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街頭賣菜的老師

　　這次十五個學生要參加，所以老支書也安排了一輛“磚機”。

　　雖然是拉磚的磚，可孩子們起碼說，不用步行走到鄉(xiāng)里了。

　　集合點在學校，磚機早早的就等外那里了。

　　也是王家的一個叔叔輩兒的人，平時主要靠給各村送紅磚為生，楊正東雖然不熟但都認識。

　　“貴生叔，吃飯沒？在我這吃點吧！”

　　楊正東熱情的打著招呼。

　　“不用了正東，大早起就吃過了。你趕緊別管我，我把車廂打掃一下，別讓小孩們兒磕到。”

　　王貴生笑著拒絕了，把車放在學校外面的路邊，拿起大笤帚就清掃起來車廂殘余的碎磚塊和粉塵。

　　“那行，你先弄著，估計他們晚會才能到呢，不著急！”

　　這點兒才不過六點，考試的時間是九點，因為考試地點設(shè)在鄉(xiāng)聯(lián)辦小學，起碼需要四十分鐘以上，所以都是早早就開始準備。

　　因為小學就他一個老師兼校長（自封），這次考試需要他帶隊過去，老支書不放心，也會這次跟著去。

　　他吃完早飯收拾好，就開始整理這次帶的東西，把它們放在門口的位置，和王貴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等著孩子們過來。

　　七點多，孩子們陸續(xù)都來了，老支書也夾著紙卷煙過來，每個孩子都搬著小板凳上車，車廂里沒有他們坐的，只能自個兒帶凳子。

　　楊正東把老支書扶上車，然后從門口將兩個大筐搬了出來，輕松的把它們放在車廂里，所有人都明顯感覺車猛地一沉，楊老師的這倆筐子重量肯定不輕。

　　“正東，你弄這啥玩意兒？”

　　老支書看著楊正東帶上兩個筐，上面還蓋著青草，忍不住問道。

　　“支書爺爺我知道，我知道，這肯定是楊老師種的菜！”

　　五年級的楊曉紅還沒等楊正東回答，就立刻搶著說道。

　　“不錯啊，曉紅，都學會搶答了，明天老師為你單獨準備一套題?！?p>　　楊正東笑著開起了玩笑，他和這些學生經(jīng)過兩周的磨合，已經(jīng)處的非常好了，非課堂開玩笑也是經(jīng)常的事情。

　　“不要啊！楊老師，你那題太變態(tài)了，不是小明就是小紅，要么種樹、要么走路，還非要把鹽融化到水里，這不浪費錢嗎老師！我……好吧，我回去做！”

　　楊曉紅是楊正東的本家，只是血脈估計能數(shù)到祖爺爺那輩兒去了。

　　按照輩分兒的話，楊曉紅得叫楊正東叔叔，這孩子聰明，只是偏科語文，不想動腦子做算術(shù)題，這幾天的突擊訓練讓她大倒苦水。

　　“嗯，這就對了，你升初中也得做算術(shù)題，五年級了以后都是大孩子了，得給你加點量才行！”

　　楊曉紅愁眉苦臉的縮回去頭，其他學生都笑得前仰后合，也只有楊老師才能笑呵呵的，就把所有學生都管服帖。

　　“你啥時候種的菜？帶這么多菜去干啥？難道給這幫小東西們吃？考試呢別拉肚子了！”

　　老支書看到熱鬧完，才接話問起楊正東。

　　“楊老師種的菜特好吃，吃多也不會拉肚子，我們都吃了好多了！”

　　四年級孫艷峰這次也學會搶答了。

　　“哦？給我嘗嘗！”

　　楊正東從里面摸出一個比拳頭還大的西紅柿遞給老支書，一看就是汁水飽滿，那紅艷艷的顏色看起來就有食欲。

　　“你們要嗎？”

　　楊正東看著一幫孩子問道。

　　“我要吃黃瓜！”

　　“我要胡蘿卜！”

