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澤殿。
“陛下,這就是從清宵坊買來的《寒林日照圖》,這是烏金四寶?!?p> 常海將東西遞上來,身后又走上來一個小太監(jiān),兩人一起,將《寒林日照圖》緩緩展開。
皇上上前仔細(xì)一看,不禁激動得連連點頭。
“是,確實是代瞿所作!”
“那陛下……”常海欲言又止,皇上打斷道。
“收好這《寒林日照圖》,朕要在相國壽辰親自獻(xiàn)上!”說完,小心翼翼的將圖收好,常海又揭開桌上的幕紗。
“陛下請看!”
幕紗揭開,烏金四寶在日光之下泛著神秘的紫光,皇上看直了眼,禁不住的將那支筆拿起。
“如此精細(xì)的工藝!這四寶是出自誰人之手?”
常海聞言,搖搖頭。“不知是何人手筆,只是聽聞這四寶皆出于同一原石。”
“同一原石?”
皇上放下烏金筆,拿起硯臺。
這硯臺泛著紫光,讓人看了只覺得宛如一灘墨池,池畔有栩栩如生的花草,池中隱隱約約還有魚的影子。
“真是珍品??!”皇上感嘆一句,欣喜地看向常海:“你立了大功一件,朕即刻封你為內(nèi)侍左督,協(xié)領(lǐng)宮中大小事務(wù)?!?p> 常海聞言,“咚”一聲跪下,高聲叩謝道:“謝陛下!”
“起來吧!”
常海起身,突然想到什么,又難為情的收了收笑容。
“其實,此次還有一人幫了大忙?!?p> “哦?誰?”皇上又拿起烏金筆開始端詳。
“就是裴尚書之子,裴胤。是他打探的消息,拿到清宵坊的請柬,否則這《寒林日照圖》就要落入那些紈绔子弟之手了。”
聞言,皇上執(zhí)筆,幾番思索后在紙上寫下任書。
清宵坊。
陸博言走進(jìn)后院,一婢女見到他,便立即走過來。
這婢女,正是白天水瀲帶在身邊的。
“陸公子可是來尋水瀲姑娘的?”
“她可在?”陸博言淡淡道。
婢女不好意思的搖頭,滿是歉意的說:“水瀲姑娘出去了,恐怕要幾日才會回來。”
“你可知道她去了哪?”
婢女依舊是搖頭,陸博言也覺得沒有繼續(xù)問的必要了。
只是那裴胤這幾日對水瀲十分上心,若他突然來訪,尋不到水瀲定又要找他耍賴皮。
不過,水瀲神通廣大,她既然出去了,便說明這幾日不會有事。
十八境。
“你不去凡間找稚羽玩,卻又跑到我這里來搶酒喝!”振南說著,將酒壇抱在懷里。
玄曦聞言,露出一抹壞笑:“哎呀,他們的手藝怎么能跟你比呢?”說完,她起身,強行從振南手里把酒壇奪過來。
振南一臉絕望的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就這么被玄曦?fù)屪撸炙懔怂恪?p> “不是,你省著點喝,這是最后一瓶了!”話音剛落,振南就后悔了。
因為,玄曦一聽是最后一瓶,更是起勁,酒壇內(nèi)頓時一滴不剩。
“唉……”振南落寞的嘆了口氣,玄曦看了眼他,從袖子里又掏出一壇酒。
“你這……”
“這是我前月偷的!”說完,玄曦滿足地聞了一下那濃郁的酒香,將酒遞給振南。
“好啊你這家伙,你到底還偷了我多少酒!”說完,玄曦?fù)u搖頭。
“若要這么說,我手里頭也沒有了。”
語盡,玄曦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振南卻是一臉不信的看著她。
這丫頭前幾天就剛順走了兩瓶,肯定是躲到哪里去喝忘記了。
“唉,你不是,自稱‘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嗎?那你跟我說說,這十八境的俊俏仙君都有誰???”
