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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流云

第六章 櫻樹傳情

赤焰流云 小王子韋 2977 2020-12-02 18:30:00

  時光荏苒,團哥兒已長到三四歲的光景,滿地撒歡,到處淘氣,不是打壞這個,就是弄壞那個,馮柳兒性子和緩,從不因為這些小事苛責(zé)、處罰團哥兒。蕓娘看不過眼,常勸馮柳兒不能放任不管,恐團哥兒心性誤入邪路,勸了多次,馮柳兒還是下不了狠心,于是蕓娘就當(dāng)起了惡人,肩負起了團哥兒管束的重擔(dān)。

  和風(fēng)軒中,時常傳來蕓娘的責(zé)罵聲和團哥兒的哭喊聲。蕓娘伺候馮柳兒已有十年有余,兩人雖是主仆,更是患難相助的摯友,蕓娘越俎代庖管教團哥兒,馮柳兒從不干涉與回護。團哥兒見馮柳兒不聞不問,便時常在薛紹面前告蕓娘的黑狀。薛紹一貫清楚蕓娘的品性,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便默許了蕓娘的管教之權(quán)。團哥兒見兩人皆不干涉,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不再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了,行為舉止逐漸循規(guī)蹈矩了起來。

  團哥兒每每瞧見薛紹到來,就像一只飛奔的小兔子一路小跑撲到薛紹懷里。開口便是“團哥兒想爹爹了!”。這自是糊弄薛紹的甜言蜜語,薛紹三天兩頭來和風(fēng)軒,哪來的這么多想念,但在團哥兒的撒嬌攻勢面前,薛紹這個老父親自然心甘情愿受騙。

  這日,薛紹和馮柳兒在內(nèi)室對弈,忽聞得院內(nèi)一陣喧鬧,相對一笑,知是團哥兒又闖禍了,蕓娘又責(zé)罵了,于是雙雙放下手中的棋子,前往院中查看究竟。

  只見團哥兒手中提著一個竹籃,藍中堆滿各色鮮花,蕓娘在一邊責(zé)罵。

  和風(fēng)軒后院有一片空地,馮柳兒和蕓娘撥了一半作為菜園,又留了另一半作為花圃,遍植各色花草,一年四季花香不絕。團哥兒今天心血來潮,入了花圃采花,將各色花朵采摘殆盡,花草也盡被踩踏,凌亂一片,馮柳兒與蕓娘的數(shù)年心血毀于一旦,難怪蕓娘動怒。

  “團哥兒,你為何要采摘這些花朵呢?”,馮柳兒半蹲下來平視團哥兒耐心詢問。

  “兒覺得這花開得極好,便想著摘來與娘親簪上!”,團哥兒一邊哭泣,一邊訴說。

  “摘花你至于毀了整個花圃么?還巧言狡辯!”,蕓娘憤憤不平的說道,但見主家在場,不好動手責(zé)罰。

  薛紹俯身從團哥兒手中的竹籃里挑了一朵粉白的薔薇,簪在馮柳兒發(fā)髻之間。

  “團哥兒,你看你娘親簪花好看么?”,薛紹一把將團哥兒抱在懷中。

  “團哥兒也給爹爹簪一朵!”,團哥兒在竹籃里胡亂挑了一朵簪在薛紹耳旁,而后又挑了一朵給自己簪上。

  “前幾日去秦嶺的別館,館中有幾株櫻桃長勢喜人,你這后院既然空了,我便差人移一株過來吧,本來你就愛食殷桃畢羅!”,薛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馮柳兒不作回答,只愛意滿滿地輕撫著團哥兒的縷縷柔發(fā)。

  次日,一株郁郁蔥蔥的櫻桃樹被移植到和風(fēng)軒的后院,樹冠茂盛,碩果累累。

  薛紹稍晚幾刻來到和風(fēng)軒查看櫻桃樹的狀況,看著院中生機盎然的櫻桃樹,不禁暗自得意。

  團哥兒從屋里拿出竹籃,走到薛紹跟前,輕拽薛紹的衣角,懇求道:“爹爹,團哥兒要吃櫻桃!”。

  稚子之請,何忍拒絕。薛紹將下裳系在腰間,擼起上衣袖口,意欲攀樹摘果。

  那櫻桃樹高兩丈有余,攀折櫻桃頗有風(fēng)險。

  “薛郎!你怎可由著團哥兒一同胡鬧,樹高枝弱,如有不測又當(dāng)如何?”,馮柳兒因擔(dān)心急忙勸阻。

  “稚子之命不敢為啊!”,薛紹戲虐地說道。說話間薛紹已經(jīng)上了樹,開始采摘櫻桃,放在腰間下裳圍成的小兜里。

  “爹爹,那邊的果子紅!爹爹,那邊的果子大!”,團哥兒指揮著薛紹像遠處的枝頭爬去。

  越往樹梢,樹枝越細,逐漸難以承受薛紹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樹枝漸漸彎曲,如受了千鈞之力的彎弓。

  馮柳兒剛要開口提醒,忽聽得咔嚓一聲,樹枝折了!薛紹重重地跌在地上,好在薛紹爬得不高,再加上樹下是剛培的軟土,薛紹雖跌的不輕,但沒有重傷。

  馮柳兒和團哥兒趕忙前去查看。

  團哥兒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團哥兒不吃櫻桃了!不吃櫻桃了!爹爹你快起來——!”,邊哭邊去伸手扶薛紹。

