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王吾就地在崖間休息了一晚,他們自入山采藥已過去兩天,一路上奔波趕路又適逢麋戰(zhàn),這還是他第一次休息,因此睡得極沉,一覺睡到大天亮。
其實以王吾如今的實力,就是不眠不休三四天也不是什么難事,但王吾始終認為,美食與睡眠是人生為數(shù)不多的幸事之一,一能飽欲,一能忘憂,因此王吾極為享受地睡了一大覺。
明媚陽光灑落在林間。
王吾已經(jīng)醒過來了,一旁是剛從昏厥中蘇醒的申元化,此時申元化體內(nèi)破厄丹的藥效已經(jīng)過去,由于副作用的緣故,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盡碎,已然是個廢人,而他傷口中黑沙真氣的毒素也被王吾隨手化去了。
申元化蘇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算翻身站起,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難以動彈。
“為什么不殺了我,我已經(jīng)是個廢人,對你也沒有價值了吧?!鄙暝瘎倓偺K醒便恨聲道。
他恨龐龍,更恨王吾。
與龐龍戰(zhàn),死也就死了,只怪自己不夠謹慎,技不如人,而眼前這個叫做王吾的惡魔,不僅將自己踢入深淵,還把他最后的尊嚴踐踏成一地碎片。
“嘿嘿,你可是我涼寨的三當家啊,我作為涼寨的人自然要把你送回寨子啊?!蓖跷峥哿丝郾强祝S意道。
“什..什么?”申元化一愣,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
他昨晚就以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沒想到這愣子竟然不打算殺他?還打算把他送回寨子?
難道他以為這樣自己就會放過他嗎?你身上還拿著五葉靈芝啊。
“把你送回寨子啊,你可是三當家啊,難道我像那種狼子野心的人嗎,而且我聽說五葉靈芝能在寨子上換好大一筆銀子呢。”王吾扣著鼻孔,一臉欣喜道。
申元化看著他好像把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凈的樣子,心里大罵無恥,又微微鄙夷,心下了然,這王吾雖然天才,實力也很不錯,但終究只是個沒有見識的小兒,眼界也只限于涼寨了,眼下出了事還不敢徹底交惡涼寨,竟然還想著拿五葉靈芝去換銀兩,真是可笑。
申元化心底嗤笑,嘴上卻是故作欣賞道:”王兄弟自然是赤膽忠心,放心,回去后我一定會稟告大哥,我涼寨當家位置有能者居之,我重傷未愈,憑王兄弟的實力,涼寨三當家的位置當之無愧,到時銀兩美人不過你一句話的事!“申元化畫大餅故技重施。
“那真是謝過申兄了?!蓖跷嵝Σ[瞇道。
“哼,任你再天才,一晚也不可能將真氣練出什么門道來,單憑融會貫通的涼山強身法怎么也不可能在大哥二哥聯(lián)手下翻出什么浪來,回到寨子后,叫他們擒下你來,老子就讓你試試那什么大五行吐真法,不叫你生不如死難泄我心頭之恨啊?!吧暝闹欣湫Γ呀?jīng)打起了算盤。
“王兄弟,可否先將我松綁,回寨之路崎嶇漫長,若要勞煩王兄弟你恐怕很不方便。”申元化向著王吾喊道。
王吾咧嘴一笑,道:“可以松,但沒必要,你身體還有傷,我自然要為三當家代勞?!闭f完,一把將申元化扛到肩上,起身站了起來,全然不顧申元化紫青色的臉龐。
“申兄,指路來!”王吾長笑一聲,扛起申元化便朝著寨子的方向騰躍而去。
……
入山時花費了一天半時間的路程,王吾如今不過兩個時辰便差不多走完了。
不僅是因為如今王吾孤身一人趕路,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身體素質(zhì)的大幅度躍遷。
涼山強身法即使被王吾強化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始終沒有給他的敏捷屬性帶來多大的提升,如今也不過是1.4的程度,但敏捷的優(yōu)越性本就是體現(xiàn)在咫尺之間的騰轉(zhuǎn)挪移之上,對于這種長距離的奔徙反而是王吾最擅長的力量屬性更占優(yōu)勢。
“砰“
王吾只是大步一躍,林間地上的砂石泥土上瞬間便炸開了一個尺余寬的深坑,身子在這股爆發(fā)性地驅(qū)動力下如同炮彈般推進七八米,虎騰龍躍間,本就坎坷泥濘的道上好似被炮炸密集轟炸,林間轟鳴不斷,如同兇獸出行,所過之處林鳥齊飛。
“砰”
“砰”
“砰”
王吾肩上的申元化被迎面勁風(fēng)拍打得涕淚滿面,駭?shù)每谀繄A睜,但所有這些都不如他心中的震驚來得猛烈:“這是什么力量!這是何等體力!融會貫通當真如此強大嗎,為何我竟然覺得他似乎比昨日更強了?不,不可能。”
申元化心間突然詭異的涌現(xiàn)出一個令他自己也覺得可笑的念頭:
如果大哥與二哥也不是他的對手....
