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他們并沒有走多遠(yuǎn),瀟蔬桐還沒有回到霄霽身邊,他還在冷冷看著她,看她的底線在哪?
那個女子立在路中間,手里拿把箭,不知道是氣的,嚇的,還是什么原因,拿箭的手都是抖的!
那滿天飛舞的桃花真美,像趕赴一場盛宴的精靈,前仆后繼,飄飄灑灑!
只是也來去,隨風(fēng)!
剛剛被箭嚇跑的鳥又回來了,立在樹枝間不住輕啼!
在離塵巷生活這么久,今天是最美的一天,也是最慘的一天!
“霄霽,你說過要做我心目中的好人,你說話算話嗎?”
桃樹下那個顏如冠玉,身似松柏的男子抬腳向前邁了一步!
“本王現(xiàn)在在你心里是壞人了嗎?”
瞧他問的,殺了這么多性命,不是壞人嗎?
那天斷崖下,他背自己回家,她問他
“我出了離塵巷就碰見一個壞人,面都沒見就陰差陽錯,被他背后放冷箭,一箭撩倒了!可他也是個好人,背著我去看大夫,給我買好吃的,還收留我,對我那么好,我是不是挺幸運的?”
他輕笑,說:“你給好人定的標(biāo)準(zhǔn)太低了!”
他又說“日久見人心!先別下定論!”
當(dāng)時覺得這個兄長在教導(dǎo)自己,其實不過在提醒自己,是不是那時候他已經(jīng)在騙她了?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在乎他是好是壞,不過拖延點時間而已!
她相信離塵巷的人不是殺害左丘門全家,包括左丘門的壞人!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曾經(jīng)在綺麓山望心湖邊,她看見過一道虛幻的門,當(dāng)時以為自己眼花,現(xiàn)在明白那是一道她進(jìn)不去的門!
她能進(jìn)哪呢?
進(jìn)離塵巷還要那個項鏈做信物,那個項鏈上有一個通體殷紅的寶石,像血一樣的紅,鑲嵌在金邊里。
現(xiàn)在那個寶石在霄霽手里,以后自己怕是連離塵巷也進(jìn)不了了!
從那天睜開眼,自舞陽將她戴在她脖子上,就從未離身!
他坐在她床邊,眉眼含笑,雖然覺得陌生,也覺得他好看的耀眼!
他說他叫舞陽,他還說:
“這是你的護(hù)身符,永遠(yuǎn)不要取下來!”
她不聽話,今天取下來了,還放在了一個男人手里。
那個男人的手天生就握有生殺大權(quán)!
此刻還對她橫眉豎目的,像責(zé)備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可是她最錯的,就是和他有糾纏,若不是她的項鏈,哪有他霄霽進(jìn)來血洗離塵巷的機(jī)會?
手用力握箭,那把箭抖的更厲害了,
“霄霽,我們一別兩寬,各不相欠!”
說了以命抵命,她說到做到!
他覺得不配,也得收著!
一支箭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千鈞之勢向她身后射去,她驚慌轉(zhuǎn)頭,舞陽后心中箭,一片驚哭。
又一箭緊跟著而來,沒有給人反應(yīng)的機(jī)會,把她當(dāng)胸貫穿!
她后退一步,扔了手里的箭,現(xiàn)在不需要它了。有人善解人意,不光看懂了霄霽臉上的意思,也看懂了她臉上的意思!
“放箭!”
緊跟著的是一聲令下,滿天箭雨再次落下,穿著飛花。
“住手!”
住手?離弦的箭,有去無回!
那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是太子。
像個狡猾又聰明的狐貍,在黃昏或清晨的微光中掩藏,伺機(jī)而動!
為了太子妃,他終于不再藏著掖著了,他們今天來的任務(wù)就是斬滅妖族,他放箭,他滅口,他都有理!誰能把他怎么樣?
誰又會沒事找事呢!
只是那個女子還沒有來得及看見飛身過去的身影,就像刺猬一樣倒了,只聽見一聲怒喝,和一聲脆響!
這是翼王進(jìn)來下的第二個命令,都是住手!
可離了弦的箭,哪會聽他的?
那聲脆響是什么呢?她想是她腰里的玉笛碎了吧!
那把笛子真美!晶瑩剔透,游走著一絲絲白,一絲絲碧,一絲絲黃,還有一些血一樣的紅,不濃不淡,不多不少。
她喜歡它的名字,叫冰魅!他說要她隨身攜帶,好好保管!
這笛子也要和自己走了嗎?
她想起應(yīng)該把他的東西都還給他,那樣才互不相欠。
可是那樣自己就要光著了,手腕上深海玉爵也抬不起手取下來了,手心里隱沒的月巖弓,她也沒有力氣再召喚了。
一直不想不敢不忍心用那把弓,傷了舞陽一個已經(jīng)讓她痛不欲生了,今天若拿出來又會對著誰呢?
她怕拿出來會對著霄霽,會讓自己一不小心,變成和他一樣絕情的人!
連那滿天的風(fēng)都來湊熱鬧,離塵巷內(nèi)陡然之間狂風(fēng)咋起,來勢兇猛,卷起地上和樹上的花瓣紛紛揚揚,滿天飛舞,像一場暴雪,遮擋了人們的視線,劃在皮膚上竟然有微微刺痛,讓人睜不開眼睛。
“阿門………”
翼王一聲輕喚,滿天飛花間,仿佛來自遙遠(yuǎn)的天邊。
現(xiàn)在喊她阿門,不喊她左丘門了,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回答了!
她眼光如絲,絲絲縷縷帶著輕笑,笑那神秘莫測的命運,笑那難以捉摸的人心!緩緩合上眼睛,隔絕了世界一切。
待風(fēng)定,人們看見翼王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扶在胸口,吐了幾口血,和他面前那攤血污融合在一起,紅的耀眼,在他的背上插著三支利箭,而他面前一大攤血污里只有幾片碎玉和花瓣孤零零躺著。不知是身體還是心里的痛苦,讓他最終暈了過去。
夢離和遠(yuǎn)處白衣男子他們不知去向,整個離塵巷的人,只有地上的尸體還在。
人們慌慌張張圍上去,瀟舒桐哭的肝腸寸斷,左丘明延心疼難耐,為了翼王更為了生死不知的妹妹!
粉色花瓣在血液中浮動,天空紛紛揚揚的桃花似乎永遠(yuǎn)也落不盡,撒不完!
陽光溫柔,照著離塵巷碧瓦青磚,小鳥依舊在梢頭歌唱,只是永遠(yuǎn)也迎不回那些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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