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會吧,怎么又沒有我!”
“哎呀,怎么又有我呢!”
“……”
幾個仙子圍在公文臺前,一群人歡喜,一群人難過。
他們正在看的,就是晉升和貶謫兩榜。按十八境規(guī)矩,所有的小仙子都需要定期接受考試,以及行為舉止的檢討。
合格并且未有過錯的,就可以晉升,相反,則需要遭到貶謫。但這期間,需要進行一次歷劫。
晉升者的歷劫往往運氣好,但是所面臨的題目難。選擇不同,結局不同。而貶謫者也恰好相反。
正當他們?yōu)榇丝鄲罆r,一個不一樣的身影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仙子甲:“唉,你看你看,就是她!她就是后神的侄女。”
仙子乙:“是嗎?沒看出來她有能一劍劈開勝華塔的能力??!”
“唉,我聽說,她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的評比,就連天劫都沒有歷過呢!”仙子甲補充一句,所有人頓時都議論紛紛。
“這天劫可是每個仙子登臨十八境時必定要受的,她沒有歷過天劫,怎么上得了十八境?”仙子丙不可置信的說了句,忽然有人叫了一聲,眾仙子紛紛化作云煙溜走。
玄曦就剛伸個懶腰的功夫,之前嘰嘰喳喳的那些仙子們就不見了。
話說,他們每過兩萬年就要來看一次榜,這榜上到底有什么?
她雖從來沒去注意過這公文臺上有什么,但也有所耳聞,知道那么些規(guī)矩。
她走上前,盯著公文臺看了許久,除了一些她不認識的名字以外,沒什么特別的。
雖然在這十八境已經待了足足有兩萬年,可她都是終日吃了睡睡了吃。還好神仙不會胖,若是會,想必她的身板現(xiàn)在能比這榜還寬大。
想著,她又仔細的看了看那榜。
“晉升榜里有:溟塵,稚羽……稚羽?”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禁壞笑起來?!拔艺f你怎么突然不來找我下棋了,原來是跑下去歷劫了?”
正打算繼續(xù)往下看,卻被又折返回來的仙子們撞個正著。
“你說,她不會是走后門的吧?”仙子丁質疑了一句,就被仙子丙拖走了。
“唉,你干嘛拖我?”
“少說兩句,這玄曦耳朵靈著呢!”
玄曦撇了撇嘴,伸手掏了掏袖子,發(fā)現(xiàn)昨日后神給她的名符和從振南那兒討的酒不見了。
許是她昨日又喝得酩酊大醉,無意間落在了振南那兒。
“奇怪了,我明明放在身上了呀!”她又掏了幾次,就是沒看見。
要說這兩壇酒弄丟了倒也不會出什么大事,可那名符可是昨日后神千叮嚀萬囑咐她一定別弄丟了的東西。
這下可好,她不知道又要被后神嘮叨多久了。
她趕忙返回,只想著碰碰運氣,看在振南那兒能不能找到。
“振南!”
振南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那個麻煩小魔頭玄曦又回來了。
振南走出來,雙手背在身后,調侃道:“怎么,你是回心轉意,要把從我這順走的那兩壇酒還給我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你要花生米我還有兩粒,要酒我可一滴都沒有!”說完,玄曦也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話說,她什么時候又順他酒了?
“你何時給我酒了?”玄曦不明,振南一聽,老臉一黑。
玄曦怔了怔,卻又想起來她還有更要緊的事。
看她這發(fā)愣的樣子,振南暗自慶幸自己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就猜你這袖子里有酒留不??!既然不是來還酒的,那你不會是又來討酒的吧!”振南說到這里,頓時害怕的往后一躲?!拔伊烁嬖V你,這次說什么我都不會給你酒了!”
振南一臉后怕,玄曦聽了,嘆了口氣將手一揮。
“那倒不是,我是來找姑母給我的名符的?!?p> “名符?”振南一愣,心想,既然跟酒沒關系,那就好說了!
隨后摸著下巴想了想,湊到玄曦身邊,冷不丁的來了句:
“你姑母這是打算把你嫁給誰???”
玄曦一愣:嫁人?
莫名其妙的……
“什么嫁給誰?這十八境內,哪個我姑母看得上的!”說完,玄曦煩躁不安的四處查看。
“不是,你這話可不能這么說!你才來多久?這十八境又有多大?你沒見過的俊俏仙君多了去了!”
振南一說完,玄曦就一臉不開心的看向他。
振南不明:“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玄曦咬咬牙,壓著聲音說:“你可以不幫我找,但是能不能回你那暖榻上去說?”
“不行,那沒人,我說話起來沒感覺!”振南一臉倔強的樣子,玄曦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xù)找名符。
振南撇了撇眼,又繼續(xù)八卦地問道:“可若你不嫁人,后神給你名符干什么?”
