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我不是高人,我只是遇見了高人,你耳朵是不是瞎?”
李長安覺得這里的人真的逗,怎么只顧著自己說,完全不聽別人講。
你是絕世高人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我只是遇見過絕世高人。
什么?原來你是絕世高人!
娘的,這都是什么鬼才邏輯?
這種驢唇親不上馬嘴的對話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的?
锃!
思考之際,前方有一道劍吟聲忽然響起。
秦傲手握道劍,迎空劈落,表情猙獰如夜叉修羅,劍氣呼嘯而來。
這家伙真當(dāng)自己是個書生,卻還出劍如此狠辣陰毒,這分明就是要一擊必殺。
對弱者如此,豈是大丈夫?
“燕赤霞,上!”
燕赤霞有些抗拒:“我為何要上?”
“當(dāng)年你在廟里不顧我死活,不覺得欠我點什么嗎?人與人之間要有關(guān)懷啊,記得嗎?”
“我欠你什么?你這書生很有意思嘛,咱們只是萍水相逢的!”
李長安覺得有些無奈,只好伸手勾動一縷靈氣,點指成劍,意欲出手。
人家都把劍貼到了臉上,自己總不好再藏了。
不過他也不能下狠手,至少應(yīng)該壓制到分神境巔峰吧,讓鋒芒不至于太露,也好減少與這個世界的因果。
正想著,旁邊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如赫赫風(fēng)雷,引入靈氣。
李長安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燕赤霞還是出手了。
他伸手點出一道指芒,直接彈開了秦傲的劍,又開口道:“秦少俠,咱們有話還是好好說吧,如今大妖當(dāng)前,對自己人出手不是好事?!?p> “自己人?燕前輩莫要玩笑了,”秦傲面色陰沉地收回了劍,“此等凡間螻蟻,如何能與我等稱為自己人?”
“師兄!”大祁公主聞聲一怒,“你視李錢倍為螻蟻,那我大祁百姓又算什么?”
“師妹,我……”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p> “我只是一時糊涂,所以口不擇言?!?p> 李長安咂咂嘴:“沒錯,我就是螻蟻,秦少俠這么叫也沒毛病,但是我之前所說并非虛言,我是真的在江寧府大牢中遇到了一個老前輩?!?p> 秦傲瞇起眼睛,冷笑道:“你說遇到便遇到,那么證據(jù)呢?”
“對啊,證據(jù)呢?”燕赤霞問。
“你個大胡子,到底哪兒頭的?”
李長安頗為不滿,伸手從包袱里掏了掏,將老囚犯前輩臨行前給的那塊銅牌拿了出來。
這銅牌上刻著無數(shù)云紋,牌頭有一只毛筆的形狀,牌子正中刻著兩個大字——希之。
當(dāng)初李長安離開江寧府大牢之時,前輩曾說過,若有其他門派弟子出現(xiàn),便將此物取出,讓他們滾蛋。
他并沒有料想到自己真的需要將其拿出來,但能以此物擋一次因果也算不錯。
“希之……”
銅牌一出,場間所有人都不禁臉色大變,紛紛拱手在前,匆忙行了一個弟子禮。
就連之前滿臉是戾氣的秦傲都不禁肩頭微顫,低眉順目地躬下了身子。
“竟然是天下第一散修,書圣柳希之老前輩……”
燕赤霞深覺震撼,心中對李長安的評價也不禁高了幾分。
在整個修仙界中,書圣柳希之都是個比較傳奇的存在。
他為人不修邊幅,性格極其豁達,完全不像其他仙道高人一樣神秘。
他曾在俗世中留下了很多的足跡,熱愛以筆墨書寫山河,曾到過天南海北,游歷海角天涯。
傳說之中,這位書圣一開始并不想修仙,他只熱愛文字,希望靠寫書了此殘生。
但是因為摸不清當(dāng)權(quán)者的喜好,經(jīng)常是寫一本書就被抓進大牢蹲幾年,寫一本就蹲幾年,生活過的十分清貧凄苦。
直到他五十歲那年,在某處仙山采風(fēng)之時忽生感應(yīng),與天道有過一次近距離接觸,結(jié)果就莫名其妙地修了仙。
自那之后,他的所有作品,例如《山海傳》、《仙凡錄》中幾乎都留存了他自己對于天道的理解,其中字字珠璣,絕無廢話,曾一度造成了洛陽紙貴的空前盛景。
但凡五州之中的修仙者,沒有人不曾讀過柳希之的著作,而但凡讀過他著作的人也無一不收獲頗多。
所以對于他們來說,向書圣柳希之行一弟子禮實屬應(yīng)該。
大祁公主欣喜不已,瞬間忘記了糾結(jié)李長安的身份的事。
又或者說現(xiàn)在有了書圣柳希之的消息,她覺得自己也許不需要再向旁人求助了。
“李公子,既然書圣前輩就在大祁,那他現(xiàn)在身在何處?說不定他會有辦法誅殺此妖呢?”
李長安搖搖頭:“我答應(yīng)過前輩,不會將他的行蹤泄露出去,而且他習(xí)慣了安靜寫書,不希望被打擾?!?p> “果然,連神圣強者也害怕殺孽纏身么,難道我大祁真的就救無可救了?”
“柳前輩說過,就算是他的話,對于妖孽慈航煉生魂的邪術(shù)也沒有絲毫辦法?!?p> 燕赤霞捋了捋長須:“難道就看這妖孽為非作歹下去,而我等卻什么都不能做?”
“行了,想那么多也沒用,不如早點洗洗睡?!?p> 李長安忽然打了個哈欠,然后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朝著正氣山莊走去。
如今該到的主角全到了,不該有的也來了好幾個,除妖之事何必急于一時。
他為了殺一個通法期的姥姥都能等三年,殺個無量境的蜈蚣等三十年也不算多的。
而且目前最關(guān)鍵的是要找到切斷慈航普度與那些無辜傀儡之間聯(lián)系的方法,否則做任何準(zhǔn)備都是白玩。
“李公子,之前的事多謝了,若不是有你,左某今日定會身首異處?!?p> 深夜,篝火前的左千戶忽然起身,握著一瓶貢酒來到了李長安的面前,臉上寫滿了敬意。
他端著兩只酒盅放在身前,將酒水添到腰際線,舉杯遞了過去。
“我都說了,我不是什么高人?!?p> 左千戶搖搖頭,輕笑一聲:“左某雖然不是修道中人,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公子似乎與其他修仙者不同。”
“左將軍,你這套話的辦法也太老了?!崩铋L安接過酒瓶,“我只是個閑散人而已。”
“我知道李公子不愿透露身份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而且大祁之事自有大祁之命,左某向來不愿意與修仙者同路,自然不會尋求幫助,可是……”
“左將軍不用支支吾吾的,有何事但說無妨?!?p> “左某想求公子幫個忙,而這個忙也只有公子這種境界的人才能幫?!?p> 李長安喝了口酒:“幫不幫另說,先告訴我是什么事。”
“我想將公主殿下托付給您……”
“……”
“???”
“公主殿下不能跟我回京都府,那里太危險?!?p> “你認(rèn)真的?”
李長安不禁打了個寒顫,立刻擺手拒絕。
男女牽絆,這可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因果。
他要是答應(yīng)了,這以后的事兒可就麻煩到難以想象了。
見其拒絕,左千戶神色頗為落寞。
“我要回京都府殺慈航普度,公主決不能和我一起,而且我知道,公主很難接受秦少俠的好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