“你怎么突然有興趣問這個了?”振南皺眉,玄曦眨眨眼。
“不是你那日跟我說的嘛?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尋個樂子罷了?!?p> “是嗎?”振南說著表情變得怪怪地,玄曦被他盯得渾身難受。
“你不說那就算了吧!我們喝酒?!毙貏偺鹗?,振南就害怕的抱走酒壇。
“誒!”振南死死地盯著玄曦那蠢蠢欲動的雙手,警惕地說:“你要想聽,就把你的手給我收回去。”
“哦?!毙氐亓寺暎榛厥?。
“這十八境內(nèi)什么規(guī)矩,我想你也是大有耳聞。但就憑你這天地第一懶的散仙,能知道什么時候大會就萬幸了!”
“你說就說,能不能不要埋汰我?”
振南無辜:“沒個引言,我不知道怎么講……”
玄曦黑臉:“……”
“這十八境內(nèi),要說第一的,人人愛慕的仙君,當(dāng)屬帝神。而這第二的,很多人說是東菱仙君??晌艺J(rèn)為,應(yīng)該是那位住在梵海,極少出面卻又聲名遠(yuǎn)揚的臭脾氣仙君。”
“臭脾氣?”玄曦仔細(xì)想了想,她似乎有聽過,卻又很陌生。
“那當(dāng)然,他的脾氣臭,人盡皆知?!闭衲项D了頓,又說:“年紀(jì)沒我大,脾氣倒比我臭!”
“看來,你是跟他有什么過節(jié)?”
“哪有什么過節(jié)?不過就是那一次我為了給后神送酒,途中為了躲避仙娥們,不小心將酒灑在了他身上。他倒好,反手給我一道劍氣。若不是我躲得快,恐怕就要在水臨淵修養(yǎng)兩萬年了!”
一道劍氣修養(yǎng)兩萬年?
這有點夸張了吧?
“你這么說,他似乎也是個能人?”
振南搖搖頭,又繼續(xù)說:“這主神分文武,帝神是如今主神中的文武第一,那這溟塵就是武神第二?!?p> “溟塵?”玄曦一怔,回想起那日在公文臺晉升榜上看到的名字?!拔以跁x升榜上,有看到這個名字?!?p> “正常?!闭衲掀降幕亓司洌貐s詫異的看著他。
“為什么?”
“這小子,是兩萬年前晉升上來的武神,他晉升時,也就是他第一次下人間歷劫,回來就連升三級,從一個游神成了將神。一時聲名遠(yuǎn)揚,雖然他脾氣古怪,但卻忠心不二,深得帝神重用。”
“他住在梵海,管的,應(yīng)該是西邊的獸靈吧?”
“不錯?!闭衲宵c頭,玄曦也明白地點點頭,振南繼續(xù)說。
“他這一次回來,恐怕就是君神了。他向來資質(zhì)好,加上一身罕見的至純靈力,修行精進(jìn)的比一般仙子快得許多。帝神當(dāng)年見到他,也自愧不如?!?p> 至純靈力嗎?
我記得,我剛剛來時,姑母也是這么說我的。
“看來,等他回來了,要找個時間好好跟他切磋一下。”
“你?”振南往后一仰,后怕的說:“你還是別去欺負(fù)人家了。這十八境內(nèi)你一個人打十幾個,他能跟你過幾招就不錯了?!?p> “那不也比你厲害?”玄曦挑眉,振南頓時黑臉。
“玄曦!”
“好好好,我不提,不提!”玄曦說完,繼續(xù)笑,振南卻十分不悅。
當(dāng)年,振南喝了酒沒事干,說要跟她比試比試,沒想到卻一敗涂地。
此后,這事就成了振南不愿提起的丑聞往事。
“還有什……”玄曦話未出口,突然耳邊聽到一陣鈴鐺聲。聽到這鈴鐺聲,玄曦反應(yīng)過來。
不好,陸博言那里出事了!
“怎么了?”振南疑惑,玄曦回神,打了個哈欠,一臉疲倦的起身。
“沒事,今日就聊到這兒吧!喝了這么多酒,我得回去睡一覺?!闭f完,玄曦化作輕煙消失。
只留下振南一臉奇怪:這剛剛不是還很有精神嗎?怎么一下就困了?
