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梅恍惚中覺得頭頂上有一道白光,一直在照著自己,之后又昏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羅莎莎、雷達、張多圍在自己身邊,見她醒了過來,張多趕緊問道:
“梅姐,你感覺怎么樣了?”
“我在醫(yī)院?”
“是的,你從天橋上跌下來了,兩側(cè)肋骨都有骨折,小腿骨裂,不用擔心骨頭已經(jīng)接上了,但是這段時間要靜養(yǎng)了”
陳梅看著四周,意識逐漸清晰,她記得她從酒店出來后,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廳,對了,就是在哪里她聽見了有人討論她,好像是說:
“又有人爆料了,說她還跟自己公司一高管有一腿”
她著急想要回到酒店,走到天橋的時候,好像被人認出來了,她很害怕,就向下跑去,估計就是那個時候摔下來的。
“誰送我來的醫(yī)院?”
“我們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了,好像是一個外賣小哥,醫(yī)院用你手指解鎖了手機,看見通話記錄里有莎莎姐,就給她打電話了,她去找雷達,正好我也在,就一起過來了”
張多把整個事情都給陳梅詳細描述了一番,第一個通話記錄是羅莎莎,陳梅想起來,今天早上跟羅莎莎的通話:
“事情我看再有兩天也差不多了,到時候我跟劉總說讓你回來上班吧”
羅莎莎主動說道。
“我覺得不上班挺好的,難得清凈,而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大家”
“說的好像是你跟每個人都有一腿一樣”
“滾蛋,還開我玩笑”
“放心吧,大家也都平靜了,瓜也吃了,再說了都知道你離婚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像你說的那么簡單就好了,我想離職”
“你那不是離職,你那是逃離,鴕鳥心態(tài)”
“隨便你罵我吧,反正我不想回去上班”
陳梅竟然有點撒嬌的說道。
“陳梅,我理解你,真的,沒有過不去的坎,你記住,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的”
“我知道呀,我也是”
“放心吧,都會過去的”
就這樣兩人掛了電話,陳梅會心一笑,這幾天除了跟張多就是跟羅莎莎聯(lián)系的最緊密,她知道莎莎說的是心里話,她是把自己當朋友的,在職場中能有一兩個說真心話的朋友,真是幸運的事。
陳梅也注意到了,這幾天網(wǎng)上的關于她和郝勝利的消息確定是淡了很多,也正是羅莎莎的鼓勵,才讓陳梅有勇氣到戶外走走。
她眼神冷漠的看著羅莎莎,陳梅想起來餐廳中那人說的話,難道是羅莎莎,自己只跟她說過雷達追求她,羅莎莎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說道:
“陳梅,你有啥需要的跟我說罷,要不先讓雷達出去呢”
“沒事,我想休息一下,你們回去吧,我挺好的”
陳梅身體動彈不得,只是把臉轉(zhuǎn)向了另一側(cè),羅莎莎又說道:
“那你好好休息哈,我過幾天再來看你”說完迅速的離開了。
張多送走了羅莎莎和雷達后,又跟陳梅呆了一會,陳梅堅持讓張多也回去,她想靜一靜。
自己到底是怎么跌下來的,真的是羅莎莎出賣自己嗎?莫非她是雷婕的人?
陳梅覺得胸腔兩側(cè)痛的厲害,她想起來喝口水,可是伸手夠了一下杯子,并沒有夠到,剛才只是稍微用一點力,額頭就滲出一層汗珠,正要放棄的時候,有人把杯子遞到她面前,并給她插上了吸管。
是雷達,這是出事后第二次見到他,第一次,在會議室,陳梅讓他離自己遠點,現(xiàn)在他走了又回來到底什么意思?
“你可以告訴雷婕,從這之后我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可以放過我了嗎?”
