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晃提劍追染秋,染秋嘴上吼著救命但手上一點也沒客氣。打的難舍難分時,被面色不善的青隱制止住了。
染秋笑瞇瞇看了一眼頌晃,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青隱身后。
“荒唐?!鼻嚯[徑自一嘆,沒有理會睚眥欲裂的頌晃,也沒有理會面色緋紅的瀾華。
徑自看向魔群首領“你等大費周章來此只為看熱鬧?”
一言必,所有人都盯著那一個黑衣男子。黑衣,一咂嘴,姬珀捻訣換了身衣服。
黑衣男子一笑“仙師何必動氣,想必您也知道,我等來此只為您一人。只是……”
言罷苦笑一聲“只是沒想到有人攪局?!比裟菚r攻下碧華峰,紗羅三姐妹直接把人帶走,他們就此撤退,也無需鬧這么一場。
有人攪局,碧華峰久攻不下,那三姐妹也失去了聯(lián)系。他不得已才把他的身份泄露了一二。
以此相逼,斷他后路,叫他不得不跟他們走,盡管他醒了以后或許會很生氣,但還是沒料到會有人攪局。
龍吟國界五十里處還有他們以防意外的三萬援軍,可就在剛剛,那三萬人失去了聯(lián)系……他現在反而有些騎虎難下。
一眼望去,如今碧華峰上,圍繞著白玉廣場,各類旗幟都在飄揚。
魔族崇黑,十數面黑色的大旗上,圖紋各色。
蒼穹仙者每峰戰(zhàn)旗的顏色與圖紋也不盡相同,碧青藍灰白,五色五面,飄飄揚揚。
但這所有顏色都被那幾百面飄飄揚揚的紅色戰(zhàn)旗壓倒,金色的鳳凰耀眼奪目。而戰(zhàn)旗前那一名金甲將軍卻跪在了一個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鳳棲國的大公主。受蒼穹庇佑的兩國之一,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仿佛是要同他們搶人。
眼睛一瞇,姬珀感受到了一線兇狠的目光。姬珀挑眉,回以一笑。身在百步外,手上起落間,沖他比了個殺。
很好,身為人居然敢挑釁魔族。他的眼睛越來越長,化眼成刀,似要將她千刀萬剮。
然而瞬息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一痛,仿佛一顆煙花炸在了他的五臟六腑上。
他不可置信的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看向青隱,青隱笑的始終很溫和,與他道“那是本座的……”
本座的什么呢,本座的冤孽。但說出來他們也不懂,不由一嘆,無比無奈道“那是本座的公主殿下,脾氣壞的很,不要沒完沒了的盯著看?!?p> “您您您,醒……”話味盡,男子一慌,劇痛遍布四肢,他硬撐著道“仙,仙師何必動氣,在下只是看看而已。”
五臟六腑仍舊炸裂一般劇痛,顯然看看就是不行。心,肺,脾,肝,即將炸到了腎,他趕忙道“在下的錯,不看了?!?p> 其余幾人尚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愣愣看著這個魔族男子,突然捂住肚子倒地,一副吃壞了東西的樣子。
妙殊討厭魔族,但自身很懂禮數,伸手一指廣場西側“從那下去,三百步左轉就是茅房?!?p> 男子艱難擺擺手“不,我不去,我不看了?!?p> 很沒頭沒腦的一言,只聽青隱嘆口氣,慈祥道“嗯,不要看。”
剛說完就感覺手臂被拉了一把,是身旁的逐流。逐流笑的賊兮兮,但什么也沒說。緊接著逐流又被他身邊的妙殊拉了一把,顯然是覺得此時眉來眼去的不合時宜。
