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城市的街道上緩緩的向前駛,把街道兩旁的樹木、商店、高樓、霓虹燈……都一一拋在后面。上官琦坐在后面的座位里,她往后仰靠著身子,眼光望著窗外的街道,幾乎沒有什么思想,沒有什么意識。路兩旁的街燈,像兩串發(fā)光的項鏈。
姨媽給她約了相親對象,告訴她,務(wù)必準(zhǔn)時到場。
司機把車停在一個低調(diào)但出名的私人會所前。
她走向預(yù)定的雅間,遠(yuǎn)遠(yuǎn)只見風(fēng)格古舊的黃色窗欞,窗紙潔白如雪。一室清雅靜謐中,薛笠峰端坐在桌后,手邊是一壺清酒、一爐檀香。門上白瓷風(fēng)鈴叮當(dāng)作響,薛笠峰抬起頭,看著上官琦,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俊朗的容顏在燈火夜色中,有種柔和的清雋。
他朝上官琦伸手:“上官小姐,我就說我們很有緣分?!?p> 上官琦淡淡伸手:“好像是這樣的?!?p> 她回到學(xué)校時,天色已經(jīng)全暗。夜風(fēng)徐徐,路邊的燈光柔暖,樹影婆娑,走過小徑,穿過花圃,腳步驀地定住,抬眸。
對面昏黃的路燈下,江沐清站在那里,目光定定地?zé)o言地鎖住她。
良久,他走到她面前,盯著她,沉黑的眼就像化不開的濃墨,深沉難解的目光糾纏住她。
他的氣息、他的目光,把她一向平靜沉穩(wěn)的心態(tài),攪得有些浮躁,有些緊張,還有些難以控制的窘迫。上官琦抬眼快速的看了看他,他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愈發(fā)英氣逼人,烏黑的眉眼就像兩道濃墨勾勒。半晌他才說:“你又瘦了。都不好好吃飯的嗎?”他說話的時候,高大身軀輕貼著她,聲音就在她頭頂,他的嗓音聽起來格外的低沉柔和。
突如其來的鈍痛襲上她心頭,上官琦驀地轉(zhuǎn)過臉,掩藏住眼中的情緒,“我不需要你的關(guān)心?!彼e步從他身邊走過。然而她的手臂被他緊緊地攥住,她的心臟緊縮而痛楚起來,不得不停下看他。江沐清沒有出聲,定定的望著她,心中卻像是有一團火焰,沉默而灼燙的燃燒起來?!拔蚁肓艘粋€下午,到底是因為什么……讓你有了一種近乎冷血的堅韌?”江沐清頓了頓,聲音帶著微顫,“我好像知道了答案?!?p>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地敲在她心頭。
周圍好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仿佛纏繞在一起。上官琦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她幽深黑眸極靜的看著他,他在這一刻看來那么寂寞,他笑了一下,幾乎是一閃而過,但她清晰捕捉到,那笑容里蘊藏了太多情緒,有點悲傷,有點心痛,還有纏綿,但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銳利而明亮,帶有一種無法被黑暗吞噬的鋒利。他的聲音在夜風(fēng)中分外清晰,“琦兒,我愛你。我不想,在你面對血雨腥風(fēng)時,我卻一無所知。既然不能與你歲月靜好,唯愿同你一路負(fù)重前行。”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琦靜立了半日,默默走到校門口,伸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
她到了季以煦的公寓。
“哥,我今晚在你這里住。”她言簡意賅。
季以煦摸摸她的頭發(fā),“怎么了?不開心???”
上官琦搖頭,進(jìn)了屋洗了澡換了睡衣,出來一抬頭,就見季以煦單手拿了罐啤酒,坐在窗臺上看著星空。
上官琦走過去,“哥,背背我唄?!?p> 季以煦失笑,“還是個孩子?!狈畔缕【乒?,背對著她蹲下身,“上來吧,哥背背?!?p> 上官琦爬在他背上,臉頰貼著他的肩頭,一直以來,她一直是別人的倚靠,是別人的支柱,柔軟的腰身一刻也不能彎下。唯有季以煦這個肩膀,能夠讓她回到自己嬌憨柔軟的歲月,縱情地哭泣,無所顧忌地撒嬌,仿佛閉上眼睛,她就變回了那個永遠(yuǎn)無憂無慮,讓他背著四處奔跑的小女孩。
季以煦在屋里慢慢的走著,“琦兒,你是不是很累?工作上遇到難事了?”她沒有出聲,腦袋靠在他肩膀一動不動,久到季以煦以為她睡著了,漸漸的,卻感到肩頭那邊一陣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