　　“我吃西紅柿！”

　　………

　　一幫孩子立馬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他種的這些菜幾天前就都結(jié)果了，而且數(shù)量之大讓楊正東都有點發(fā)愁。

　　那西紅柿一棵能結(jié)幾十個，還都是比拳頭還大的，壓的枝條都彎了。

　　光這還不算，關(guān)鍵是西紅柿它的開花結(jié)果是輪著的，你不摘這些它后面新長的果子就長不起來。

　　楊正東給這幫熊孩子每節(jié)課間都加餐，都是這些西紅柿、黃瓜、蘿卜等能生吃的。

　　但是根本就吃不完，今天吃了明天又長出來了，為此他是愁斷了腸。

　　這不今天弄這兩大筐，他就是打算趁考試這機會，拉到鄉(xiāng)里賣一點，不然吃也吃不完，全都浪費了。

　　尤其是這些蔬菜味道極好，比普通的蔬菜要強出幾倍不止，都爛在地里他也舍不得。

　　“你這西紅柿……好吃！”

　　老支書咬了一口，滿嘴都是西紅柿的汁液，那酸甜的味道十分爽口。

　　他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西紅柿，比什么水果都要好吃。

　　“好吃您老就去學校摘吧，結(jié)的太多我都發(fā)愁，這幫小家伙兒天天吃就是不見少，爛地里都可惜了！”

　　“所以你弄這兩筐打算到公社里賣一些？”

　　老支書滿嘴流汁的啃著西紅柿，一下就猜到楊正東的想法。

　　“公社”是老說法，特殊時代的產(chǎn)物，其實說的就是鄉(xiāng)里。

　　“是啊，能賣一點算一點，給孩子補貼到吃飯上！”

　　楊正東笑著回道。

　　“你跟你爺爺都是好老師，夢溪村幾輩人都得了你們的福！這事我找人做吧，你五叔最近沒多大事兒，我讓他給你賣！”

　　老支書說的五叔是他的小兒子，今年也就三十歲出頭，剛成家沒幾年，主要是呆在村里，兼著村委的治保主任，是個壯漢子。

　　“那敢情好，五叔要是做，就從我這里批發(fā)菜，我給他按批發(fā)價，掙多少都是他的。要么從賣的錢里抽成也行，看五叔覺得怎么合適?！?p>　　楊正東正想找這么一個人，老支書推薦的正合他心意，當即就答應(yīng)下來。

　　“給他什么錢，就幫著你賣就行了，他家那馬上也該上學了，要你錢他有那臉嗎他！”

　　老支書擺擺手說道。

　　“這可不行七爺爺，五叔過來不是幫忙，那是合作！合作就得雙方互惠互利才行，他付出勞動就應(yīng)該掙到錢才行，這是正經(jīng)錢有啥好說的！五叔一家子人不也得活啊？”

　　楊正東沒有同意老支書的話。

　　“那你就看著給點就行了，他除了一把子力氣啥也沒有，還不如給孩子們多弄個雞蛋呢！”

　　老支書也沒去爭，他可能覺得一個菜掙不了多少錢，楊正東非要說合作，也就隨他們?nèi)グ伞?p>　　楊正東也看出老支書認為他這就是小打小鬧，也沒必要解釋，當下說回去跟五叔商量，就沒在說這個事情了。

　　孩子們雖然愛吃零嘴兒，但這西紅柿個頭太大，一般吃一個西紅柿或者一根黃瓜就飽了，所以那兩個大筐雖然吃了一些，可重量幾乎沒有變化。

　　等到了考場把孩子們送進去，又幫著他們檢查了一下學習用品，楊正東就出來把兩個大筐弄到了鄉(xiāng)里的十字街口，靠著老百貨商店擺開了攤兒。

　　十字街是鄉(xiāng)里街道的中心位置，他這位置向西不到五百米就是鄉(xiāng)政府，往東五六百米是鄉(xiāng)聯(lián)辦小學和鄉(xiāng)中學。