青隱與二人笑笑,沖瀾華道“本座看夫人臉色不好,是否要去休息一下。”
瀾華一直咬著牙,憤怒的看著他。她要他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但她是個女子,這等事被戳破她也無法繼續(xù)在這里硬撐。
轉頭狠狠看了一眼那個魔族男子,男子也艱難回看了一眼,瀾華隨即怒哼一聲,心有不甘也只能拂袖退了場。
姬珀再度砸嘴,沖那老人家的后腦勺一翻白眼,做了個鬼臉。干什么呀,正有趣呢。
回頭她與弛吾道“不要讓一人離開,也不要引人注意。”
弛吾皺眉“兩國現在有盟約,撕破臉不大好。”
姬珀賊兮兮道“不撕,拿命,死人不會說話。”
弛吾想了想“不如先叫人盯著她,等她下到半峰時再制住她。”
姬珀想了想,笑瞇瞇道“也好,叫她等會兒死的更難看?!?p> 弛吾什么也沒說,伸手喚來一個副將,交頭接耳了幾句。
青隱環(huán)顧四周,正色向周圍人道“對今日這出鬧劇,諸君還有何見解?!?p> 弦月默默沒說話,還是人群中的雪云高聲道“我等一向以除魔衛(wèi)道為己任,只聽聞仙師或許與此次攻山的魔群有關,或者說與魔類有關,又或者他們說您本身就是魔類,我等不能不多問一嘴,仙師對此可有何解釋?!?p> 青隱一笑“莫非諸位還要本座脫一次衣裳。”
雪云的臉陡然一紅,咬牙道“要看你的是瀾華!但你胸口沒有異常也不代表你不是魔類。”
青隱莞爾一笑“你看,說了你們也不信。”
“你!”雪云一結,莫名臉紅道“你,你就不是好人。”
青隱面色不改道“峰主,說話要有證據?!?p> 逐流也搶出一步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他是魔類,誰告訴你們的,就憑魔類幾句話?現在有問題的是你們吧,不一致對外,反而與魔族聯(lián)手逼迫自己人?”
雪云想辯駁,可現在看著情況正是如此,他們正向與魔群聯(lián)手逼他一般。
她如此確信也并非因為魔類的只言片語,只是因她與頌晃為友。本來頌晃說的話,她自然信。
頌晃說此人有內情,他胸口有一道鎮(zhèn)魔咒。她本確信如此,可方才那個女人扒了他的衣服,卻并沒有他們說的那個東西。
即使開了法眼去看,但看來看去,除了看著臉紅以外,什么都沒有。今想來頌晃的消息必然來自瀾華,她又不那么信了。
但頌晃一直拼命用哀求的眼神看她,她又不得不出言一辯,只是辯了也沒辯出個是非,反倒她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開始惱火起來那一人。
廣場正中現在攪做了面粉一樣的一團,最該說話的魔群首領卻一臉痛苦的趴在地上。
正有幾分僵持時,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瀾景幾個大步間,已經沖到了青隱面前。
他伸手一指青隱身后的染秋,大怒道“污蔑我皇姐,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青隱看了看瀾景,忽然笑了。有些時候腦子是個好東西,可他好像沒有。
打染秋往廣場上走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小冤孽憋著要使壞了。為了哄一哄,叫她乖些,他沒有用法術換衣,乖覺的穿上了她丟來那件灑了不知多少桃毛的“暗器”。
可瀾華畢竟是個女子,他與她并無深仇大恨?;蛟S瀾華有,但他無??蓺⒖蓜帲頌槟腥?,他不想叫一個女子在眾人前失了顏面,所以他出言勸退了她。
但她這弟弟,存心又提起這茬。要護姐姐方才怎么不來?