  “爹爹沒事,團哥兒不哭,你看,爹爹摘了許多櫻桃呢!”,薛紹一面安慰團哥兒,一面把兜里的櫻桃掏出來放在團哥兒手上,團哥兒的粉白小肉手立馬被鮮紅的櫻桃塞得滿滿的。

  眾人將薛紹扶到內(nèi)室榻上躺下,薛三兒去請了蔡郎中。

  蔡郎中切脈診斷一番,又解衣查看了一遭,又摸摸了各處關(guān)節(jié),對薛紹言道:“小公爺無大礙,只是背后有所扭傷,靜養(yǎng)三、五日便可康復(fù),這幾日不宜挪動!”,蔡郎中寫好藥方,就告退了。

  薛紹正面朝下躺在榻上,馮柳兒掀開他的衣裳,給他腰間貼上膏藥,薛紹因疼痛不禁微微呻吟起來。

  “這幾日要勞煩柳兒了~”,薛紹似有壞意地說給馮柳兒聽。

  馮柳兒也不理睬他,故意在他背后掐了一下,薛紹疼得叫喚了一聲,心想這小妮子是要謀害親夫啊!

  入夜,馮柳兒服侍薛紹用了晚膳,又伺候他洗漱完畢,蕓娘帶著團哥兒去別屋安睡了。團哥兒自小便一直由馮柳兒帶著睡覺,今夜薛紹在馮柳兒房內(nèi)歇息,又身上有傷,團哥兒在便多有不便,因此馮柳兒便遣他和蕓娘睡去了,團哥兒不樂意,開始胡攪蠻纏、撒潑打滾,馮柳兒無可奈何,薛紹在此,蕓娘也不好直接發(fā)作,兩人哄勸良久,也沒有勸動。

  “團哥兒,隨蕓娘睡去!”,薛紹語氣里少見的嚴厲。

  團哥兒也是第一次見薛紹如此疾言厲色,竟乖乖地由著蕓娘抱出去了,也不掙扎,也不哭鬧。

  團哥兒和蕓娘離開,馮柳兒吹燈上床,靜靜躺在薛紹身旁,兩人中間還留著一段很大的空隙。薛紹忍著疼痛,挪了挪靠近馮柳兒身邊。馮柳兒感受到漸漸明晰的體溫,這體溫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薛紹伸手將馮柳兒的一只手掌牽過來,放在自己胸前,輕輕揉捏,。此刻薛紹的心里早已洶涌澎湃,積攢了六年的思念、渴望如山蹦地裂一般,在心湖中掀起滔天巨浪。

  “柳兒——”,薛紹從心底呼喚出這朝思暮想的名字,情欲就像濃霧中沖出的野獸,勢不可擋。

  薛紹右手用力一拽,馮柳兒已經(jīng)伏在他的胸前。

  薛紹艱難地抬起頭意欲親吻馮柳兒。

  馮柳兒用力一推,將薛紹推到原處。馮柳兒弱小的身軀漸漸和薛紹厚實的胸膛貼合。馮柳兒貪婪地親吻著薛紹,似乎要將這六年的空虛寂寞一朝補償。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夏日的天氣變幻無常,此刻屋外忽然暴雨如注,電閃雷鳴。

  窗外明暗交替,屋內(nèi)上下起伏;檐下雨水不絕,榻間愛意綿綿。

  天明時分,雨水初停,屋檐下水滴潺潺,水缸中的睡蓮悄然綻放,一只紅色的蜻蜓翩翩落下。

  馮柳兒今日又睡過了時辰。

  按照蔡郎中的推算,腰傷本該三五日就痊愈的,結(jié)果拖到了八九日方才好得完全利索。扭傷已愈,薛紹仍舊托辭,賴著不肯走,多宿了幾日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此后,薛紹便夜宿和風(fēng)軒便是常事了。

  兩個月后,已是立秋時節(jié)。薛紹給和風(fēng)軒送來各色肉食,讓蕓娘好好料理一番,說是晚上來和馮柳兒一同貼秋膘。

  秋風(fēng)一起,胃口大開,想吃點好的,增加一點營養(yǎng),補償夏天的損失,補的辦法就是“貼秋膘”:在立秋這天進補各種各樣的肉,便是所謂“以肉貼膘”。

  蕓娘做了一桌美食,馮柳兒拿出窖藏的菊花酒,與薛紹對飲對食。

  不知怎得,馮柳兒今天聞到酒味道就犯嘔,肉食夾到嘴邊也無法下咽,只是一味想吐。薛紹趕緊扶她到榻上休息,馮柳兒只略飲了一口茶水,就進不得其他東西了。

  薛三兒又請來了蔡郎中。

  蔡郎中搭脈一探,忽而臉色一驚,再仔細聽脈,起身向薛紹及馮柳兒恭賀道:“恭喜小公爺,娘子已有兩個月的身孕,胎兒安好,只是娘子一向體弱,務(wù)必得細心安養(yǎng)!”。

  兩個月,大概就是哪夜,薛紹在心中盤算。

  打賞送別蔡郎中,薛紹來到內(nèi)室,查看榻上的馮柳兒,將馮柳兒輕輕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柳兒辛苦了!”。

  馮柳兒未曾想過此生還能懷有薛紹的子息,又想到哪個未曾出世的孩子,悲喜交加,情緒交織,靜靜伏在薛紹肩頭,感受到內(nèi)心無比的踏實,雙手緊緊擁抱住薛紹的身軀,緊緊握住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依靠和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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