凡間,京城。
玄曦來到丞相府外,府外張燈結(jié)彩,府門內(nèi)更是歌舞升平。
玄曦抬手算了算,此時陸博言正在府中,而且他身邊站著裴胤。
府內(nèi)。
“陸兄,這可怎么辦?”
陸博言和裴胤兩人看著眼前空空的木架子發(fā)愣。而這木架子上,原本有一塊浮雕白玉觀音,現(xiàn)在不見了,他們兩個作為入錄人,定是要背黑鍋了。
裴胤倒是無所謂,他出了事只要找人跟他爹說一聲,沒多久就可以解決??申懖┭圆灰粯?,他無身家背景,草根一個,入了獄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陸兄?”
“安靜點!”陸博言煩道,開始回想自己入錄期間,都有誰進(jìn)來過。
裴胤手足無措的跟在陸博言身后,一聲不敢吭。陸博言繞著屋子轉(zhuǎn)了幾圈,心中似乎有些定數(shù)了。
這期間,進(jìn)來的人,都是齊相領(lǐng)來參觀的貴胄子弟。況且,這庫房內(nèi)的奇珍異寶可絕不止一件,費那么大功夫進(jìn)來就為了偷一樽玉觀音,這么看來,未免有些牽強。
如果水瀲在,說不定一下就解決了。
可他又搖了鈴鐺,心中道:為何她還沒出現(xiàn)?
想著,他轉(zhuǎn)身,一看到正在發(fā)慌的裴胤,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水瀲還不來了。
“裴兄,這里交給我,你先去宴席上。”
“你,一個人可以嗎?”裴胤有些擔(dān)心,陸博言卻拍拍他的肩頭。
“無事,去吧?!?p> “好?!迸嶝氛f著匆忙走出去。
陸博言將門關(guān)上,一回頭,就看見水瀲在屋內(nèi)。
“看來你還有些悟性?!毙卣f著拿起那木架子看了看,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你讓我來,是想我?guī)湍悴檫@玉觀音是誰偷的吧?”
陸博言垂眸,又看向水瀲。
“不錯?!?p> 玄曦聞言,繞著庫房走了兩圈,期間,她那起幾件珠寶看了看,裝模作樣的算著,后又放下東西,平淡道:“結(jié)果我已經(jīng)知曉,只是我有個疑惑,還是陸公子替我解答一番。”
陸博言鄙夷,心中惑道:“竟然還有你不知道的?”
玄曦看著他愣在原地,微微一笑,道:“我這鈴鐺明明是讓你用作報恩的,如今怎么反成了你使喚我的工具了?”
聞言,陸博言暗暗松了口氣:“姑娘這可就想壞我了,如今我身無美玉錦衣,也無權(quán)勢人脈。我無以報答姑娘,恬不知恥的請姑娘幫忙,也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報答姑娘恩情?!?p> 剛說完,玄曦冷笑一聲:“歪理!”
走到陸博言跟前:“我就算不說,你也知道是誰拿的,不是嗎?”
陸博言一愣,玄曦卻轉(zhuǎn)身,冷聲道。
“你還真是古怪得很,既想要我?guī)湍銠?quán)勢滔天,又背地里懷疑我。如此,公子既不愿坦誠相待,我不說也罷?!?p> 聞言,陸博言卻是一笑。
“不敢,只是姑娘神通廣大,知面不知心,陸某也是為自保?!?p> “你已經(jīng)用了三副嘴角請我?guī)鸵r,怎么,還要用第四副?”玄曦有些生氣,找了張椅子坐下,隨手拿了個原石擺弄。
她所說的第一副,是初見時陸博言的謙謙君子之態(tài),第二副則是面對裴胤時的潔身自好,而如今這第三副,則是他真正的,陰沉一面。
“姑娘這么說,可就不對了。畢竟,姑娘不也用了兩副嘴臉同我共謀大事嗎?一面銀花伶玉,一面溫婉嬌淑?!?p> 玄曦一愣,看向他。
他此刻身上那干凈的感覺一點沒有,臉上都是從容鎮(zhèn)定,已及,他那極深的城府。
她此前雖有感覺到他不簡單,卻也沒現(xiàn)在這樣覺得他冷血。
玄曦嘆了口氣,放下原石。
“說吧,你到底找我干嘛?”