青隱身后,染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拍胸脯坦蕩道“在下碧華峰新修子李老四?!?p> 隔著無奈的青隱,瀾景冷哼一聲,逮到了空子?!袄罾纤模闶潜倘A峰的人。當然會替他說話,是不是他指使你污蔑我皇姐的?!?p> 言罷他恨恨看向青隱,青隱坦然自若,回以一笑,順便一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染秋吵架吵的贏二十個攤販。一文錢兩個的蘿卜干,他能吵到一文錢五個。自然不怕瀾景,他拍手一笑道“說的對,她是你皇姐,有理我也講不清?!?p> 言之有理,簡直一言驚醒夢中人。
弦月勉強自月季花從回過神,環(huán)顧四周?,F在圍繞青隱仙師,分成了三派。
他與兩位仙師算一派,無論如何一定要抗敵,一致對外,這是蒼穹的道義,存世之本。
另外一派是武淮夫人與頌晃等等,不知目的為何。最后一派就是魔群,他們現在尚為發(fā)難,冷眼旁觀,還在看這場熱鬧。
既然一定要辨這一場是非,那么現在就需要個講理的人,三者之外的人。
瀾景一怒,提劍一指“牙尖嘴利,拿命來!”染秋扯脖子大吼“不講道理啊,有沒有人管了?!?p> 弦月出手叫了停,環(huán)繞四周,大步走到了弛吾面前,沖他一拱手道“眼下需要個主持公道的人,我等皆牽扯其中,說話難免有失公允,誰是誰非,還望老將軍主持公正評斷?!?p> 眼見弛吾哈哈一笑,沖他身邊的一個男衫打扮的小姑娘跪了下來“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意下很好,意外收獲。
眼看仙魔大戰(zhàn)成了道理大論戰(zhàn),本想冷眼旁觀等待時機的鳳棲一眾,成了眾望所歸要主持公道的那個人。
扶起老將軍,她莞爾一笑沖弦月道“仙君抬舉了。我等肉體凡胎,來此也只是為了情分與道義,替諸位守一守這蒼穹仙境罷了。這等大事,怎敢擅自做主?!?p> 弦月眼睛一亮,更加堅定“不,如此更好,還請公主與將軍幫我等斷一斷是非,不要推辭?!?p> 眼見如此,逐流與妙殊亦符合“鳳棲大義,救吾輩于水火,還請不要推辭。”
魔群徑自議論一番,認為鳳棲馳援蒼穹不假,但說到底只是人而已,無非討好蒼穹,與他們的宿怨無關。
魔群頭領倒是想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青隱就頓住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個小姑娘,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非常可惜的嘆了嘆,紗羅三姐妹是他精挑細選,打算在眼前這人清醒后給他解悶的美人。
只是如今看……
呵,他喜歡嫩的??蓢@三姐妹一身好功夫,就這種乳臭未干的……能有什么趣兒?
蒼穹山一脈,一戰(zhàn)深刻的感受到了鳳棲的及時雨,一至認為鳳棲大義馳援,深明事理,最有資格說句公道話。又因三者之間互相鉗制的關系,大家也都表示很放心。
可說魔因仙不能禍亂人國,蒼穹又因人國的供養(yǎng)而存在。也可說魔以為人怕魔,仙以為人敬仙。
殊不知在場的眾人,她只想一鍋端。
蒼穹之東,與龍吟接壤之處還藏著她的殺招。八萬人還沒有露面,現在的局勢就已經這么有趣了。
她笑瞇瞇的咬了一口桃子,萬眾矚目之下,慢悠悠的走到了青隱身邊。
青隱笑吟吟的看著她,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姬珀走到他身前,扯了一把他的衣襟他才回過神。
一扯手心癢癢,想起來這件衣裳她動了手腳。不由皺眉看他,離得很近,他低頭,她仰頭。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忘記這里人很多了。有些混賬事干過一回,再想控制真的不容易。
弛吾走在姬珀的身后,眼見這等動作,不贊同的咳了一聲。
在有些年紀大的人面前,她一向表現的很乖。弛吾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她只好悄咪咪的瞪了他一眼,手上暫時放過了他。
被剜了一眼,青隱趕緊站的更好一些。她點點頭,非常希望仙長他此時能集中注意力對付旁人,他們的賬回頭再算。
繼而一步轉身,把他擋在了身后,自己面向魔群首領等人。
瀾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勉強撐起幾分儀態(tài)道“鳳棲公主?!?p> 姬珀回以一笑,身為大國公主,這種場合一定要有氣度。朗聲一笑道“別客氣,我們來說說魔群是從何處入侵的蒼穹吧?!?p> 想到方才還平靜說話,又想到眼前這二人方才那一吻,在看彼此處境,瀾景皺起了眉頭。
“鳳棲大公主,你我兩國現在有盟約,我勸你還是客氣些。”
她很客氣的一點頭“哦?!辈坏昧耍拿思s是前年簽訂的罷兵之約,若是說那個,何必加個現在。
是不是她父君一開心,又把邊界國土送了二百里。
她問“何約?”
