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短篇

云臺上的四月

選擇忘記

云臺上的四月 奇象限 2331 2021-01-10 20:36:29

  “為什么,你還要賴在這,這樣,對你,對所有人都算好的是么?”

  這句話,憋在衣循心里好久好久。

  那一天,不知道是發(fā)了什么瘋。

  把那句一直想爛在肚子里的話,大聲的向這個自己厭惡了兩年的人說了出來。

  父親用皮帶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總是害怕沒有打到他想要打到的位置。

  將這個皮帶來回的打在他的身上。

  你說他很么?

  好像沒有,他的母親讓自己兒子親口的驅(qū)趕,他怎能不下狠手。

  說他不狠?

  厚的可見的皮帶來回抽打在自己兒子的身上,道道血紅的淋子遍布整個后背。

  像一道道紅筆道,被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后背上。

  “媽的,狗娘養(yǎng)的玩應(yīng)。你特么是不是跟你媽學(xué)的,特么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這些東西了,她是我媽,誰能趕她,我看特么誰敢?”

  就那么站在那里指著衣循大聲的罵,看著不遠處剛抱著柴火進屋的衣循媽媽,那個皮帶,又再次抽在了衣循的皮帶上。

  母親去拉著父親,卻被父親一把推開,皮帶又狠狠的抽在了母親的身上。

  很久很久,他像是打累了一樣,拎著皮帶,罵咧咧的走出出門去,直到走在門口,還不忘朝母親吐了一口痰,罵了一句晦氣。

  ……

  許久,老太太起身也罵了他們母子兩人。

  像是挺不住這一頓頓刺痛心底的侮辱。

  母親背著被打的不行的衣循,離開了這間屋子。

  ……

  “什么時候,你才能讓我省心?!?p>  “什么時候,你才能真正長大?!?p>  “什么時候,你才能成為我的依靠?!?p>  “什么時候,才能讓我變得沒有這么無力?!?p>  母親一遍遍的說著,帶著哭腔,在這大雪天,一個字一個字的向衣循說著。

  那不怎么清晰的顫音,帶著這九月的寒風(fēng),一下又一下的刮進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說什么。

  只是知道,這個年紀,說什么都是徒勞。

  ……

  那一晚,母親帶他去了旅店,沒有和他回家,母親知道回家也是免不了對他的一頓訓(xùn)斥和打罵。

  也是那一晚,他明白了許多,也知道了許多母親沒有和他說過的事情。

  他知道因為爺爺?shù)乃?,而自己的三叔不想讓已近年邁的奶奶就在他那里,連帶著去看望奶奶的父親。

  都一并的,攆了出來。

  而父親為了面子,向所有人謊稱。

  她是被他接過來的。

  這,也讓所有人看到了他的孝順。

  而母親,也向衣循隱瞞了一切。

  而奶奶臉上那個可怕的紋理,是因為一次車禍,而成的。

  用自己三嬸的話來講,這是用整個車上人的姓名換來的。

  死了一車的人,才讓她有了這樣的報應(yīng)。

  她總是喜歡欺負別人,欺負她以為自己輕而易舉就能欺負的人。

  或許這就是她的生存法則,盡一切的力度,去禍害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因為她總是去欺負三嬸,最后因為三嬸的迫不得已要去和三叔鬧離婚,她才會被趕出來,才會被迫不得已的住在的本來就不是怎么安靜美滿的家庭里。

  也許,正是她走進這個家的第一步開始。

  一切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無比的荒唐。

  ……

  母親是個孤兒。

  她說,那個年代沒有什么喜歡不喜歡,只是一個人愿意收留一個人,那作為代價,就要跟著他一輩子。

  沒什么苦與不苦,只是既然那天跟他回家的自己有了選擇,那她就要過一輩子。

  如果真的不盡人意,那就悄悄的離開。

  不打擾任何一個人,也不想讓任何一個反感。

  母親有些矮小,確是安靜的要命。

  她很能吃苦,因為她知道,自己多做一些,興許這個家,就會少一些爭執(zhí)。

  可這些,卻也是換不來片刻的安靜。

  因為自己男人的母親像是把自己當(dāng)做“奴隸”一樣盡情的使用。

  她看不上本就是孤兒的母親。

  因為她說過。

  “你不配?!?p>  總是被打上專有名詞,沒有人會能一直忍受下去。

  就想母親一樣,她也沒有真正的去一直忍受下去。

  第二天的母親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和她往常一樣安靜的要命。

  左手攥著的農(nóng)藥,右手被衣循緊握著。

  因為等他跑進來的時候,他只是看到了安靜的躺在火炕上的母親。

  “如果真的不盡人意,那就悄悄的離開?!?p>  那是母親告訴他的,如果真的不盡人意的話,她真的選擇了離開。

  他看著母親手心里攥著的一封信,信上潦草的字體是他教給母親的。

  他從沒想到,回給他的,竟然是這樣的方式。

  他哭著把信整整的填滿了嘴里。大喊著,大叫著,哪怕吐字不清。

  就那么一下又一下哭著,攥緊這個陪著他走過短暫生活的親人。

  ……

  那一天母親的葬禮沒有來什么太多的人。相反,來的都是為了給父親隨份子的人。

  衣循就這么一眼一眼的望著一切又一切。

  他沒有看到眾人眼中的失望和悲傷。

  某一刻,自己竟然想拿刀去捅進每一個在那里大笑的人。

  他第一次的發(fā)了瘋的哭倒在了原地,直至他真在夢里夢起。

  夢起母親笑的安靜。

  正如她說的那樣。

  也許,這樣的無人問及,這樣的安安靜靜,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

  沒過多久,父親就把奶奶送走。

  她走的時候還不忘罵兩句人。

  衣循不知道罵誰,也很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送走了這一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送走了他最想讓他提刀的人。

  ……

  所有人都在迫切的尋找回憶。

  像是被時間禁錮了一個規(guī)定。

  我們只能反反復(fù)復(fù)的在回憶里奔走。

  有時候,更是找不到方向。

  劉云臺對衣循說過。

  “人不能總是留在回憶里,能讓人遺棄的東西太多了,不要麻麻煩煩的在一個我們已經(jīng)路過的世界里來來回回的轉(zhuǎn)圈圈?!?p>  “也許有時候你的路突然有了盡頭??墒?,你不是還有手么,你總是能給自己開出一條路出來?!?p>  他總是在調(diào)侃,調(diào)侃劉云臺總是忘了跟他說過的這些話。

  因為這劉云臺總是沒事就會因為一些忘不了的東西而感到傷心不已。

  似乎這些能慰藉心靈的雞湯,在他這里,總是成了最沒有用的東西。

  可是不怕,至少他還教會了一個人一些東西。

  至少這些,還是重要的。

  “大個,你說那幫犢子怎么沒事就把那張欠揍的臉貼過來讓我揍。媽的,就是突然的想揍死她們。”

  “揍他們?你能打的過么?”

  “嘿嘿,這不是還有你么。我打不過你上?。 ?p>  “去你的,老子才不幫你大人,我是正經(jīng)的人物?!?p>  “你丫狗屁,老子給你說話,你丫還不有個態(tài)度。怎么一天天心那么大啊?!?p>  ……

  “唉唉唉,不說了,走,買糖去。對了,要什么糖?!?p>  那一刻,好像是心頭的一切都如云般飄去,消散在了衣循的心里。

  他嘿嘿一笑,抬起頭,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劉云臺。

  “橙子,酸酸的,那是最幸運的味道?!?p>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