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的黑袍劍士,一同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姬珀,碧華峰幸存弟子趁此間隙,重新聚成一團,一步一步退至可登上小廣場的石階。
方才已眼看自己二妹被殺,紗羅自身又被兇手一步一步押到白玉欄上,散開的人群中,她又看到了她三妹被一分為二的尸首。
滿心悲切,她不由大哭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是吾輩信仰,就算我等此次沒有喚醒君上,還有下一次,還有下一批人?!?p> 姬珀無暇理會她,徑自眺望山下。黑壓壓望不到頭的黑袍人,如同螞蟻爬滿了整個碧華峰。
手里一個紗羅實在算不得籌碼,不過拖住一刻是一刻,她有援軍。
劍鋒橫在紗羅首級處,她向下道“退二百步,不退立斬?!?p> 黑袍人面面相窺,頭領(lǐng)在她手上,且只有二百步,退了又能如何,蒼穹五峰之下如今都是他們的人馬。
眼見一群螞蟻警惕著一步一步緩緩后退,太陽漸漸西沉,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直到一百五十步時,一顆煙花當空炸裂,偌大一只金鳳于空中綻放。
姬珀心頭一松,她的援軍來了。殺聲再度自峰下震天而起,無數(shù)馬蹄聲自整個蒼穹范圍之外包圍而來。
青隱已經(jīng)緩步到她身邊,抬頭默默看著空中的鳳凰若有所思,姬珀眼睛一亮,興奮沖他道“鳳棲駐邊守軍,我的人馬來了?!?p> 青隱收回視線,莞爾一笑“你看那鳳凰,是不是比你漂亮多了?!?p> “不要這么閑?!奔х昝碱^緊鎖,認真道“雖然有援軍,但全在山下,敵人居中必會反撲。握好劍,我們現(xiàn)在守住這里?!?p> 也不反駁,青隱自然而然一步向她靠近,胸膛與她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低頭看著她認真道“完事后,我有話跟你說?!?p> 姬珀一噎,其實她也有,但擅自調(diào)兵是大過,又是對抗的魔族群眾,有借有還,有過也得有償。而且現(xiàn)在她的力量也是個問題,還不知會如何。
她只好笑笑說“要不你還是現(xiàn)在說,完事后我可能得離開一陣”
碧華峰殘存的弟子們已經(jīng)悉數(shù)退到了小廣場上,周圍漸漸嘈雜,青隱一嘆,與她道“這些事有我,但你一定要聽我說?!?p> 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蔓延心頭,來不及細想,退到半山的蟻群也一如料想那般,反撲了上來。
姬珀凝眉一點頭,認真看著他道“好,先守?!?p> 穿過一群小弟子,姬珀一把把紗羅打暈丟給了逐流與妙殊,她小聲道“蒼穹山,或者碧華峰有內(nèi)奸,不要讓這個人跑了?!?p> 妙殊與逐流相互攙扶站起身子,又與她身后的青隱對視一眼,只聽青隱淡淡道“你說的是武淮么?!?p> 姬珀搖頭,武淮雖只留下只言片語,但憑他籌備十年那一言,此事還有內(nèi)情。
她直接與三人道“武淮是當年鳳棲皇宮的丑仙,他跟邪靈融為了一體,說起來很復(fù)雜,但人已經(jīng)被我殺了。內(nèi)奸除了他一定還有其他人,針對你,他們設(shè)了十年的局。絕不會止于此,一定要審問?!?p> 青隱苦笑一聲,分開了這么一段時間,她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有心一問,但眼下不合時宜。他只道“好。”
言談間,魔群的反撲已到近前。如今碧華鋒殘存的弟子已經(jīng)悉數(shù)聚集于此,她所剩的力量勉強還能支撐一道仙障。
斷水與洗華兩劍之間亦有感應(yīng),二人同時出手,以劍為結(jié),撐起了一道封住洞口的仙障。
一時魔群如潮水黑壓壓的碾壓而來,他們?nèi)藬?shù)隨多,可對于龜縮山洞中的一群人,暫時也沒什么太有效辦法。只能輪流不停的攻擊仙障,消耗支撐仙障二人的法力。
一張張帶著面具的臉,隔著一道仙障瘋狂的沖她張牙舞爪。時間一久,她注意力就有些渙散,看著很眼花。
身形一晃間,見青隱看向自己,姬珀輕輕咳了一聲,笑嘻嘻與他扯皮“我剛剛在鏡子里打了一架,出來又打了一架,現(xiàn)在體力稍微有些不濟,可否勞煩仙長多出些力氣?”
