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陽九針
醫(yī)家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幾乎所有的大夫都是三十之后才能坐館行醫(yī),眼前這個文弱的小書生年紀都不如他大,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這個年紀大多都還跟著師傅當學徒呢,這怎么就成神醫(yī)了呢?
但如今顧瑾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他也要求顧瑾走這一遭。
王宇已經(jīng)做好被顧瑾拒絕后他下跪相求的準備了,他爹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回家了都能罵成那樣,當著顧瑾的面還不知道說了多少難聽話,即便是脾氣再好也不可能完全不記仇。
但出乎王宇意料的是,顧瑾聽他報上姓名來意后很輕易的變答應(yīng)了,王宇不由得有些意外,顧瑾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便只笑著淡淡的說了一句“醫(yī)者父母心?!?p> 王宇聽見后感動的不得了,他本來還因為他爹的話多多少少對顧瑾有些心結(jié)的,但是此時只感覺顧瑾的品德實在太高尚了,胸懷實在太寬廣了,簡直堪稱當代學子精神楷模??!
顧瑾對王宇滿臉感動的表情很滿意,病患家人感動,代表著一會肯定能多給些診金,她從來不吝嗇拿一些好聽的話出來說說,好聽話又不需要成本,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跟著王宇風風火火的來到了王家,剛一進后院,便聽到了一個婦人哭天搶地的痛哭聲,王宇也聽見了這哭聲,這聲音好像是他娘發(fā)出來的。
“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老爺、、老爺他、、他要不成了,您快進去看看吧!”上前來說話的是店鋪里另外一個小伙計,他本是想出去尋王宇回來的,此時見到王宇,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聽到這話王宇的腳都軟了,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一夜未睡,又是焦急又是難過的忙了一早晨,此時急火攻心,只覺得心里突突的,眼前也跟著直發(fā)黑。
“人不是還沒死嗎!你給我站起來,真是沒出息的!”顧瑾眉頭皺起,一把就把王宇給拽住了,口中不滿的呵斥了一句。
王宇比他高半個頭,她拽的很費勁,幸好這些日子她早晨練五禽戲鍛煉身體還是有些效果的,因此費勁是費勁,這王宇還是被她給扶住了。
王宇也是一時著急,此時聽了顧瑾的話勉強穩(wěn)了穩(wěn)心神,帶著顧瑾就朝里面而去。
果然如那小伙計所說,王老大夫幾乎已經(jīng)沒氣了,王老夫人哭的好像淚人一般,若不是有個小丫頭扶著她,恐怕這王老夫人早就哭倒在地了。
“兒啊,兒啊、、你回來的太遲了,你爹他、、他沒了??!”王老夫人見到王宇更是泣不成聲,拉著王宇的袖子就不撒手。
“娘,你別急,我?guī)Т蠓蚧貋砹?,你先別急,爹肯定能好的、、”王宇對他娘安撫著說道,但是他的牙關(guān)也在打顫。
說是能治好,但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只是他還是存著一絲希望,萬一能救呢?萬一這顧瑾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是個神醫(yī)呢?
王老夫人早就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了,只是一味抱著王宇哭,而顧瑾則是根本不理這娘倆,她徑直就朝王老大夫走了過去。
顧瑾伸手探了王老大夫的鼻息,鼻息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了,她又摸了王老大夫的脈,王老大夫的脈搏雖然微弱,但卻依然存在。
“昨天晚上喝酒吃肉了?”顧瑾捏著脈搏略一沉吟后皺眉問道。
王老夫人哭的不能答話,到是王宇還算鎮(zhèn)定,聽了顧瑾的問話后心中暗暗驚訝。
“正是,昨天家父喝了些酒,還吃了些肥膩之物?!蓖跤畲鸬馈?p> “難怪,我雖料他會中風,但也不該如此急,更不該如此嚴重?!鳖欒f著,隨后又皺起了眉頭。
“你們也是糊涂,虧還懂得醫(yī)術(shù)的人家,豈不知這酒肉之物年紀大的人最是沾不得,更何況你父親本就有中風之兆,大怒之時給他吃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糊涂透頂?!鳖欒桓闹暗臏睾?,此時的態(tài)度幾乎可以用疾言厲色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王老太太的哭聲卡殼了,飯菜是她做的,她也沒想到飯菜也會害了自家老頭子。
“幸好你還沒糊涂到家,用的藥里沒加附子、人參,不然別說是我,就是神仙也難救了。”顧瑾冷笑一聲又說道。
王宇一頭冷汗,史太醫(yī)開的方子里可不就是附子人參之物嗎!慶幸的是他沒用那張方子,不然豈不是把他爹直接推進了鬼門關(guān)。
“別愣著了,把你爹的嘴捏開,摳他的嗓子眼,嗓子眼里肯定有痰堵著?!鳖欒呀?jīng)拿出了銀針,她對著王宇說道,聲音冷靜,不帶一絲感情。
昨天還中氣十足的王老大夫靜靜的躺在床上,如果說見到病人之前她是只惦記診費的話,見到病人后顧瑾居然忘了銀子了,她現(xiàn)在只想救人。
顧瑾打開了行醫(yī)箱,在第一層的抽屜里拿出了她慣用的銀針袋,取出一根銀針,她深吸了一口氣,今天她要施的是家傳的回陽九針。
回陽九針,顧名思義便是回陽救逆的九針,有謠曰:啞門勞宮三陰交,涌泉太溪中脘接,環(huán)跳三里合谷并,此是回陽九針穴。
這九處乃是人身體里最重要的九處穴位,施回陽九針非醫(yī)術(shù)精湛者而不可為之,施術(shù)力道、深淺皆需拿捏極為精準,稍有差池,那便不是救人而是害命了。
顧瑾的父親直到去世也沒學會這套針法,顧瑾僅僅只是憑著家傳的典籍學到的,又偷偷用家里的穴位銅人練習多次,她自以為是學會了,但是究竟用出來效果怎么樣,她心里也沒底。
是的,這是冒險,但顧瑾卻一點也不慌張,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如此鎮(zhèn)定過,她仿佛是一個將軍,病人就是她的戰(zhàn)場,她指揮若定,運籌帷幕,揮斥方遒。
不得不說,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才,而顧瑾在醫(yī)術(shù)一道上則是天才中的天才。顧家世代行醫(yī),所凝聚出的靈秀并沒有被兒孫繼承,反而都集中在了這個顧家女兒身上,對于顧家先祖來說,不知這是諷刺還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