“不知道?!毙仉S口應了句,振南又繼續(xù)說。
“若是真要把你嫁出去,你愿意嗎?”振南試探的問,玄曦一聽,立即轉身看他。
“當然不愿意!”
“那不就是了?”振南走到玄曦身旁,輕聲說:“這名符啊,是用出生時的胎血撰寫,一人一生只有一個。名符若是送出,即代表與授者結生死契,一生忠貞不渝,不離不棄。只因是胎血撰寫,所以一隕俱隕,二人同生共死。你既然不想嫁出去遭那罪,還費勁找那名符干什么?”
一聽這話,玄曦突然覺得有道理。
可是……她是被后神撿來的啊?哪里來她的胎血?她就連自己是誰生的,自己到底是什么精怪都不知道,后神拿什么做她的名符?
真是奇怪了!
“可……”玄曦剛張嘴,振南就趕忙打斷她。
“好了好了,就憑你闖禍的本事,還少被罵嗎?”
“……”玄曦頓時無語的看著振南,心中叨叨:胡說,我哪有一直闖禍!
雖說,弄丟名符這件事,被姑母知道肯定又少不了要被臭罵,但是這樣她就能避免振南所說的事情發(fā)生了。
再說,被罵一頓而已,值得值得!
想來,她眉間舒展,臉上又露出笑容。
“果然還是你懂得多!”玄曦拍拍手,抖抖袖子,對著振南一揮手。
“既然沒必要,那我就不找了!”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振南叫住她,道:“名符是不找了,可你這要去哪呢?”
去哪?
玄曦露出一個壞笑,轉頭對振南輕聲說了兩個字:“秘密!”
……
出了十八境,就能看見遠處人間的入口。
她是兩萬歲上的十八境,之前沒去過人間,到了十八境后,更是沒去過。
第一次來人間,她倒是很好奇那些食煙火的人是什么樣子的。
她穿過入口,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片房屋,街道縱橫交錯,來來往往的凡人有的提著東西,有的四處張望。
她輕輕落下,褪去隱身術,換上一身素白衣裳,簡單的梳了個流云髻,便隱了面容走在大街上。
雖說她這施了法術后的面容并不美,但是這樣走在街上,不免也總讓人回首一顧。
為什么要回顧呢?
因為覺得自己眼花了,身旁走過一人身姿窈窕,不想卻是個相貌平平無奇,毫無記憶點的女子。
玄曦一邊走一邊算稚羽的位置。自稚羽下十八境歷劫來,也有二十日了吧?
那榜上的名字不斷增多,可是未歷完劫的仙子,名字是不會消去的。也就是說,只要她現(xiàn)在能算出稚羽在哪兒,她就能去觀摩觀摩了!
想到這,她手上的動作一停,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羽庭山?”羽庭山是什么地方?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唄!
接著,她又開始算,一邊走一邊悠閑地捏著手指。終于,她算出了方位。
西南處,二十里。
想著,她人一閃,便直接到達二十里之外。
這二十里之外,是一片片群山,山中云霧繚繞,有幾分十八境的樣子,但是這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之前在街上她倒是沒怎么注意這周圍竟然都是銀裝素裹的。就在她身后,有一家茶水鋪。
看著老板在那兒拿著抹布擦來擦去,玄曦便走進去。
一見有人來了,老板趕忙笑臉相迎。
“姑娘,你這是要茶水還是小菜?”
玄曦想了想,微笑道:“茶水?!?p> “好嘞!”老板應了句,從爐上提來一壺熱茶?!敖衲赀@雪下得還挺大的,姑娘你怎么就這樣出來了?”
“我?”玄曦聞言,看了看自己周身,又看了看老板。
老板穿著一身麻衣,但是身上鼓鼓囊囊的,穿得十分厚實。
“姑娘,你不冷嗎?”
玄曦愣了愣,然后尷尬一笑。
“額,我沒事……”她說完,老板還是不相信的看了眼她,然后不緊不慢的給她倒了碗熱茶。
看著面前熱茶冒著白煙,玄曦手輕輕一揮,又換了一身衣服。
她伸手,剛端起茶,就聽見“咚”的一聲。
她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人穿著粗布衣,背著一個行囊,臉色鐵青的倒在地上。
老板看了眼那人,繼續(xù)煮茶。玄曦將茶盞放下,緩緩起身,走到那人身邊,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臉。
他身上凍的僵硬,玄曦的指尖一碰到他,便見一道靈光化作雪晶蝶飛走了。
嘿,這倒是有趣!
玄曦輕松的一把扶起那人,將他扶到桌邊,那人失了意識人一側便倒向玄曦,靠在她肩頭,玄曦正準備拿起茶盞,老板見了,趕忙前來阻止。
“姑娘啊,您這是干什么?”老板似乎很介意玄曦這么做,可玄曦卻覺得沒什么。
“怎么了?”
