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耳熱，洗澡也能撞見

　　市鎮(zhèn)進(jìn)村幾十公里的路，開車需要兩個多小時，幾人上了貨車，司機(jī)反復(fù)叮囑他們別把菜踩爛碰壞，這才出發(fā)進(jìn)山。

　　晨起升薄霧，晨昏定省時，貨車又無頂棚，帶起陣陣?yán)滹L(fēng)。

　　季北周和林初盛坐一邊，黑子與俞岱榮、溫博坐對面。

　　剛進(jìn)山，一路顛簸，林初盛尾骨被咯撞得生疼，這幾人卻已經(jīng)熱絡(luò)得聊起來。

　　一聽說季北周是江都人，溫博就激動起來，“師妹，你也是江都的吧，你們是老鄉(xiāng)啊?！?p>　　林初盛悻悻笑著，不僅是老鄉(xiāng)，還有段說不清的緣分。

　　“對了，認(rèn)識這么久，我都沒問過，你結(jié)婚了嗎？”溫博追問。

　　季北周笑了下，“還沒女朋友?！?p>　　溫博立刻不斷給林初盛使眼色，他又不是那種會逢場作戲的人，藏得不好，一車人都看出他的心思，差點(diǎn)沒把林初盛給氣死。

　　俞岱榮倒是笑著問，“你們兄弟進(jìn)山是干嘛啊？”

　　“旅游?！奔颈敝軟]說實話。

　　林初盛大抵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并沒說什么。

　　只感慨自己最近是走了什么運(yùn)，先是被季成彧兩口子坑，又遇到這憨憨師兄。

　　他們聊天，林初盛只安靜聽著，直至視線中零星出現(xiàn)一些村社房屋，經(jīng)過幾片開闊的莊稼地，這路慢慢也就平順了。

　　貨車師傅只把他們拉到靠近村口的位置，幾人便陸續(xù)下車。

　　季北周打量著周圍地形，拿出手機(jī)拍了幾張照片，黑子則借著給貨車司機(jī)辛苦費(fèi)的間隙，給他遞了根煙，“師傅，附近的山路您怎么走嗎？我跟我哥打算進(jìn)山?！?p>　　“進(jìn)山？”

　　“是啊。”黑子摸著打火機(jī)幫他點(diǎn)煙。

　　“你得問當(dāng)?shù)厝?，我就是個送菜的，沒去過山里?！?p>　　……

　　路途逶迤顛簸，林初盛五臟六腑幾乎挪了個位兒。

　　下車時，屁股疼，就連腿都是軟的。

　　她小心翼翼扒著車邊，慢慢往下挪，尚未踩到地面，腿麻發(fā)軟，身體重心瞬間往前傾倒。

　　林初盛的手還緊抓著車邊扶手，不至于摔倒，只是季北周手腳很快，伸手從她肩前穿過，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

　　她身子一僵，心跟著顫了下，男人力氣很大，單臂也能抱住她。

　　“謝、謝謝。”林初盛壓著聲音。

　　只是她此時的臉幾乎挨著季北周的脖頸處，說話的時候，呼吸有些急促……

　　溫?zé)岬娘L(fēng)吹在頸邊，季北周這輩子也沒這種經(jīng)歷，身子僵得厲害。

　　耳邊被吹得火辣辣，心里也火燒火燎。

　　林初盛站穩(wěn)后，兩人距離就拉開了，季北周低頭點(diǎn)燃含在嘴里的煙，又搓了搓微紅滾燙的耳朵。

　　“哥，還得問當(dāng)?shù)乩相l(xiāng)?！焙谧幼哌^去。

　　“嗯。”季北周低聲應(yīng)著。

　　“這么大的地方，去哪兒找啊，這群人要是躲在山里不出來怎么辦？”

