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婉兒變得不懂事了
采薇在心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里愁腸百結(jié)，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婉兒和錦兒還是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讓她們只吃那一碗寡淡無味的糊糊粥，是真的對不起她們，她們肯定早就吃得厭煩死了。
偶爾吃一塊加了香油的玉米面餅子調(diào)劑一下腸胃真的不過分?。?p> 可是她每個月只有那么一點工錢，也實在沒有能力讓婉兒她們吃上這一塊油餅子，總不能為了吃一塊油餅子，月未幾天讓她們挨餓吧？
唉！
采薇在心里再次嘆了一口氣。
怪只怪自己沒有本事，連一塊油餅子都讓孩子們吃不起。
采薇不怕辛苦，如果讓她沒日沒夜的干活就能讓孩子們天天有油餅子吃，就是累死了她也愿意。
可是，她就是再辛苦，每個月也只能掙那么一點兒錢……
見采薇看著油餅子發(fā)呆，唐婉兒輕輕叫了一聲：“姑姑，您趁熱吃啊，冷了就不香了?！?p> “嗯?！辈赊被剡^神來，她彎腰將錦兒抱起，微笑道：“來，錦兒，咱們一起來吃油餅子。”
餅子既然已經(jīng)做好了，那就讓孩子們高高興興地吃吧，至于月底，再想別的辦法吧！
“姑姑吃！”錦兒奶聲奶氣地說，“我跟姐姐已經(jīng)吃過了，這是給姑姑做的！”
??？！
采薇的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的驚訝。
她們已經(jīng)吃過了？
也就是說婉兒今天已經(jīng)做過一次餅子了，這是第二碟！
采薇的眼睛忍不住朝著廚房角落望去，在廚房角落的一張小凳子上放著一只小小的布口袋，那布口袋里面就盛放著從糧店買回來的玉米面。
今天是這個月的第六天，但是里面的面粉從外面看起來已經(jīng)少了一小半。
采薇再也忍不住了，她皺著眉頭批評唐婉兒：“婉兒，你太不懂事了，家里就這一點面粉，你全部用來做餅子吃了，后面的日子怎么辦？你就帶著錦兒餓肚子嗎？”
唐婉兒笑嘻嘻地說：“姑姑，您別擔(dān)心，后面我們不會餓肚子的！不但不會餓肚子，我們還會有白米飯吃、有肉吃！”
采薇憂心又驚恐地看著唐婉兒，白米飯？肉？
婉兒這是怎么了？瘋了嗎？
采薇感到心口一陣絞痛，后背的冷汗也出來了，她抱著錦兒跌坐在一張凳子上，神情有些呆滯。
“姑姑！”看著臉色慘白的采薇，唐婉兒有些慌了，她好像有些嚇著采薇了。
錦兒也是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采薇，低聲道：“姑姑，您怎么了？”
唐婉兒忙去給采薇倒了一碗水來，道：“姑姑，您喝口水?！?p> 采薇的眼神有些悲哀，但還是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唐婉兒手里的碗，她大口地灌了一口水下去，感覺情緒稍微穩(wěn)定了一些。
“婉兒，你……沒事吧？”采薇有些艱難地問。
“姑姑，我沒事兒！我知道剛才的話嚇到了姑姑，姑姑肯定以為我瘋了吧？”唐婉兒的口氣很是輕松，“姑姑，您先吃餅子，等您吃完了餅子我有話要跟您說。”
采薇狐疑地看著唐婉兒，唐婉兒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氣定神閑又胸有成竹。
采薇在心里大吃一驚，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她不禁在心里問自己，這……真的是她一手帶大的婉兒嗎？
“姑姑，您吃嘛！”唐婉兒拿起一只油餅子送到了采薇的面前，語氣里帶著一絲撒嬌。
采薇順從地從唐婉兒的手里接過了油餅子，她撕了一塊塞進錦兒的嘴里，自己則咬了很小的一塊，最多只有蠶豆那么大。