瀾景一笑“姻親?!?p> 青隱一頓,乾坤袖中慢慢握緊了拳頭。低頭看她,她面無表情道“哦,恭喜?!痹缜叭厩锏南ⅲ妇秊槿A瑤擇了位夫婿。
微微一嘆,華瑤嫁他,陪嫁等同一國。只不過今日這一國還在她的手上,她正要用這一國的力量保護她身后這位討人厭的老人家。
瀾景那廂聞言眉頭不由皺的更深“你沒有別的想說么?我們兩國有姻親?!?p> 感覺腰上熟悉的位置被捏了一把。下意識一縮脖子,沒回頭。忍著癢癢與瀾景道“恭喜?!?p> 很生氣,他還捏,她很想做點什么叫他老實些,卻聞得弛吾又咳嗽了一聲……
忍著與瀾景道“這是來日之事,今日只談今日事,敢問諸位,魔群入侵蒼穹有幾條路?!?p> 瀾景一愣,姬珀接著道“我鳳棲駐邊守將在此,諸位不如問一問?!?p> 他還捏,姬珀眼睛一瞇。
弛吾同時高聲道“今日魔群入侵蒼穹,說了什么要緊么?我等凡俗也知離間一詞。”
居然還捏,姬珀抬腳迅雷之速,在他腳趾上狠狠跺了一下,耳聽身后悶悶哼了一聲。
她笑瞇瞇的看了眼弛吾,弛吾與弦月一拱手道“他們傷了你們無數的同門,血仇才是才是最要緊的。仙君不妨問問,是誰把他們放上來的?”
弦月深以為意,亦回一禮道“將軍所言極是,羞煞吾輩。同門尸骨未寒,我等卻要內斗,何配以仙者之名存世。”
看著雄赳赳,氣昂昂的弦月。她真心稱贊,這老人家總是這么個德行,居然也教養(yǎng)出這樣一個一身正氣的好人。
小七說,青隱這許多年撿了無數無家可歸的孩子,給他們吃飽穿暖,教他們識文斷字。
好火大……
轉頭姬珀又看向那個魔群首領,可惜此人除了眼睛細長以外,毫無特色。
她陰嗖嗖道“你等今日攻打蒼穹,就是為了聊天?想拖時間?那還等什么,好好聊聊吧,今日主謀是誰?”
黑衣男子一頓,他被威脅了,同時被兩個人威脅。
她等于告訴他,不要想著有援兵,并且她已經知道了他與龍吟的貓膩。
而他身后那人,對此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笑瞇瞇的低頭看她,并且十分配合的叫他五臟六腑絞痛成了一團……
言之鑿鑿幾句話,卻逼的眾人啞口無言。
圍繞廣場亂哄哄的一群人不停的議論著,而廣場中心幾人卻一齊沉默了。
她的話不多,說的也是上躥下跳,毫無章法。但懷有心事的人卻都能聽懂關于自己的部分。
瀾景看著這個小姑娘,用力握緊了拳頭。當年第一次見,她是他的對手,鳳棲的主將。
兩軍陣前,只看一眼他就笑了,鳳棲是否國中無人?派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來與他對陣。
那是第一眼,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衣,不穿甲,不簪纓,只用一根紅發(fā)帶把頭發(fā)高高束起,身上披了一件大紅斗篷,遠遠的挑眉也看了他一眼。
這樣的對手,很容易讓人自滿。那時他也不知她有多難纏,無比自信的他,陣前叫戰(zhàn)。大戰(zhàn)之前,兩軍主帥先打一場。他當時想的容易,贏的一方必然士氣大增,而輸的一方把命留下,他問她可敢?