“姑娘動動手指就知道的事,為何要問我?”
“我……”玄曦又嘆了口氣,陸博言此時一個壞笑。
“姑娘不坦白,我也不會坦白的。”
“你以為我……”玄曦話還沒說完,陸博言又補充道。
“我此時心中若不想,你又怎么算得出來?姑娘是想說這句吧!”
“呵,你比我還清楚這些,哪還需要我?guī)兔??”玄曦自嘲道,陸博言聞言輕輕搖頭,玄曦別過臉,不想看見他。
玄曦本想著他既然愛演戲,她也跟著一起。不曾想他早就有所察覺,還拆穿的如此之快。
“姑娘先說說自己的身份吧?”
“我?”玄曦看向他,搖頭道:“如你所見。我呢,是一只修煉千年的妖,閑來無事到處亂逛,才倒霉的碰上了你!”
說完,玄曦還不滿又嫌棄的指了指他,輕“哼”一聲,陸博言走進(jìn),又問。
“什么妖?”
“要你管!”玄曦冷淡的應(yīng)了句,陸博言審視了她一會兒,心中暗念:蝴蝶精。
玄曦一臉冷漠的看著他,可內(nèi)心已經(jīng)笑得人仰馬翻:“想跟我斗,你再修煉個一萬年吧!”
想掌握主動權(quán)?
不可能!
我可是十八境小霸王,那么輕易就被你給整頓了,豈不是笑話?
“我都坦白了,你呢?”
陸博言沉默,玄曦鄙夷的看著他。
“你不會是想耍賴皮吧?”
“怎么會?我早就已經(jīng)告訴你了,只是你沒聽到而已?!?p> 玄曦:這還不是耍賴皮?
陸博言說完,從角落里拿出一尊玉觀音,他將玉觀音放在桌上,觀察了好一陣,最后輕輕一轉(zhuǎn)觀音手上的玉凈瓶,底座上開出一道口子,輕輕一按,就會彈出。
暗匣內(nèi)有一張紙條,陸博言將紙條取走,將玉觀音放回原處。
“你不過就是取密信而已,多此一舉的叫我來,還嚇到了裴胤,一會兒看你怎么收場!”
“他不過是我的第一顆棋子,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處理他?!?p> “那看來,是不需要我了?!毙赜肿該p兩句,正打算溜走,陸博言卻叫住她。
“幫我把這個送到鎏金閣?!?p> 玄曦鄙夷,遲遲不接。
“我又不是你的信使,憑什么要幫你送信?”
“順路?!?p> “???”玄曦一怔,心虛的眨眨眼?!罢l說過要去鎏金閣了?”
“你那么閑云野鶴,鎏金閣正好適合你。加上,今日有些特殊。”
“切!”玄曦接過信,一溜煙就不見了,此時裴胤正好推門而入。
“陸兄……”裴胤一進(jìn)門就看見那木架子的玉觀音,驚得說不出話。
“我方才又查了一遍,在雜柜里找到了??赡苁悄膫€小廝整理的時候,弄錯了吧?!?p> “弄錯了?”裴胤想了想,頓時感到有驚無險,卻還是一臉氣憤:“真是的,哪個家伙那么不小心,這都能弄錯了!害得我白擔(dān)心一場!”
“裴兄,宴席如何了?”
裴胤聞言,才想起來自己回來的目的。
“哦,丞相大人看了你送他的壽禮,點名要見你?!?p> “見我?”陸博言的面色十分驚訝。
“是啊!”裴胤很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又說:“當(dāng)時陛下在場,看了你送的壽禮,也是忍不住夸贊了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