青隱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加大了法力的輸送,姬珀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松了口氣,只盼望援軍攻山的速度能再快些。
真心覺得報恩報到她這個份上,也算很夠義氣了,但愿這老人家以后省事些。
青隱閉目,輸送法力的同時也緩緩平定心緒。待完全支撐住仙障,他一袖子用力揮開姬珀。
方才他開了法眼,看到了她已經(jīng)接近透明的身體。心里一時只有一個念頭。她到底是怎么敢的,到底是誰給她的膽子。
法眼觀法身,她去年斬蛇時,曾天降仙兆。當天認為有人有資格成仙,會在那個契機發(fā)生時,降下五彩祥云以示勉勵。
祥云五彩照頭頂,也意味著法身成,她只需要積累功德即可登仙。但她究竟在鏡子里做了什么,眼下她的法身即將消失。仙者法身若失,等同失去所有,輕者與常人無異,重則沒命。
她本比尋常修者多了那般天生天賜的靈氣為根基。若法身有損,吸食天地靈氣補充是她的本能,這是她與生俱來傲人的天資??涩F(xiàn)在靈氣還遠抵不過消耗。
怪他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自十年前開始,為了控制他對她的一些天性。尚道耗費多年創(chuàng)出一陣,
但今日他并沒有來得及加固那道八卦陣。
之前是沒來得及想是他的錯,可他不禁怒火中燒。性命分明是她的,為什么一定要他勞心勞神?她對此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還敢大咧咧的與他玩笑。
他不管她就不要命了?她到底要他怎么樣?自己這條命已經(jīng)夠煩了,非要他時時刻刻盯著她么?一刻心也不能分么?
自鳳棲來碧華峰這一路,他心里反復(fù)煎熬,總是于心不忍,無數(shù)次的給她逃走的機會,也無數(shù)次暗示過她。
她呢,始終毫不在意,滿不在乎,還存心玩笑。到底要他怎么樣?她就他媽是混賬一個,多說無益。
怒極一道剛風(fēng)掀出,姬珀感覺仙障的反壓陡然變小,精神一松的同時,瞬間被身旁竄起的一道陰風(fēng)邪火,狠狠的向后掀飛。
雖然不痛,后背撞上了逐流與妙殊。但她還是張大了嘴,下意識握緊拳頭皺眉沖他道“做什么,嚇我一跳?!?p> 青隱盡量平靜心頭洶涌澎湃的那一腔宰了她的激憤,非常隱忍的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安生些,等著我?!?p> 姬珀撣了撣衣擺上的灰塵,聽他口氣不善,一時也忘了他現(xiàn)在不大好惹,本能的拖著長音沖他后腦勺“哦——”了一聲,來表達對他行為的不滿意。
不料就是一聲“哦”,他身上的氣息瞬間巨變,手上的力量陡然增強,“嘭!”的一聲,仙障應(yīng)聲炸裂,法力爆炸瞬間,掀飛層層疊疊的黑袍魔眾。
肢體橫陳,血腥味兒瞬間沖上腦門,姬珀愕然的睜大了眼睛,好在援軍也在此時殺到。心頭一喜,她剛要說些什么,卻見青隱慢悠悠的轉(zhuǎn)過了身。