他是有意羞辱,卻不想她應了。只看她轉頭笑瞇瞇的向她身邊的老將軍借劍,拿到手里還掂了掂。
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用劍者不配劍?荒謬,太荒謬。這是戰(zhàn)場,一諾生死。他想他應當好好教教她,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是否可以容她如此兒戲。
然而那一戰(zhàn)卻打的他天昏地暗,她手里的劍似乎頗不趁手。邊與他斗邊皺眉,有時翩然一劍讓他感受到一陣完全壓迫住他的氣勢,卻只聽劍“鏘”的一聲,發(fā)出抗議,回頭卻又見她咂嘴。
他不由更加憤怒,劍勢咄咄逼人,非要她留下這條輕狂的小命不可。然而盡管東西不趁手,她還是半招不落的全部接下。
待他渾身解數用盡,她就把劍往咯吱窩一夾,沖他拱手一禮,笑道“平手,承讓?!?p> 龍吟與鳳棲為當世兩大國,一向崇古崇禮,真正到了的戰(zhàn)場廝殺時,只以排兵布陣相斗,絕不偷襲或以詭計制敵。
但前提,是有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她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是女子同時又是小孩,打仗是男人的事,她不配他鄭重待之。
尋常交手,以陣對之,他是在摸她的斤兩。但無論他如何出招,她總能坦然應對。但從不主動出手,仿佛就是在玩。
他怒火中燒,一面叫陣約定決戰(zhàn)之期,他一面欲暗藏騎兵于山勢之上,待到決戰(zhàn)之時,騎兵按時機俯沖,勢必可以打的她丟盔棄甲。
然而當他帶著騎兵趁夜色上山之時,卻發(fā)現處處都有伏兵。
本可以全殺,但她輕飄飄的放了他們,看起來很不在乎?;氐酱鬆I,恨的他一夜未眠。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她在兒戲一個男子漢對戰(zhàn)場生殺的重視。一夜想通關竅,他重振旗鼓,還是要讓她懂得什么叫做戰(zhàn)場險惡。
然而天明尚不待他未叫陣,父君傳命,兩國和談。走出大帳一看,她那處已經人走帳空,只剩一道柵欄。
出征時,父君說他得勝便傳他太子之位,他卻與她一戰(zhàn)從春打到了入冬。
冬季不用兵,兩國只好和談。回國之后,父君對他的太子之位避而不談。反而說現在時局不穩(wěn),當與鳳棲修好。
所謂時局,是天下紛亂。魔域魔君辭世引來魔界動蕩,波及了人國。
人間無數支依靠魔而生的魔族沒了管教,開始任性胡鬧,此間無數小國都遭了毒手。
這樣的時局,當世兩大強國之間不宜再動刀兵,但兩國摩擦自存世至今便有。如何修好?只有聯(lián)姻。
父君說鳳棲有兩位公主,也只有兩位公主。
一名華瑤,是位美名傳天下的佳人,也是國后所生的嫡女,群能娶了她,除了兩國修好之外,也很有好處。
另一個據說有些特別,據一個父君不太喜歡的女婿,蒼穹仙君武淮說,她雖年少,但是修為了得。不是凡俗之命,當避過她。
如何特別,他說她有一把仙劍。曾引得天下人趨之若鶩的仙劍斷水,父君也曾想要的那把劍。
仙劍,凡俗。他不禁怒火中燒,據說那把劍揮之,世間無一魔可擋。如今亂世,此劍正逢時,大有得之可得天下之意。
但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說她非凡俗,他說她有劍。所以,她不屑欺負他這等凡俗?