　　“快過年了，他們總要出貨的，抓到的東西擱在手里久了，就沒人要了?！?p>　　“這倒也是，野味這玩意兒，也講究時鮮，你說這野外的東西，就算高溫烹煮也不一定能保證無菌無毒，居然還有人就愛吃這些東西，也不怕吃出什么毛病。”黑子嘬著煙，看了眼季北周，“哥，你沒事吧？”

　　“我怎么了？”

　　“一直搓耳朵，都被揉紅了?！?p>　　“你話多，吵得我耳朵疼?！?p>　　“……”

　　“小周啊?！庇後窐s此時走過去，“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村里人，他們馬上過來，我們住村長家，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我問了下，他家有不少空房，不收錢?！?p>　　“這怎么好意思?！奔颈敝懿⑽淳芙^俞教授的好意。

　　“難得遇到，又這么有緣，你還是我學(xué)生的救命恩人，出門在外，就該互相照應(yīng)。”

　　約莫七八分鐘，村長騎了個三輪小車過來幫他們運(yùn)行李。

　　只有林初盛有待遇坐上車，村長的兒子前兩年結(jié)婚剛蓋了新房，跟兒媳進(jìn)城打工，如今就老兩口在家。

　　四合小院，中庭有棵碗口粗的樹，空房多，這才同意多住兩個人，中午還特意給他們做了一頓家常菜。

　　吃完飯，俞教授拉著林初盛、溫博說了一下調(diào)研的安排，休息一下明早再動身去老鄉(xiāng)家里采集方言語料。

　　季北周和黑子則和村長套起了近乎，打聽起了進(jìn)山的路，以及如何進(jìn)村出村的情況。

　　村長熱情，還說要給他們介紹熟悉山路的老鄉(xiāng)，兩人當(dāng)天下午就出了門，直至晚飯也沒回來。

　　“你們來這里別亂跑，這附近有不少野獸，還有人看到過老虎，尤其是晚上，千萬不要單獨(dú)出門，有事隨時找我?！贝彘L再三叮囑。

　　村長家里即便是新蓋的樓，也沒條件每天洗澡，睡前也只是燒了點(diǎn)熱水擦擦身子。

　　林初盛雖然好奇季北周去了何處，什么時候回來，或者說，他會不會回來，可勞累奔波一天，頭沾了枕頭便睡意昏沉。

　　醒來時，已是夜里十一點(diǎn)多，打算起身去上廁所。

　　自建的廁所，在院子后面，男女共用。

　　當(dāng)她出門時，就被眼前的景象驚艷了。

　　繁星滿天，密集得好似星羅間毫無縫隙，天空一塊藍(lán)，一塊黑，人處夜空下，就好似蜉蝣般渺小。

　　村里可不似城市，處處有燈火，林初盛出門時，拿著手電。

　　一邊欣賞星空夜景，一邊往后院走，完全忽略了不遠(yuǎn)處有動靜。

　　當(dāng)她拐了個彎，手電燈光打過去，傻了眼——

　　是季北周！

　　他只穿了一條黑色長褲，褲腰卡得位置極低，可以清晰看到腰側(cè)兩道凹凸有力的胯骨，腰身窄而精瘦，赤.裸.著上半身，胸膛、臂膀，肌肉線條流暢，身上還滴著水，顯然是在沖冷水澡。

　　胸前，手臂，錯落著幾道刀痕、彈孔。

　　一瞬間，沖擊力太強(qiáng)。

　　猛然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心跳加速。

　　季北周進(jìn)山回來晚，一身臟，也沒打算燒熱水，就弄點(diǎn)冷水沖沖身子，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黑子過來了，沒想到這也能遇到林初盛。

　　他伸手搓了搓貼著青皮的寸板，水花四濺，聲線啞然：

　　“林初盛……”

　　“嗯？”她腦子發(fā)懵，完全是本能嗯了聲。

　　“還看？”

　　他聲音戲謔中透著股愉悅。

　　林初盛急忙垂下頭，小臉爆紅，緊抿著唇，完全忘了，自己手電發(fā)出的光，還在季北周身上一寸寸地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