“姑娘,這人看著就奇怪,你稀里糊涂的就救了他,萬一他醒來后反咬你一口怎么辦?”
“沒事,他敢咬我,我就敢打他!”玄曦輕描淡寫地說完,將熱茶吹了吹。
“唉,你這……”老板皺著眉,也不知道還再說什么好,只能繼續(xù)回去煮茶。
玄曦回頭又看了眼那人,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便將自己的那杯熱茶喂他喝下。
喝了茶見他還是沒反應,就趁著老板轉身背對著他們,留下了茶錢,帶著那人一個瞬移就到了家驛館。
這是單人屋,內有舒適的床榻,一張簡簡單單的鋪著淡藍色桌巾的方桌,四把木椅,還有一把藤椅在窗前。屋內的裝飾也十分清素,清一的淡藍色,兩瓶紅梅襯景,一爐香靜靜地燃燒著,將一陣陣淡淡輕煙裊裊升起。
條件不錯??!
實話說,這些金珠她在仙闕街只能買到三兩夢怡酒,一只燒鵝腿,一盤花生米。
玄曦想著,將那人慢慢扶到到床上,替他蓋上了被子,將窗掩了些,便出門。看到門邊掛著的牌子上寫著“九”號,她一笑,走下樓到柜臺前。
掌柜站在柜臺前,一臉疑惑的眼看著她從樓上泰然自若的走下來。
“姑娘,你是什么時候來住店的?我怎么從沒見過你?”
玄曦一愣,笑道:“掌柜誤會了,我之前因柜臺無人,而我朋友又身體不適昏倒了,我就先送我朋友上去了。未經過掌柜同意,還望見諒!”
說完,玄曦拿出一袋金珠,遞給掌柜。
“掌柜,我要在九號屋住兩年,不知這些可夠?”
掌柜依舊是警惕的看著玄曦,但打開袋子一看,臉色頓時嚇得煞白。
“姑娘,這些錢莫說是住兩年了,你買下這整條街都夠了!”掌柜將那一袋金珠放在桌上,推回玄曦面前。
有這么多?
玄曦淡定的一笑,又將袋子推回去。
“無妨,這兩年內,一日三餐皆不可少,每日還須有人打掃,更換屋內熏香,花瓶……就算我不來,你也照做,這些我都按三倍的價格給你。如此算來,余下的也不多了,就都當做我之前無禮的賠罪吧!”
“這……”
“掌柜若是還覺得不妥,我也就只能再拖著我那朋友另尋他處。要知,這天寒地凍的……”玄曦說著,故作為難之色。
掌柜聞言,終于是答應?!昂冒珊冒?,姑娘在此留據便可?!?p> 話音落,掌柜拿出一張紙,玄曦提起筆,頓了頓,在紙上寫下兩個字。
回到房間內,她便走到床邊,坐到床邊細細觀察。
她伸出手,剛一碰到那人,又有一只雪晶蝶飛出,但很快就不見了。這么反復弄了幾次,那些雪晶蝶竟然不消失了,一直在房間里飛來飛去。
玄曦也膩了,剛準備起身,那人就開始咳嗽。
這是,病了的意思?
她伸手,探向那人的額頭。
果然是燙的!
那怎么辦?她初來人間,有很多東西不知道,身上也只帶了些平日里那些仙子送的小玩意兒。
等等,說到小玩意兒?
她身上,好像還有兩顆淮靈仙送的仙丹。
她掏出仙丹,想也沒想的就喂那人吃了下去。仙丹入口即化,不久后,那人果然氣色好轉。
“效果這么好?”玄曦說著,回想起自己當初,一次性吃了那么多,一點效果都沒有。
正當她發(fā)呆時,那人卻醒了。一看見自己床邊坐著一個陌生女子,他便嚇得下意識往后一退,直接掉下了床。
“你,你是?”
玄曦一愣,想了想,想到之前在留據上簽的名字:“水瀲,我叫水瀲。”
書生起身,冷靜了一會兒,跑到這頭,看著玄曦說:“水瀲姑娘,可是你救了我?”
一聽這話,玄曦點頭。那人看了,直接拱手,對著她來了個深深鞠躬。
“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我還有要事在身,恐不能耽擱!所以,我先行一步!”說完,那人拿起桌上的包袱,推開房門走出去。
此時,玄曦一直愣在原地:“怎么回事?他就這么走了?”
這有些匆忙啊!
剛說完,只聽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后,那人又背著東西,瑟瑟發(fā)抖的走進來。
“我,我想我還是先留在這里比較好……”說完,他又自己鉆回床上,玄曦看著他進進出出,一臉的不明白。
干嘛呀這是?
玄曦起身,走到桌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