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戴綠帽的風波后,侯淑就沒再見過傅淵了。他就好像故意躲著她,侯淑頂多見著一片衣角,他人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侯淑凝眉看著消失的衣角,總覺得傅淵有些莫名其妙,或許他是在和自己鬧變扭吧。
可上次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怎么說也應該是自己不高興吧?他倒好,還鬧上脾氣了。
鬧就鬧吧,要是她先找他說話,算她輸!
再次見著傅淵是在寢殿外,這一次他沒躲,而是一甩袖子冷哼一聲從她旁邊略過了。
“……”
正好他略過時,侯淑本也打算離開,卻突如其來地反胃,彎腰嘔著,嘔了一會也只是嘔了些酸水出來,因為嘔吐,眼眶濕漉漉的。
傅淵在看見她彎腰嘔吐的一瞬間已經(jīng)快速返回來扶著她,虛抱在懷里,他眉頭豎起,話里可聞的擔憂,
“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侯淑迷迷糊糊抬頭,竟然白眼一翻就軟綿綿暈了過去,傅淵胸口一震,忙把人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往寢殿內(nèi)室去,“快宣太醫(yī)!”
傅淵疾步繞過屏風,輕輕放她躺下,握住她的手輕輕蹭著。
此時的她臉色蒼白至幾乎透明,好像脆弱得一碰就碎。
好像有一只手捏住他的心,一下一下狠狠發(fā)力,又疼又心慌。
一會,太醫(yī)急匆匆來到公主府,一看侯淑躺在床上昏迷的樣子,快速覆上帕子,診脈。
寢殿里針落可聞,傅淵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著太醫(yī)的臉色,惴惴不安,生怕診出什么意外來。
“怎么樣?”
太醫(yī)閉眼診脈,似在確定什么。
好一會,太醫(yī)終于看向他,一臉喜色。
他擼擼山羊胡,先來了一聲恭喜,滿是褶子的臉擠出笑容來,“駙馬不必擔憂,公主這是有喜了!”
有喜。
有喜。
就那么一次,她的肚子里就有他們的孩子了?傅淵愣愣看著床上躺著的侯淑,高興得一時不知做什么反應,內(nèi)心卻軟成一片。
有她存在的人生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
不顧寢殿里還有太醫(yī)和一眾丫鬟,傅淵彎腰在她額際輕輕落下一吻,手撫上她的臉頰,像是捧著什么寶貝,目光柔和,親昵地蹭著她。
寢殿里一眾人低著頭減低存在感,暗暗在心里高興,駙馬和公主的感情好著呢,可不像外面?zhèn)鞯哪菢樱f不定過段日子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太醫(yī)診脈后就馬不停蹄稟報了帝后,一會,帝后兩人已經(jīng)跑來了公主府,進了寢殿就看見侯淑在寢殿內(nèi)愣愣撫著腹部。
“淑兒!”皇后快步走到侯淑旁,看著她的肚子,滿眼的欣喜和溫柔,
侯淑握住她的手,看向后面跟來的皇帝,“父皇母后,你們怎么來了?”
“淑兒乖,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說來,父皇都給你!”
“……”
*
帝后來后一會,賞賜也隨之而來,皇帝幾乎搬了半個私庫。
雖說二皇子早早就已經(jīng)讓皇上當了祖父,但知道侯淑肚子里有小孩兒時,皇帝依舊笑得合不攏嘴。
“好啊,朕要當外公了,淑兒啊,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傷著朕的外孫?!?p> 皇后則賞賜了好些補品,一箱箱抬進公主府,陣仗之大,百姓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卻知道公主府有大事了,一直暗戳戳等著大事揭開的那一天,京城的說書先生又有故事可講了。
*
夜晚,寢殿。
侯淑懶懶趴在軒窗旁的桌上,一盆君子蘭的葉被扯得零零碎碎,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她無精打采。
寢殿里只有她一人,針落可聞,時不時的嘆息聲可打破寂靜,侯淑愁進了心里。
怎么就有孩子了呢?不該在這時候來的,它來得太突然了。
當初她本是不愿嫁傅淵的,但圣旨已下,父皇母后疼愛她,這么些年任她活得恣意,從未受過委屈。
京都人人皆知帝后伉儷情深,長公主為皇后所出,更是圣寵無限。
她既受著他們的寵愛,便也不能在此時駁了圣旨,蔑視父皇作為一個帝王的權(quán)威。
她羨慕帝后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亦想要覓得這樣一段感情,雖說駙馬不可納妾,十之八九,她和傅淵也可以如此。
但最重要的是她和傅淵之間沒有任何感情,那么是否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沒多么重要了。
這便是她不愿嫁傅淵的一個原因。
她原本想著耗個幾年就找借口和離,可是現(xiàn)在有了孩子,一切都好像越走越偏,回不來了。
她該怎么辦?
月色朦朧,傅淵踏著月光推開寢殿門,侯淑聽見聲響看向殿門,傅淵站在那,霜白的月光描摹出他的輪廓,下頜似刀鋒般尖利,高高的鼻梁投出一片陰影,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兩個人隔空對視。
侯淑忽然發(fā)現(xiàn),傅淵好像無可挑剔。
長得一副好相貌,還是她父皇欽點的狀元郎,樣貌才華都是頂好的。
她自詡沒有才華,就是一個花瓶,傅淵被父皇這么賜婚給她做夫君倒是委屈他了。
畢竟斷了仕途還只娶了個花瓶回來,任誰也憋屈吧。
侯淑胡思亂想時,傅淵已經(jīng)向她走來,解下外衣給她披上,攏了攏衣裳,他說,
???“公主怎么一個人呆在這?受涼就不好了?!?p> 傅淵攏好衣服,將她攔腰抱起,侯淑驚呼一聲,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掙扎起來。
她錯了,他一點都不委屈,占她便宜他可開心了。
傅淵不顧侯淑掙扎,抱回內(nèi)室的床上,放下時她時,被她的指甲在臉上劃了一道血痕,
傅淵嘖了一聲,臉色沉了下來,侯淑氣勢立馬就弱了,梗著脖子看著他,眼睛水靈靈的,像只受驚的小鹿,讓人疼愛。
要不是她懷孕了,他一定讓她看一晚的月亮。
傅淵扯過被子給她蓋好,侯淑借機往里鉆,只露出兩顆圓溜的眼睛盯著他,手下緊緊捏著被角,可愛極了。
傅淵心想,侯淑莫不是老天派來磨人的妖精吧,一舉一動都戳中他的心。
然后,他掀起被子,在侯淑驚恐的表情下鉆進被窩里,強勢將她摟在懷里。
“傅淵……”她都撓上臉了,他還是不肯離開,看不出來她想讓他走嗎?
侯淑的臉貼上他的胸膛,聽著他紊亂有力的心跳,還是有些害怕他,上次被他弄疼了,那感覺實在太不美妙,她到現(xiàn)在還有陰影。
“傅淵,我們……分開睡吧?!?p> 然而,傅淵不松開反而抱得更緊。他的下巴輕磕在她的發(fā)圈處,一下一下的蹭著,聲音倦懶,“淑兒乖,為夫陪你睡?!?p> 從來只有帝后喚她淑兒,如今從他口中喊出竟也帶著絲絲寵溺,侯淑在他懷里僵住了身子。
他的手撫著她的背,被窩里暖烘烘的,比燒了地龍還熱乎,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
就好像他們是相愛多年的老夫老妻,依偎擁抱著彼此,親密纏綿,情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