隨即猛地搖搖頭,打消了這個荒誕無稽的念頭。
要知道,二哥鐘白內(nèi)功與自己相當,外功卻已經(jīng)摸到了融會貫通的門檻,比自己還要強上一籌,大哥關(guān)遠山除了外功外,內(nèi)功更是達到了駕輕就熟的境界,怎么可能拿不下一個不過雙十年紀的小子?
王吾一步數(shù)丈,奔襲之間,不多久,已經(jīng)望到了涼寨邊上瞭望臺的輪廓,于是便漸漸放慢了腳步。
……
田庶是涼寨上的嘍啰,同時也是常駐瞭望臺的寨眾人員。
“這兩個老東西給老子取名取什么不好,非得叫什么田庶,田庶田庶,那不就是田鼠嗎,真是晦氣。這二當家的非得說什么田鼠機靈謹慎,派老子來瞭望臺值班,恁娘的,這見鬼的地方又沒油水又閑出個鳥來,要真有敵襲,分分鐘還得第一個送命,真是倒霉啊?!碧锸锌吭诓t望臺邊上的桅桿上,嘴上罵罵咧咧,一片不耐煩,一雙小眼朝著黑綠相間的地面溜來溜去。
忽然,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鼠眼猛地瞪得滾圓,不敢相信地用手擦了擦眼。
“那...那是什么?”
田庶看到,涼寨遠方山下郁郁蘢蘢的山林間,有一道煙塵長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從荒無人煙的深山方向一路向涼寨襲來,一路揚起浩浩蕩蕩的黃沙塵土,在翠林間拖出土黃長尾,裹挾著一片樹倒音爆之聲向著涼寨方向疾馳而來。
“敵..敵襲!!”田庶大驚,他駐守這瞭望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里見過這般可怕異象,想了幾刻也沒搞懂那究竟是什么。
黑風(fēng)寨突襲?
深山異獸?
地龍翻身?
官府大軍?
田庶心間疑惑驚恐,但作為寨子老人,也很是果斷,當即拿過桅桿上系著的牛角號。
“卜卜卜卜卜”
一陣低沉響亮的號角音剛剛傳出,附近的瞭望臺上幾乎同時也響起了一陣陣沉悶的牛角號聲,在山寨中傳得極遠。
不多時,從涼寨眾多瓦房間,從更深處的灰黑樓閣中不斷有人影涌出,很快,便有百余個手持大刀的粗獷漢子便齊齊擁到?jīng)稣皬V闊的平地上。
而在一旁還有一支十幾人組成的隊伍,一個個腳跨高馬,手持馬刀,很是威風(fēng),百余人密密麻麻圍成半圓,包圍起唯一的上山口來,一個個滿臉謹慎,如臨大敵。
站在人群最前邊的是兩個漢子,一個約摸五十多歲上下,身跨青黑鬃馬,身形魁梧,目光冷厲,兩臂生的極長,垂然而下,正手持九環(huán)大刀,一臉淡漠地注視著來路。
這便是涼寨大當家,關(guān)遠山,他手中的刀,正代表了涼寨制服上所繡之刀。
而另一個則是一個四五十歲年紀,同樣身形魁梧,身跨棕黑駿馬,手持雙圓月彎刀的大漢,此人眉目陰騭,嘴唇極薄,面型瘦削,正是二當家鐘白。
而兩位當家背后則是一個一臉文雅的中年,卻是那葛永成。
田庶此時匆忙從瞭望臺上跑下來,四周的瞭望臺也陸陸續(xù)續(xù)有漢子朝著兩位當家奔過來。
“稟告大當家,二當家,小人見到山下深山方向的樹林中,有異象升起,并且正以極快的速度往我涼寨奔來?!碧锸蛑鴥晌划敿曳A告道。
關(guān)遠山虎目一掃,其他的瞭望臺寨中也紛紛點頭。
“都過去準備好吧?!辩姲钻幚涞?。
田庶連同幾個偵查人員恭敬點頭,走到后方大漢隊伍中。
“看來我涼寨近些年是沉寂太久了啊,黑風(fēng)寨的人敢得寸進尺了,官府的人敢蠢蠢欲動了,如今我們還沒有去惹事,別人竟然都敢主動來惹我涼寨了么?!标P(guān)遠山感慨道,眼神中卻是一片殺意。
“兒郎們,冒犯涼寨者當如何?”關(guān)遠山振臂高呼。
“殺!”
“殺!”
“殺!”
身后百余漢子一個個手舉大刀,殺聲震天。
“誒,怎么這么齊人...”
在一片劍拔弩張,磨刀霍霍之中。
山道上忽然冒出一個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