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升殿賜食
對李孝逸和鄭東這兩輪賞賜頒下來，時間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按例，大朝會賜殿食，由司膳寺負責提供。
由于官員眾多，飯菜都是提前做好的，等到賜食的時間，飯菜也都涼了，更何況這寒冬臘月的。
能有資格參加大朝會被賜食的，只有五品以上。按理來說，五品以上算是不低的官階了，因此參朝的官員年級都不小了。
是以每次大朝會過后，都有那么幾個大臣因為吃了冷餐而生病。
然而，這么多年來，從沒有人敢提出來，皆因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誰也不敢在這種賞賜上面挑毛病。
但大臣們不敢不代表鄭東不敢。
為何維護自己在武則天心中的形象，也為了文武百官的身體健康，那個男人，站出來了。
“太后，這菜為何都是涼的？”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駱賓王驚恐萬分，狄仁杰瞪大雙眼。
“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嗯嗯，這種場合怎么敢說這種話？”
“不學無術(shù)?！?p> “鄉(xiāng)野村夫?！?p> 一時間，人群中說什么的都有。
鄭東左看看，又看看，感覺有些不好收場了。
彼時，武則天也正在苦咽那盤冰涼的菘菜。
忽然聽到百官中有人說這種話，登時瞪著眼睛，尋找著發(fā)聲著。
當她順著百官的目光看見正在別人盤子里夾菜的鄭東時，似乎又沒那么生氣了。
反而笑著問鄭東，“你為何如此大膽？這么多年來，朕還有見過誰敢在賜宴上如此說話?！?p> “回太后，微臣只是實話實說?！?p> “那你有沒有想過實話實說的后果？”
“這...”鄭東啞口無言。
“罷了，念你初到京城，未經(jīng)世事，這次就不處罰你了。”
“啟稟太后，如果微臣有改進之法呢？”
“改進之法？你打算改進什么？”
“讓群臣吃上熱飯?！?p> 武則天放下筷子，“說來聽聽。”
“可用火鍋?！?p> “何為火鍋？”
“就是用一炭爐，爐中加入火炭，上架銅鍋，即可加熱食物?！?p> “大膽鄭東，如此無禮！升殿賜食乃是禮法，豈容你這等小兒信口胡言？”
眾人循聲望去，乃鳳閣侍郎，同平章事韋方質(zhì)是也。
只聽他高聲正色，“鄭東出言不遜，欲在大殿縱火，請?zhí)罅⒖虒⒋速\拿下，明正典刑?！?p> 駱賓王趕緊拉著鄭東跪下，“啟稟太后，劣徒生小出野，不通禮儀，還請?zhí)竽钤谒暧谉o知的份上，饒他這一回?！?p> 狄仁杰也跪下來幫鄭東說話。
百官之中，也有像武三思和武承嗣那樣看出武則天態(tài)度的大臣，或者像秦善道那種和駱賓王比較親近的，站出來幫襯兩句，但大多數(shù)人，都是冷眼旁觀。
武則天本就無意于處置鄭東，如果剛剛封爵就給他定了個罪，那朕的威嚴何在？
于是武則天順著駱賓王的話說道，
“鄭東，你可聽見韋相的話了？殿內(nèi)怎么敢生火？但剛才朕也說了，念你年幼無知，就不處罰你了，起來吧?！?p> 話都說到這了，韋方質(zhì)也只好回到位置上，不再爭執(zhí)了。
一直持續(xù)到朝會結(jié)束，殿中再也沒有什么人說話。
百官恭送武則天下朝之后，也都各自回家去了。
出了宮門，有幾個官員還專門來到駱賓王和鄭東面前道賀，鄭東一個名字也沒記住。
狄仁杰也跟著鄭東一起到了歸德坊，三人進了后院聊天。
閑聊中，狄仁杰告訴鄭東，他這個男爵不是普通的男爵，甚至相比于某些伯爵侯爵也不遜色。
鄭東不解。
狄仁杰捋著胡子哈哈大笑，“你沒聽見人家念嗎？實封三百戶?！?p> “聽到了啊，很厲害嗎？”
“哈哈哈哈...”狄仁杰仰面大笑。
駱賓王看不下去了，“傻孩子，實封的意思，就是實實在在的封戶，比那些虛封強多了?！?p> “還有虛封？”
“當然有虛封，太宗文皇帝時，百官多有封爵，但除了少數(shù)戰(zhàn)功彪炳或者像房玄齡杜如晦等，大多數(shù)的爵位都是虛封，只有與爵位相稱的永業(yè)田而已。”
“原來是這樣。”
鄭東還是第一次聽說實封和虛封，以前在歷史書上也沒有仔細鉆研，看來還得努力找回記憶啊。
“小子，你這回可算是在百官面前揚名了，老夫還沾了你的光啊。”
“叔父何出此言，若不是叔父舉薦，侄兒哪有今天的爵位。”
“你小子倒是會說話，哈哈哈哈....”
“不如這樣..”鄭東站起身來，“今天晚上，叔父就不要走了，留在府上，讓侄兒給您做一頓飯，以示感謝。”
“好，老夫向來不會拒絕這種邀請?！?p> “那叔父要不要把嬸嬸和光昭兄也一同叫來？”
“不妥，老夫一個人留在這就行了。再者，你嬸嬸也不喜出門。”
鄭東一邊往外跑，一邊叫道，“那我就把光昭兄叫來，就說是叔父的命令?！?p> 見鄭東跑了出去，狄仁杰苦笑，“這孩子...”
駱賓王也無奈的笑笑，而后便和狄仁杰聊起了天。
這邊鄭東出了府門，沒有直接去尚賢坊找狄光昭，而是帶著陳阿三直接來到了南市。
一通采買下來，花光了鄭東身上的所有銀錢，但也買了一大堆的食材，足夠鄭東做出一大桌子菜了。
回到家里，鄭東就開始在廚房里忙活，廚子姚昌見鄭東的刀工，立刻佩服的五體投地，秒變小幫廚。
鄭東也對姚昌十分滿意，因為他本身就是廚子，因此在鄭東要求他做事的時候，不需要怎么講解，對方就懂了，而且做得很仔細，讓鄭東打心里舒爽。
冬天的傍晚，天黑的格外的早。
狄光昭跟著陳阿三一起進了駱府，一臉的不情愿，明顯是被鄭東傳過去的那句“你爹讓你來的”給唬過來的。
忙碌了兩個時辰，鄭師..鄭東做好了飯菜。
廚子姚昌指揮著下人們把飯菜一一端上桌，而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鄭東特意買來的炭爐，此時，炭爐里剛剛從灶臺爐膛中撤出來的火炭，燒的正旺。
幾個主菜用銅制的闊口淺鍋裝著，坐在了一個個炭爐上，炭爐四周，還圍著一圈各式各樣的涼菜，小炒。
不光是狄仁杰父子，就連駱賓王也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花樣的菜品。
銅鍋里，湯汁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熱氣蒸騰，飄香滿室。
鄭東作為這桌飯菜的制作者，端著最后一道菜出現(xiàn)了，見三人似乎都按捺不住，趕緊招呼三人動筷子。
鄭東則在一旁不停的回答狄仁杰和駱賓王的問話，而狄光昭，已經(jīng)幾乎把臉埋在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