄用?！?p> “那我就可以回家了啦！”云清之伸著懶腰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送你?！?p> 云清之歡快地踏出了刑部天牢，門口的玄風見到主人低下頭蹭了蹭。摸了摸玄風的鬃毛，云清之跨上馬背一扯韁繩掉轉馬頭與成毅并肩離開刑部。
冬日即使寒冷但午后的陽光依舊給人帶來溫暖，朱雀大街上行人寥寥，縱馬疾馳在街道上云清之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成毅追著喊道：“你慢些，別摔了?！?p> 云清之勒緊韁繩放慢了速度，與成毅并肩緩緩而行，道：“成統(tǒng)領不必送我了?！?p> “還有那么遠的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擔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痹魄逯粗梢阏f道：“你是擔心我也會被人滅口吧？”
成毅沉默了，云清之接著說道：“你大可放心，如果有人想殺我早就動手了。”
“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云清之點點頭，只聽成毅問道：“現(xiàn)在這件事也算了結了，你可愿意離開建安？”
“吁！”云清之勒住馬停下，道：“不愿！”
“你不走要是將來……”
云清之打斷成毅：“將來會怎樣那是將來的事情，成統(tǒng)領留步，告辭了?！闭f完雙腿一夾騎著玄風一溜煙的離開了。
成毅徒留在原地望著逐漸消失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默默掉轉馬頭回皇城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