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村后的一處僻靜峽谷,峽谷兩側(cè)樹林茂密,兩側(cè)中央三尺高瀑布飛流直下,水花濺向泡在水里的余溪,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她后背蔓延至全身每個細胞。
“我……穿越了。”
余溪努力控制發(fā)抖的身體,確定了這個荒誕的事實。
幾個濕漉漉的彪形大漢圍著她,這些人有的頭受傷,有的手臂受傷,還有的眼睛受傷,感覺不是土匪就是山賊。
她就像野生動物園里的肉,被一群餓紅眼的猛獸盯著,隨時被利爪撕成稀巴爛。
余溪視線不敢在他們身上多做停留,飛快略過他們,最終停在正前方這個神色平靜的男人身上。
她身高只到他脖子,正眼看過去,看到他左胸上纏著一條白色繃帶,繃帶處滲出紅色的液體,再順著脖子往上,才看清他的臉。
他的臉很粗糙,像久經(jīng)風吹日曬的皮膚,不僅有斑點,還泛起一點死皮。五官倒是不錯,劍眉星目,挺鼻薄唇,忽略皮膚部分,是個實打?qū)嵉膸浉纭?p> 他似乎是這群男人的領頭,氣勢完全碾壓旁人。
方才除他以外,其余人看見她披頭散發(fā)從水里冒出來,跟見了女水鬼一樣,三魂七魄都要嚇飛了。
這個男人的眼神卻毫無波瀾,沉默注視一會,吐掉嘴邊的狗尾巴草,反問:“看夠了?”
余溪回過神,僵硬點頭。
“哪里冒出來的?”
她也納悶自己為什么就到了這里,明明只是失足落水,怎么從水里探出頭來,就穿越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峽谷里,還撞上一群大老爺們泡澡呢?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
她該怎么回去?
男人見她不發(fā)一言,繞著她走一圈,停在她后背處:“啞巴?”
余溪感覺后背涼嗖嗖地,有種不詳?shù)念A感涌上心頭,趕緊解釋道:“我不是。”
“野哥,你跟她說這么多做什么?她傷了你,一定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依我看,抓起來打一頓再說!”大漢直接動手揪住余溪的衣領,將她瘦弱的身體提到半空:“誰派你來傷我家哥哥的?”
“我沒有!”余溪跟小雞仔似的被提起,衣服勒著脖子,快呼吸不過來了。她用指甲抓住男人的手,艱難地發(fā)出一聲:“救……命……?!?p> “秦虎,松手?!蹦腥耸栈匾暰€,聲音懶懶地說道。
秦虎看著手里的人質(zhì),“老大,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啊!她潛伏在水里這么久,必定不是尋常人物?!?p> 男人一記眼神殺過來,一旁獨眼龍男子走向前,踹了一腳名叫秦虎的大老粗,“野哥叫你放人就放人!哪兒那么多廢話?你一個大老爺們欺負個娘兒們,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趕緊的!”
秦虎心不甘情不愿松開手,余溪噗通跌進水里,被水嗆得肺都要咳出來了,掙扎好一會兒才重新站起來。
她剛才差點被他掐死了。
獨眼龍男人走向前,余溪嚇得往后退,他不正經(jīng)地嬉笑道:“小娘子,這大老粗不懂憐香惜玉,哥哥我代他向你道歉了啊。你可有受傷???”
余溪盯著他眼睛,身體忍不住顫栗:“我沒有?!?p> 獨眼龍男人笑了笑,將余溪扶起來?!皼]受傷就好,那就趕緊回家吧,以后看見這些糙老爺們,躲得遠遠的就是了?!?p> “謝謝。”余溪看著他的笑瘆得慌,抹掉臉上的水珠,聽著身后男人的嬉笑聲,連滾帶爬跑到岸邊。
可到了岸邊,余溪看著比自己還高的雜草,一下子茫然起來。眼前只有一條泥濘小路穿過灌木叢,再通往樹林深處。那里斷斷續(xù)續(xù)傳出鳥叫聲和嗷嗷的哭啼聲,樹林盡頭有什么,她不敢深入想象。
現(xiàn)代社會那些無人區(qū)的地方,氣候惡劣,猛獸出沒,沒有野外生存經(jīng)驗的人闖進去,不是迷路困死就是被猛獸啃的骨頭都不剩。
這里是沒開發(fā)的古代原始森林,如果貿(mào)然闖進去,碰上了豺狼或者猛虎,也是死路一條,甚至比淹死更慘。
余溪抬起頭,幽深的峽谷只看到一小片天空,此刻兩只烏鴉正在天上盤旋,發(fā)出啊啊啊的叫聲。
她情緒有點崩潰,那個回家種地只是說說而已?。?p> 老天爺怎么就真的讓她穿越回古代了呢?
余溪才看了兩分鐘不到,忽然天旋地轉(zhuǎn),肚子里不停涌出胃酸想吐,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時,樹林深處傳來嘈雜的動靜,一群男女沖出來?!霸谀莾海≡谀莾?!”
首先是一名年過半百的老頭沖上來,三十出頭的女人緊隨其后,踉踉蹌蹌跑到余溪面前停下。
余溪茫然地看著這群人,老頭看起來五六十歲,板著一張嚴肅臉,瞪直的眼珠像是要掉出來一樣。
一旁的女人年輕很多,看起來三十出頭,盤起的頭發(fā)有幾縷掉了出來,加上蒼白如紙的臉色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爹,人已經(jīng)找到了,饒了她吧。”
“閉嘴!”老頭子怒目而視,全場氣溫驟降為零,旁人大氣不敢喘一聲:“我問你,你去哪了?”
余溪被他指著鼻子質(zhì)問,眼神像要吞了她一樣,令人頭皮發(fā)麻。她腳步不自覺往后退一步,準備離開。
老頭看著她的動作,仿佛被刺激到神經(jīng),猛地沖上前抓住,揚起手狠狠朝她的臉扇一巴掌,怒罵:“豬狗不如的東西!”
余溪被打倒在地,整個人呆愣住,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被人扇過耳光:“你憑什么打我?”
老頭看著余溪控訴的目光,指著她破口大罵:“我打你怎么了?我養(yǎng)你這么大,為了個男人就去死?丟盡了我們老余家的臉!”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余溪義正言辭的反駁像油一樣澆在老頭的火氣上,怒火燒的更旺:“不認識?你化成灰老子都認得??!今天不扒掉你一層皮,老子就不姓余!”
老頭說完開始四下找藤鞭,一旁憔悴的女人撲上來,哭著跟余溪說:“你快跟爹認個錯,快?。 ?p> 爹?什么狗屁爹!
余溪從上岸以后就感覺頭暈,現(xiàn)在被這個老東西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好像更嚴重了,渾身不受控制地打冷顫,眼前景象一會彩色,一會變成黑灰,耳朵翁嗡嗡地響:“我才沒有這樣的爹!”
“沒有這樣的爹?老子活著你要叫我一聲爹,死了你照樣要在老子墳前磕頭!”老頭朝著余溪的身上狠狠抽一鞭子過去,女人緊緊摟住余溪,眼看著老頭的藤鞭就要再次抽過來,她哭著眼淚怒吼:“余溪,你不要命了?趕緊向爹磕頭認錯,說以后再也不敢了!”
死了也好。
余溪眼前景象清晰一兩秒之后,變得越來越黯淡,最后兩眼一黑,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
岸上的人被余溪的暈厥嚇得驚慌失措,待在水里的男人聽到她們的對話,被旁人稱作野哥的男子看了過去,蹙起眉心,喃喃自語道:
“余溪,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