　　老支書和王貴生就等在那里，擔心哪個學生考試中間出問題找不到人。

　　楊正東背靠著老百貨商店旁邊鋪開攤子，把蔬菜都分類擺了出來。

　　這個時間段人并不太多，但因為是街口的位置，這邊還是人來人往的，尤其是鄉(xiāng)政府和學校老師比較集中，不一會就過來不少人問。

　　“這西紅柿看著不賴，小伙子，多少錢一斤？”

　　“兩塊！”

　　“啥？多少？”

　　“大爺，兩塊一斤！”

　　一個大爺先走了過來，看到攤子上的西紅柿又紅又大又水靈，第一個問了價格。

　　只不過楊正東的報價太高，一下子嚇到了人家，驚訝的又問了一遍。

　　“小伙子，賣東西得實誠??！兩塊一斤的西紅柿，跟搶也沒啥區(qū)別了，人家都賣3毛多一斤，你這西紅柿鑲金啦？”

　　大爺不淡定了，連珠炮一樣的說道。

　　“大爺，咱這西紅柿和別人的真不一樣，保證是沒打過藥也沒上過化肥的，純綠色食品。你可以拿一個嘗嘗，如果不好吃或者沒別家的好吃，您可以直接扔我臉上！”

　　楊正東也不生氣，做生意這種情況太正常了，他這價格自我感覺要的還真不算高，這西紅柿絕對值這個價格。

　　“那我真嘗了？”

　　大爺半信半疑的拿起西紅柿問道。

　　“您嘗，不要錢！”

　　“嗯！”

　　大爺把手里的西紅柿在身上蹭了兩下一口咬開，汁水立刻從嘴角飛濺而出，一股酸甜的味道充滿口腔，竟然是那種說不上來的好吃。

　　他三口兩口把約莫一斤重的西紅柿給吃到肚里，還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樣子還是意猶未盡。

　　“大爺，味道還行吧？”

　　楊正東笑著問道，旁邊圍觀的也看出來，這老爺子吃的很香甜。

　　“真不賴！這味兒絕了，老頭兒我吃了這么多年西紅柿，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你這西紅柿品種不一般啊，是最新品種嗎？”

　　大爺也是個健談的，直接和楊正東聊起品種的問題了。

　　“是啊，絕對最新品種，國內(nèi)獨一份，而且照顧起來費的功夫更大，從下種到移苗、澆水、打岔、授粉都有講究！”

　　楊正東也沒邊的瞎說著，主要是他也沒法說，這西紅柿種了就沒管過，都是自個兒長這么大的，說了別人也不信啊。

　　“不賴不賴！其他的菜也都是這水準？”

　　“肯定得大爺，你要不再嘗嘗黃瓜什么的？”

　　楊正東說著又遞了根黃瓜過去，水靈靈的，頂花帶刺，看起來就很好看，而且個頭兒也大。

　　“剛才那西紅柿太大，吃了肚里撐得慌，我掰一段，剩下的讓別人也嘗嘗，你們都嘗嘗，這菜味道絕了！都是幾十年老鄰居，你們也知道我這人從不說假話！”

　　這李大爺直接路轉(zhuǎn)粉了，給他的菜打起了廣告，不過應(yīng)該這些人都彼此熟悉，聽李大爺這么說，都拿起黃瓜分開嘗了起來。

　　“咦？這黃瓜真不一般！”

　　“真是這樣的，我活大半輩子還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黃瓜！”

　　“這味絕了！吃了以后估計別的黃瓜都沒味兒了！”

　　“我想買十斤腌菜！”

　　“腌菜太浪費了，不如生吃好吃！”

　　“涼拌也行啊，我覺得這黃瓜咋弄都好吃！”

　　“我聽說城里人拿片敷臉都是……”

　　“老陳，你這歲數(shù)就拉倒吧，一臉褶子了！”

　　“滾邊去老李，回頭小心我找老趙告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