完了,要死。視線相對一瞬間,姬珀腳下一僵,腦中瞬間只剩這一個念頭。
洞外殺聲一時此起彼伏,洞中人劫后余生,精神隨之大陣,紛紛大吼著沖了出去。
人流紛亂間,姬珀感覺后背被人推了一把,回頭看居然是小七兄,還有逐流妙殊。
小七沖她使勁一努嘴,逐流與妙殊也不知何意的一面掩面,一面沖她伸出了大拇指。
姬珀粲然一笑,不加理會,腰身一彎就混入了向外沖的人流中。困于山洞中的少說二三百人,亂紛紛一沖,瞬間掩蓋住了她的身形。
低頭幾十步間到洞外,地面的顏色變成了石青,姬珀欣喜,微微抬頭一看,周圍已經(jīng)殺成了一片。
她的人馬也已經(jīng)殺到了下方白玉廣場。悄咪咪的摸到石欄邊緣,小心回頭一眼,全是人,并沒有看到他老人家。
心頭一松,翻身一躍。她自數(shù)十丈高處落入人群,反手就是一劍,斬了身旁一個黑袍人。
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正前方五十步外,一名金甲將軍正指揮著士兵沖殺,姬珀剛要出聲喚他,一道利刃破空之聲響在身后,側(cè)身一躲,回頭一看,仙長他狠狠的盯著她,正在往下跳。
回身逃跑間,路過了他方才丟來的洗華劍。飛身一腳,姬珀用足了力氣把它踢飛出去很遠很遠。
隨即靈機一動,她擦破了手掌,彎腰混跡人群中,邊跑邊撿兵器,在不少兵器上沾了血跡,然后東丟一把,西丟一把。
好沒良心,非要玩真的是不是,她倒要看看他往哪邊追。完事扯下衣衫一條布,死死纏緊自己的手。
彎腰接著跑,人群中七拐八彎,她側(cè)身躲過了頭頂襲來的刀劍,一時沒注意,迎頭撞上了一人。
“碰!”的一聲,與她相撞的人飛出去了三丈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姬珀揉揉腦門,覺得她不光命硬,腦門也硬的很。四目相對一瞬間,對方忍痛驚呼一聲“你?!你是鳳棲的大公主?”
這個稱呼有意思,說明他也認識華瑤??粗埠醚凼?,此人頭配玉冠,又是一身華貴明黃錦蟒袍。面目生的俊朗,笑容也很明媚。但有些說不上來名字,不過不難猜。這世間并沒有幾人能穿的了明黃繡蟒的衣袍。
姬珀瞇起眼睛看他一瞬間,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站起來了,心頭一跳,趕緊又蹲下身子“你是龍吟的……?”
那人見她動作一愣,隨即一同蹲下,與她笑道“原來公主并不記得,我名瀾景,是龍吟國君的第三子,你我前年曾在戰(zhàn)場上見過?!?p> “哦,久違?!奔х贲s緊點點頭,邊躲頭頂?shù)牡秳?,邊彎腰七拐八彎的亂走一氣。
瀾景很納悶兒,也學(xué)著她一同彎腰走“公主,你為何要這樣走?!?p> “不為何,很害怕要逃命?!奔х晗肫鸱讲畔嘧矔r,他亦是彎著腰的,便隨口一問“你又為何?!?p> 瀾景先是因為害怕二字一噎,隨即又臉上一紅,不由的握緊了手中一樣事物“沒什么,打斗時掉了樣?xùn)|西,彎腰撿起來就撞上了。公主,你怎么也在此?”