他便與他父君說娶她,就娶她,非娶她不可,父君很不贊同。
好在鳳棲國君并不傻,當時就拒絕了他求娶華瑤的請求,只說華瑤已經許配了人。
心一松,轉而他向鳳棲國君求娶她。那國君猶豫了一瞬間,隨即應下了??僧斔腿テ付Y想敲定婚期的時候,他說事情有變化,她恐怕暫時不能嫁了。
細問之下,他說他說她太頑劣闖了禍,被一位仙長帶到了蒼穹山的碧華峰上。
仙長,就是他。今日當著他的面親了她一下的混賬。
可那時他還很傻,并不知道背地里那些烏糟事,只覺得一年之后他再娶她就成。
但沒多少時日,父君便與他說蒼穹山的武淮仙君過仙壽,叫他送些東西給他。
他當時很不解,父君與武淮雖為翁婿,但從來淡漠,交情都在私底下。但又為何要大張旗鼓的送禮?
后來他明白了,父君不喜歡武淮為何還要把女兒嫁給他?只是他與世人一樣太傻,信了是因為武淮多年不辭辛勞的為龍吟守護太平,終于感動了父君這個由頭。
或許也是如此,但他一直以為在眾多兄弟中,父君是認可他的??蔀懭A還有個親弟弟,雖然今年才剛剛十四歲。
加之他此行一路遇險,他想他們或許就是要除掉他。
他自龍吟皇宮出發(fā),護衛(wèi)都是武淮派來的修士。本該避過蒼穹仙障所護持的古木林,但那一伙人根本不聽話。幾百人合力沖破仙障,進去就殺。
引得障內生靈怨恨,在他眼前化作一條黑霧,沖向了羌唐。
他當時并無太多心思,一心想救百姓,可當他沖入城中時,一條黑色巨蛇同時也入了城,就在他的眼前鉆入了黑霧當中,還看了他一眼。
百姓一個一個被卷入黑霧,他只看著卻有心無力。他是人,如何對抗的了人力之外的東西,抱著必死的決心他沖黑霧刺了一劍,頓時覺得一陣冰冷順著他的手鉆入了他的心口,緊接著他被那團黑霧狠狠一甩,不知飛了多遠落地,然后兩眼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他已經身在蒼穹,救他回來的逐流說,他在古木林發(fā)現的他,現在整個羌唐都被一只兇魔拖到了一面鏡子里。
他沒有理會來看她的瀾華,徑自想著所有事。
古木林很多年以前就在龍吟邊界,里面全是有毒的生靈。方圓幾百里,由蒼穹的一道仙障加護。只要害他,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而且那些人沖破仙障時還割破他的手心取了血。把他的血沾在劍上后才開始砍殺生靈。
為何要他的血?小時候他聽過一個故事,帝王之氣可震懾邪物……就在思緒一團亂麻時,魔群入侵。直到在一旁冷眼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到現在,他明白了。
破掉古木林的仙障,魔群可自龍吟暢通無阻的從這條路攻到蒼穹。
蒼穹也有仙障,但碧華峰不知發(fā)生了何時,支撐仙障的靈氣耗盡,聽的抗敵的仙士們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仙障破了”。
“靈力不夠,現在連一個結界都張不開,咱們只能拼了。”
這五峰一脈相連,一峰障破,五峰皆破,使得魔群如入無人之境……與魔族相關的,到底是他父君還是瀾華,他現在也說不清。
他有心為國一辯,但也知道說出來蒼白。所以他只好重提瀾華的那些破事,借此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她不依不饒。他不得已又以兩國盟約相逼,但她油鹽不進。
他想他盡力了,這事本就無可辯駁,不如皆希望提一提青隱,他們說他的身份有問題??梢膊恢獮楹危瑸懭A卻去而復返。
只看她站在廣場的邊緣,氣勢洶洶道“那為何不能是你們賊喊捉賊。你們鳳棲與魔族有染,敞開邊防,叫他們打到蒼穹,然后再惺惺作態(tài)前來相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