這……真的不像是我的婉兒！
采薇吃著油餅子在心里默默地說，但是她又確確實實是她一手帶大的婉兒，沒錯啊！
“姑姑，好吃嗎？”唐婉兒問。
純玉米面餅子還加了不少的香油，這對于采薇來說當(dāng)然好吃了。
采薇點了點頭。
她在孫財主家里干活，雖然孫財主家里提供一日三餐，但是孫財主的老婆是一個很吝嗇的女人，每天給她們吃的是摻著火糠的稀粥外加一塊黑糊糊的高梁饅頭，就這還是限量供應(yīng)的。
唐婉兒道：“可惜咱家沒糖，要是里面再加一些雪花糖就更好吃了！”
采薇的嘴角輕扯了一下，沒有說話。
唐婉兒的話再次讓她后背的冷汗直冒。
雪花糖，那是多金貴的東西啊，她那一點工錢怎么買得起雪花糖。
婉兒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懂事了？做油餅子吃，還想放雪花糖，對了，剛才她還說以后想吃白米飯、吃肉，她知道這些要花多少錢去買嗎？
她明知道她供應(yīng)不起，卻還說這樣的話……
看著心事重重的采薇，唐婉兒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去將那鋪滿草藥的竹篩子給端了過來放在桌子上。
“姑姑，您看這是什么？”唐婉兒指著竹篩子里的草藥笑瞇瞇地問采薇。
采薇狐疑地湊過去覷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又拿起一棵放在鼻子處聞了聞，遲疑地說：“這個好像是草藥？”
唐婉兒的外祖父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唐夫人從小受他的影響也學(xué)得一些醫(yī)術(shù)，識得不少草藥，唐府內(nèi)若是有人病了，除非是生了重病唐夫人醫(yī)治不了，其它一些小病基本都是唐夫人自己醫(yī)治。
采薇作為唐夫人的貼身丫環(huán)，在唐夫人的教導(dǎo)下，對于普通的一些草藥也認識一些。
唐婉兒有些興奮，道：“原來姑姑識得草藥啊？”
“略微識得一些，但不多?！辈赊弊屑毜乇嬲J著竹篩子里的草藥，“這里面是雪見。”
“對，這就是雪見！姑姑，您說這些草藥若是曬干了拿到鎮(zhèn)上的藥房去賣錢，可行？”
采薇的心里微微的一喜，曬干了的草藥拿到藥房去賣當(dāng)然可以賣到錢了，這個她是知道的。
只是這草藥是從哪里采來的？
不會是從山上采來的吧？
一想到山上，采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顫抖著聲音問：“這些草藥是從哪里采來的？”
“后山……”
唐婉兒的話還未說完，采薇就厲聲道：“婉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帶著錦兒跑到后山上去了，我平常都是怎么教導(dǎo)你的？這后山上有猛獸，千萬不要去后山！去年二狗的小妹妹就是被狼給叼走的，你難道忘了？”
“姑姑，您別擔(dān)心，錦兒沒有跟著我上山，我只是一個人在山口邊上采些草藥，并沒有往深山里去，不會遇見狼……”
“二狗家的妹妹在自家門口玩兒都能被狼給叼去，你居然說山上不會遇見狼？還有，你居然把錦兒一個人丟在家里？婉兒，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你……你……給我跪下！”
唐婉兒依言跪下。
采薇聲淚俱下，唐婉兒將錦兒一個人獨自留在家里，她一個人上山采草藥，這太讓她震驚了！
她這一生已經(jīng)別無所求，只求平平安安地帶大唐婉兒和錦兒，日后給她們找一個良人嫁出去，生兒育女平安一生，她也算是報了唐將軍和唐夫人的恩了。
若是她倆出了什么意外，她死后有何臉面去見唐將軍和唐夫人？
她更對不起冒著殺身之禍放她們離開的李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