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大比（1）
攬月閣內(nèi)云暮雪一襲紫色衣裙端坐在一架箜篌前，烏黑的長發(fā)有幾縷垂落在胸前，認(rèn)真撫著的面前的箜篌，眉目微垂，神情清冷，沒了平日里一貫的淺笑，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纖細(xì)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弄，猶如清泉流水般的聲音從指尖瀉出，讓人不禁覺得好似在月下湖邊一般寧靜愜意。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云暮雪的思緒。
“美人、美景、纖雪妹妹的平湖秋月彈的如動人，阿染都覺得仿佛置身其境一般，似夢似幻，亦真亦假，今日的花魁大比看來是有主了?！?p> 云暮雪抬頭看向門口提著裙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桑染，停了撥弄琴弦的手站起身往一旁的桌子走。
近半個月里與館里的人都熟悉了不少，但仍人未至聲先到的人也只有桑染了。
桑染也走到桌子旁坐在云暮雪對面對身后拿著一堆瓶瓶罐罐的小丫頭說道。
“東西放下，琴兒去下去吧?！?p> 那個叫琴兒的小丫頭把東西放下，行了個禮就下去了，等人走了桑染才趴在桌子上卸下防備的嘆了口氣。
云暮雪進(jìn)他這個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今日這是怎么了？不去準(zhǔn)備新鮮玩意陪你的小將軍，在這唉聲嘆氣的。”
桑染伸手拿了一瓶香料在鼻尖嗅了嗅確定味道，捧在手上才直起身。
“纖雪，他、”
“我聽說他要議親，我—”桑染似乎有些說不下去，握瓶子手又緊了緊。
“你不會動心了吧。”云暮雪有些驚訝，雖然前世跟桑染接觸不深，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記憶里的桑染都是一個灑脫的人。
桑染也沒看云暮雪，只是盯著手里的瓶子，聲音輕淺如泣如訴。
“他是元國最年輕的將軍，拋開他為國為民的戰(zhàn)功，單是身姿容貌，也足夠讓人趨之若鶩了?！?p>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他來花樓的時候有多少姑娘翹首以盼，我只是個普通女子而已，我也沒那么貪心，我知道自己不配，我只是又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云暮雪；“……”
越灑脫的人，越放不下?？瓷Ｈ具@副陷進(jìn)去的樣子，回憶了一下顧今朝，云暮雪搖了搖頭。
“阿染其實就算沒有議親以顧小將軍性格，也不會在一個人身邊停留太久的?！彼曇羟謇涞疅o端讓人覺得清醒。
桑染眼里的光又暗了些，片刻后抬頭看向云暮雪。
“纖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癡心妄想。”
云暮雪看著桑染，“阿染，如果顧小將軍要你做他的滕妾你愿意嗎？”
桑染聞言驚喜的看向云暮雪，迫不及待的說。
“若是能長相伴，我自然愿意。”
見云暮雪沒在話桑染放下了手里的小瓶子，握住了云暮雪的手。
“纖雪我知道你之前是你幫林嬌進(jìn)的右相府，現(xiàn)在你肯定有辦法幫我?！?p> 云暮雪看著桑染的手，不動聲色的把自己手抽出來，倒了一杯熱茶遞到桑染面前。
“阿染誤會了，林嬌姐姐與那相府公子是兩廂情愿，與纖雪并無關(guān)系?！?p> 桑染接過熱茶有些失落，但并未打算放棄，“那纖雪能否告訴我，如何兩相情愿?！?p> “于天之驕子而言，最無用的東西就是錦上添花，顧小將軍生性灑脫又不喜歡被束縛，這次議親最苦惱的應(yīng)該他自己吧?！?p> 云暮雪對了對，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茶杯，看著對面頗為期待的桑染，心里嘆了口氣。
“顧小將軍雖喜新厭舊，但也看重情義，若彼時因為顧小將軍阿染出了什么事，將軍會如何?！?p> 桑染看著云暮雪眼里的黯淡一掃而空，雙眸亮的驚人喜形于色。
“纖雪無論成功與否這份情誼桑染記住了。”說完便打算收拾好桌上的香料離開。
“阿染—”
桑染打斷了云暮雪要出口的話，拿了一個白色的瓷瓶遞到云暮雪面前。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現(xiàn)在的桑染就想陪在他身邊，我不想想那么多，這瓶我為你特調(diào)的曇花香料纖雪試試看。”
云暮雪按下出口的勸告。
“那預(yù)祝阿染得償所愿?！?p> 云暮雪看著桑染離開的背影，走向書桌拿起了桌上的毛筆，開始在紙張上一頁頁的抄著佛經(jīng)，浮動的思緒漸漸平靜。
云暮雪并不能明白桑染這種想法，情愛是會消散而人只會越來越貪婪，即使現(xiàn)下只想常相伴，若朝夕相處后不能守住本心，就只會越來越糟，倒不如林嬌只求安穩(wěn)富貴。
晚膳時分裴靳修跟顧今朝坐在汀湘樓二樓的雅間。
顧今朝喝了口酒看著裴靳修，語氣調(diào)侃，“靳哥皇上體恤剛從北境回來今日留你用家宴你都沒去，居然來陪我真是受寵若驚?！?p> 顧今朝見裴靳修沒搭理他，只是看著窗外，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鬧市中不知什么時候讓出了一條路，中間是一個四人抬的白色紗簾轎，身后還熙熙攘攘的跟了些人好不熱鬧。
顧今朝驚訝扭頭看向裴靳修，你什么時候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了。
顧今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搖了搖，緩緩開口：“今天晚上是三年一次的花魁大比，三年前那次我還跟我爹在邊關(guān)沒看成，今年這一場嘛，我定然是不會錯過的了，怎么有興趣一起？”
顧今朝只是打趣，畢竟裴靳修對這種事一直都是沒什么的興趣，更何況現(xiàn)在上京還有一個凌大小姐追著跑，對這種事情應(yīng)該更不感興趣。
“我跟你一起去?！迸峤薜拈_口。
“噗！”
顧今朝一口酒還沒來得及咽下，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
顧今朝放下手里的空酒杯，拿起了根筷子，看著裴靳修一副頗有經(jīng)驗的樣子。
“其實呢，我們也可以提前一睹芳容，這上京花樓里的美人，我基本都見過也——”
說著把手里的筷子往白色紗簾的方向擲了出去，在看那女子的面容時，顧今朝停了未盡之語。
一片片雪白的紗簾中央坐著一個煙紫色衣裙的女子，烏黑青絲只用一根玉簪簡單挽起，少女容貌絕佳，是十足的漂亮卻又美而不俗，最讓人心動的還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卻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
云暮雪就中百無聊賴的坐在轎子里，一根筷子突然就橫空飛來掛住紗簾，在紗簾打開的瞬間云暮雪聽到四周的驚呼聲。
抬頭往上看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裴靳修，云暮雪看著那個方向唇角微彎，同時迅速的拔出了那根筷子，紗簾瞬間就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顧今朝看著落下的紗簾勾了勾唇角眼底劃過一絲興味。
“有意思，靳哥美人朝我笑了。唉，看來這次我得提前去了。”
裴靳修收回視線目光沉了沉，看向顧今朝聲音微冷。
“顧將軍近日似乎在給你議親?！?p> 顧今朝對裴靳修這細(xì)微的轉(zhuǎn)變渾然未覺挑了挑眉；“所以我更得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