陳梅眼淚馬上就要流下來了,也許是近日來的委屈,也許是剛才喝水時的痛疼。
“對不起,陳梅,這一切都不是我的意愿,我不知道姑姑會這樣做”
雷達真誠的說道,看見陳梅轉(zhuǎn)過頭去,他又接著說道:
“她是想利用這次事件影響公司形象,從而影響公司股價,好在公司反應比較迅速,萬江地產(chǎn)也及時做了回應,現(xiàn)在她想再利用你,我絕不會允許”。
“我會從公司離職,至于你,我們不必再見了”
陳梅只想趕緊結(jié)束談話,她覺得雷達跟雷婕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一個是狼子野心、一個是假仁假義,她不在會相信任何人了。
“你好好養(yǎng)病”
雷達走出病房,輕手關上門。
陳梅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任由奔涌而出,眼淚隨著眼角染濕了枕頭。
空蕩蕩的病房里只有她自己,可是就在只有自己的房間里,她的抽泣都是那么的卑微和小心翼翼,陳梅從未這樣絕望過。
等了兩天愛國終于等來的柳總的答復,早上陳秘書主動給愛國打了電話,剛一接通陳秘書就說道:
“愛國,你的事情我?guī)湍愀习遛D(zhuǎn)達了”
說完特意頓了一頓,愛國知道陳秘書在等著自己的感謝,畢竟老板日理萬機,陳秘書也是每天跟著連轉(zhuǎn)軸,還能有閑心在老板面前替自己的事情說上一嘴,已是不容易了,愛國趕緊說道:
“謝謝,陳秘,回BJ一定請您吃飯,當面在致謝”
“你先別著急謝我,老板不同意”
“啥?這個事情是這樣的,咱們濟南的項目都擱淺了4年了,周邊新項目都起來兩個了,再不解決真就賣不出去了”
“你先別著急,柳總的意思是這樣,你這個事情在你們部門沒有立項,本來就沒有費用,找老板已經(jīng)是越級匯報了,她在給你批費用,以后有事情都找她,你讓老板怎么管理公司”
“那怎么辦呀?”
“你不是挺有辦法的嗎?還說賣不出去房子就走人?”
陳秘書故意將李愛國的軍,愛國有些氣餒的說道:
“我現(xiàn)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哈哈哈,不過老板給你指了一條路,你可以以個人名義先去財務借款,但是提前說清楚了,這是要自己還的”
“行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我去借”
陳秘書又說了一些鼓勵愛國的話,笑著掛了愛國的電話,她想起了昨天跟老板匯報這件事情時老板態(tài)度的微妙變化:
“李愛國?你剛說從哪個部門轉(zhuǎn)過去的?”
“前期規(guī)劃部”
“琳達帶的?”
“哦,她的想法不錯,王總為什么不給批費用呢?”
“可能是王總有自己的想法吧”
陳秘書不好說王總的不是,但是她知道老板對他不滿已經(jīng)很久了,說白了他就是不作為。
“他有個屁想法,告訴李愛國這筆費用可以給她批,讓她好好干”
陳秘書正要出去的時候,柳總又叫住了她,說道:
“前天匯報拿地計劃的時候,是不是有塊濟南的地?”
“是的,當時說在濟南我們基礎不好,在進軍濟南大家有點沒信心,還是決定要拿QHD的那一塊”
“這件事也是初期討論,讓他們在濟南多觀察多調(diào)研,先不要著急否認,李愛國這個你讓她先跟財務借款吧”
“是項目名義?還是個人名義?”
“你說呢,我剛才同意給她費用了嗎?”
柳總頭也沒抬的說道。
陳秘書走出柳總的辦公司,她領會了老板的意思,正所謂不破不立,王總這樣不作為,遲早是要動他的,但是如果李愛國真的能翻出一番動靜,那機會就來了,同時濟南的市場也打開了,柳總現(xiàn)在是在考驗她。
自己不免的對李愛國也是多了一份期待。
是從上次婆婆來家里鬧了一場之后,杜鵑最近跟少剛也沒怎么見面,把心思都用了工作上。
這個時候,她知道正是團隊需要她的時候,雖然張多現(xiàn)在在公司跟領導互動更多,但是她覺得那是她跟陳梅關系比較親近的緣故。
她也不吃這個醋,跟領導的關系有的是就像是跟孩子跟父母一樣,都是親生的孩子,但是不可否認父母有的時候就是會更加偏愛一個,更何況張多還是第一個“孩子”。
她只管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就好了。
這天下班,看見少剛在公司樓下等她,少剛很少來公司找她的,她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趕緊問道:
“你怎么來公司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媽住院了,想見見你”
“頭幾天還是好好的呢?”