“哦?!奔х赀呑哌呑笥噎h(huán)顧,感覺自己非常像做賊,也實在沒什么精力寒暄,就簡短道“修身養(yǎng)性,你呢。”
“碰見些情況,被救來了此地,不想碰到了魔族入侵?!睘懢耙娝樕n白,看著有些不好,有些擔(dān)憂道“這樣走不累么?!?p> 實話實說,累。邊走還邊要分出心思躲腦袋上的刀槍劍戟。但姬珀還想好怎么回答,也不知要怎么說。
瀾景看她不做聲,已經(jīng)揣好那樣事物,并且好心的伸出手扶她起來“來,不要怕。我保護你,站起來跟我走?!?p> 姬珀拱手道多謝“心意我領(lǐng),不過眼下很危險,三皇子還是保護好自己吧?!碑吘挂欢ㄒ俗o的話,整個蒼穹范圍還有她數(shù)萬大軍。
只是仙長看起來非要跟她拼命不可,身上的氣息也有所變化,她一時摸不準才要躲一躲。
而且她覺得這個人也很笨,鳳棲士兵那么多并且那么惹人眼,他又不是看不到,為什么不想一想。
然而很有風(fēng)度的出劍替姬珀掃平左右黑袍人的瀾景,并不知道自己很笨。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環(huán)過她的肩,但出于男女有別,他的手也不好意思放實??沙鲇谧陨砝碛?,他又迫切想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英勇以及男子氣概,只好似有還無的虛虛一攬。
青隱乘劍自高空冷笑一聲,自以為方才他已經(jīng)被氣到了崩潰邊緣,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她,小看了他的公主殿下。
他已經(jīng)做到了心無旁騖,眼里只看她一個,也做好了今日之后的打算。然而當他下定決心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她跑了。
當他與逐流妙殊說完自己的決定,自石欄處一躍,她的身影再次在眼前一閃即逝的時候,他也很平靜,畢竟習(xí)慣了。沒有靈氣引著他還聞的見味道,跑到天邊他能抓到她。
不曾想他尋著若有若無的氣味追尋,腳下卻七拐八彎,他莫名其妙的撿了兩把刀三把劍,最后追到了一把大斧子面前。
怒極人反笑,他伸手召回了洗華,也不曉得自己的劍為什么會在天池里,握在手上濕淋淋的,但也沒關(guān)系,這些都可以當做她在調(diào)皮,她一直都很皮。
不過想來她打算就這么耍他玩的時候,是忘了他會御劍。他原地騰空而起,自高處向下俯視,數(shù)萬人中找她的身影。終于找到了,可好巧不巧正看見她被人攬著肩膀。
自那個男子不懷好意伸出手的時候,他就在盯??墒呛苓z憾,一直盯到眼睛他發(fā)酸也沒見她是躲開,或者是扭人胳膊,或者是一拳打人心窩上。
不能說他今日處境要歸咎于她,但三百年又三百年,他操心了她一代又一代的祖宗。
對鳳棲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盡管他從不敢奢求善果,卻也沒想到幾百年后會遇見這么一個報應(yīng)。
況且他還救過她的命,很多很多次??蔀槭裁此б槐Ф疾恍??就連拉下手她也要躲。
這個男人又是誰,跟她很熟么,他當了鳳棲十年國師,怎么不知道她還認識這么個人,他摟她肩膀又為什么沒挨打,最該死的是她居然還在對著他笑。
他在半空涼嗖嗖的想,他們兩個總有一天是要死一個的,一定會。不是他忍不住宰了她,就是自己被她活活氣死。
那還何必受這份罪,既然早死晚死也都得死,他還不如現(xiàn)在就去跟她同歸于盡。
姬珀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瀾景的劍招,一瞬間恍然大悟,忽略一陣頭皮發(fā)麻的感覺,拍手哈哈一笑道“英雄,原來是你!”
前年鳳棲與龍吟曾有一戰(zhàn),戰(zhàn)場上初次相逢,她與他過了數(shù)百招不分勝負。盡管一直到兩國和談,二人也不曾有過哪怕一句的言語交談。
但數(shù)次比劍斗武,勢均力敵,可謂英雄惜英雄,她不由的產(chǎn)生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感。而且他的劍法也屬實讓她印象深刻。
只是沒想到摘了面具,這個人居然是這個樣子,可惜他的劍法那般穩(wěn)重,沒有胡子這點實在有些遺憾。
瀾景溫雅一笑“正是我”。姬珀亦笑道“英雄,既然是你為何不早說,戰(zhàn)場上你一直都蒙著面,我如何認識?!?p> “怎么?很熟么,就那樣被人摟著也沒事。”脊背陡然一涼,片刻間姬珀頸上已經(jīng)多了一把劍。瀾景心中大驚,持劍欲攔卻未來得及。
還不待敘敘微薄的舊,青隱的聲音已經(jīng)冰冰涼的響在了她的身后,姬珀側(cè)目看劍,實在沒想到洗華真有駕到她脖子上的一天。
正要轉(zhuǎn)身,瀾景同時出劍,電光火石間,感覺手臂被青隱用力一拉,差點脫臼。
青隱眼見方才摟她那廝還不安分,敢仗劍與他搶人,一怒把人拉來,用力的鉗在了臂彎里。同時洗華一指瀾景,逼他原地不動。
他咬牙低頭沖姬珀道“跑來跑去的很好玩么?!?p> 箍的太死,姬珀艱難自他胸口抬起頭,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頭道“沒玩?!?p> 他現(xiàn)在雙眼發(fā)紅,氣息大變。她現(xiàn)在有些虛弱,難以抗衡。眼下既然沒辦法做到勢均力敵,那還不如識些時務(wù)。
把臉放回原位,她發(fā)現(xiàn)手還背在身后,略一思量她奮力沖瀾景一擺,想表達的意思為:英雄快走,不要跟這個人僵持。
瀾景一愣,青隱也瞇起眼睛看著她頗不安分的手,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真是很沒良心,現(xiàn)在還敢胳膊肘往外拐。青隱不知不覺勒緊了手臂的力量。陰嗖嗖道“方才我叫你等我,你可聽見了?”