“上次回家后血壓一直不太正常,老太太天天的鬧騰,說什么活不了幾天了,非要見你”
“恩,那咱們走吧”
少剛開著車向醫(yī)院的路上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杜鵑是在想見面后要說什么,說實話她還沒有想好上次前婆婆的建議,也不知道這次她又要出什么招。
少剛眉頭緊蹙,估計也是在擔心媽媽在出什么幺蛾子吧,杜鵑拉拉少剛的手說道:
“放心吧,我會哄著她的”
“你知道我媽,我也是沒辦法”
杜鵑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前婆婆有多厲害,少剛本就是一個軟心腸的,上次離婚的時候,他本來是堅決反對的,可是他媽尋死覓活的就是要他們離婚,還一口咬定杜鵑有心隱瞞不能生育這件事情。
最后還跑到少剛單位跟他們領導說,弄得少剛實在沒有辦法,才松了口,他也是對杜鵑有愧,后來才又來找的杜鵑。
到了醫(yī)院,看見前公公也在,杜鵑放下水果籃又跟前公公寒暄了幾句,這時婆婆說道: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跟杜鵑單獨說幾句”
少剛想要留下來,可是杜鵑還是讓她先出去了。
“我知道你恨我”
還是婆婆先開口說道。
“我和少剛已經(jīng)離婚了,這些也不重要了”
“但是你們現(xiàn)在又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忘了當初離婚時候自己說過的狠話了”
離婚的時候,杜鵑確實是說過,這輩子也會再見他們家的人,她看著婆婆沒有說話,這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生了病得老人,精神矍鑠、眼神犀利,還是那般的刁鉆。
婆婆又說道:
“我就一個要求,你離開少剛,之前離婚你要了房子,現(xiàn)在你還想要什么?”
“我跟少剛在一起不是在意這些”
“可是你就是拿了房子”
杜鵑也不由得火冒三丈,即便她明白婆婆就是要故意激怒她,于是說道:
“這是你兒子愿意的,房子現(xiàn)在不會給你們,如果你要說房子的事情,今天我們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好,不說房子,孩子,你能生嗎?”
“我還敬你是一個老人,叫你一聲阿姨,你這是胡攪蠻纏”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你要恨,就使勁的恨我,但是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跟少剛在一起”
說完,竟然大口的喘著氣,喊這老伴的名字。
少剛和前公公沖進來,看見婆婆喘著粗氣,忙去喊了醫(yī)生。
杜鵑就像是看戲一般,這個人呆住在那里,剛才明明還中氣十足的跟自己吵架,現(xiàn)在竟然想真的要病危一樣,就連杜鵑都懷疑是自己把她氣到了。
醫(yī)生手忙腳亂的終于讓婆婆緩過神來了,她竟然指著杜鵑說道:
“她怎么還在這,老伴你讓她走”
“有話慢慢說吧,別生氣”
“我剛才讓她好好考慮一下領養(yǎng)的事情,誰知道她不但一口回絕了還是說出讓我們家從此斷子絕孫的狠話來,老伴呀,咱們造了什么孽呀”
說完又哭了一通。
杜鵑苦笑不得,她知道婆婆有點不講道理,但是今日之卑鄙已經(jīng)超過她的想象,她看著少剛,少剛一把把她拉出病房:
“你這個時候惹她干什么呀?”
“如果我跟你說剛才完全不是這樣的對話,你會信我嗎?”
“行了,我送你回家吧,讓我媽平靜一會吧,行不行?”
“用不著,我自己會走”
這就是前婆婆的厲害,先去自己家放低姿態(tài),演出一副主動求和的態(tài)勢,因為她知道這次再像上一次的鬧,兒子肯定不不會聽了,她就是讓兒子覺得自己是偉大的,是可以為你們做出犧牲的。
再后來裝病住進醫(yī)院,等著這場壓軸大戲,少剛知道杜鵑的性格,有點強勢,是能說出狠話來的,一生氣完全有可能頂撞媽媽。
杜鵑突然覺得,這樣的家庭太可怕了,一個媽媽不管是出入什么樣的目的,使用這樣的手段,都可以說是卑鄙。
她竟然有點慶幸自己沒能在這樣的家庭生孩子,第一次為了自己不能生育而有點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