姬珀腰上被勒的一痛,立刻答道“有,但我想出來御敵?!?p> 瀾景耳聽只言片語,知道二人是相熟的。但如此也太不成體統(tǒng)了,什么場合摟摟抱抱。又苦于不知她心意,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咬了咬牙,他還是堅持道“敢問尊駕是誰,有何貴干,無事還請放了她?!?p> 青隱慢慢向前一步,劍鋒下移,指在了那廝的心口上。很想宰了他,但他問的是個好問題,他低頭沖姬珀道“你告訴他,我是誰?!?p> 離得太近,姬珀下意識一縮脖子,青隱咬牙切齒的在她頭頂冷笑一聲“怎么,怕了?”
實話說是氣吹的,但她還是決定先順著他來,便點頭。哪知順著也不行,他的氣息變得更加兇煞。
姬珀趕緊道“英雄,此人是蒼穹山的青隱仙師,我現(xiàn)在的師長?!闭f完感覺可能不太夠,她又補了一句“你不用怕,他是個受人尊敬的好師長?!?p> “好師長”瀾景不置可否的重復(fù)了一遍這三個字。這模樣哪里像個好師長?不說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就看他披頭散發(fā),胸膛半裸,渾身上下就只著了件薄薄的中袍。
如此不成體統(tǒng),扣掉好字又哪里像一位師長了?心中冷笑,他面上卻拱手一禮“是晚輩無禮,仙師莫怪?!?p> “狗屁師長!”青隱怒罵一聲,也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何滋味。反正手已在她的腰間那塊最怕人碰的肉上狠狠抓了一把,在她驚愕不已抬起頭的一瞬間,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周圍人聲仿佛歸于寂靜,姬珀瞬間瞪大了眼睛,運力一瞬間,腰上又被捏了一把,張嘴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她做了此生最蠢的一件事。
話頭被吃住的瞬間,腦子一炸,仿佛一百只烏鴉一同在鬼叫。她傻了,青隱也不好受,玉石俱焚的心態(tài)轟的一干二凈。一顆心在胸腔里亂跳,毫無章法。
“你到底在干什么!”瀾景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間,劍已經(jīng)刺出,同時一個更加驚詫的聲音響在姬珀身后“殿殿殿殿下?!”
是染秋,幸而這一聲,腦子里的烏鴉被趕走,姬珀運力一掌擊出前,艱難的皺起了眉頭。
左心窩不能打,奮力一咬,嘴里血腥味蔓延,她忍了又忍,還是打在了他的右心窩上。
手持洗華擋掉了瀾景的劍,胸口正受了這一掌,悶哼了一聲,青隱緩緩抬起頭。
嘴唇分離的瞬息之間,懷中金光一閃,“嘭!”的一聲光芒散去。
臂彎之中的人就在他的眼前,變成了眼珠子快飛出眼眶的染秋。
“我??草?。 比厩镉舶畎畹囊涝诹嗽?jīng)暴揍過他一頓的青隱懷中,只見他雙目血紅,不禁嚇的雙腳一軟,顫顫巍巍道“對對對不起,要不您老繼續(xù)?”
眼見這一幕的瀾景又是一劍刺來,憤怒道“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扔,青隱拂袖掀退瀾景,心中一空,無比厭煩道“親她,沒看見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