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李頭那沉重沙啞的聲音,孔宇寰渾身上下不舒服,總覺得有數(shù)不清的毛刺輕輕刺在自己的皮膚上,不知是痛還是癢,他暗暗地抵抗那種感覺,不讓他爬到臉上,以免產(chǎn)生尷尬的氣氛。
老李頭看出了孔宇寰的心思,他沒有理會,瞇起的眼睛中含著一種狡黔的微笑:“年輕人,想聽哪方面的,是真實的,還是虛構(gòu)的,你不害怕嗎?”
孔宇寰聽了老李頭的話,還著實一驚,心中暗想:鬼故事還有真實的,那不真的要嚇?biāo)廊税??隨后他又裝出一副很坦然的樣子對老李頭說:“不要那些過于玄幻的虛構(gòu),要那種比較切合實際的、又確實很恐怖的故事,不過老李頭,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一個人住在這荒山野嶺的空房子里,不害怕嗎?”
“害怕?以前怕過,不過我已經(jīng)是走過幾次鬼門關(guān)的人了,也是一個即將作古之人,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怕的了。告訴你年輕人,如果一個人怕死,那么他什么都會怕,如果一個人不怕死,那世界上就沒有能夠讓他感到害怕的東西。”老李頭說完,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很木然,仿佛他想到了一些讓他傷心的往事。
孔宇寰覺得自己的語言可能有所冒犯,但是老李頭對人們膽量的描述還是讓他頗有同感,他覺得老李頭總結(jié)的很精辟。但是他還是因為怕冒犯老李頭而轉(zhuǎn)變話題:“老李頭,你一個人生活在這里,不覺得孤單嗎,這里的水電還正常嗎?”
“習(xí)慣了,忍受孤單也是一種磨練,不是誰都可以忍受的。供電比較正常,從這里往北走出山外有一個電灌站,那是安坡村的,原來他們每到秋冬就停電了,后來該村的一位村長來過我這里上香看病,回去之后他就下令一年四季供電。
已經(jīng)七八年了,除了上面的電網(wǎng)停電,否則他們從未給我停過電。水嗎,就是院里那眼水井,味道還不錯,甘甜爽口,你們喝的茶水就是用那眼水井里的地下水煮開泡出來的?!?p> 孔宇寰和蕭夏慢慢地品著茶,也回味著老李頭剛才的話“忍受孤單也是一種磨練,不是誰都可以忍受的?!笨磥硭墙?jīng)受了長時間痛苦的磨練,否則不會有如此的感受。
老李頭說到這兒,看了一下手表又說:“這樣吧,小蕭也來過幾次了,今天你們兩個在這里吃午飯,我這兒雖然沒有什么上好的菜肴,不過我自己釀造的葡萄酒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我已經(jīng)存了大半年了,你們嘗嘗,先不要急著聽鬼故事,我先給你講講這個小廟的歷史吧,也許我給你講完這個小廟的歷史,小孔不用聽鬼故事,就會有了靈感。講完之后我們再一起品酒慢聊,怎們樣?”
蕭夏幾次來到這里,除了知道這里保留著兩尊石像和兩個小型神堂以及那啥那啥以后北山的歷史之外,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她總想問老李頭關(guān)于這個小廟的來歷,可是幾次都因故而錯過,今天老李頭有興致講述小廟的歷史,她自然是求之不得,沒有征求孔宇寰的意見,她馬上同意了老李頭的建議,并對老李頭表示感謝。
孔宇寰和老李頭聊了半天,雖然覺得他目光詭異、城府很深,但見老李頭心直口快,性情也很溫厚,心里那種莫名的恐怖感漸漸消失,老李頭留他和蕭夏在這兒共進(jìn)午餐,正和他意,正在想辦法怎樣說服蕭夏,就按照陳陳伯的意見辦,沒有想到蕭夏卻搶先發(fā)表了意見,他自然感到高興,就急忙打開了微型錄音機(jī)。
盡管老李頭清了清嗓子,但是聲音依然嘶啞,他用緩慢的語調(diào)開始給孔宇寰和蕭夏講述關(guān)于這個小廟的傳奇故事。
“清朝末年,世居此地的一個蔣性人家,在一個冷風(fēng)嗖嗖、白雪皚皚的夜晚,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崩侠铑^剛剛開了個頭,孔宇寰眼睛的余光就發(fā)現(xiàn)房間的花色玻璃窗上印出一個黑影,那個黑影是一個人的頭形,很大也很蓬亂。
孔宇寰大喊一聲:“誰?”然后站起身來就沖出房門??子铄緞傄粵_出房門就見前面大門處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閃就不見了,他扭頭看了一下窗前,沒有人。
他心里想:這個人也太快了,我在喊話的同時就已經(jīng)起身跑了出來,他怎么一下就到了大門口呢?孔宇寰一邊跑一邊想,轉(zhuǎn)眼間他已經(jīng)跑出了大門,他快速的左右一望,沒有看見什么人。
正在猶豫之間,老李頭和蕭夏也從院里跑了出來。
孔宇寰對蕭夏說:“你和老李頭從左邊,我從右面繞墻尋找?!闭f完他就順著右面的院墻而去,很快就拐過墻角??子铄九苓^院墻的西側(cè),又從院墻的西北拐角自西往東跑,跑到東北角的時候遇見了蕭夏和老李頭。他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三個人又繞墻一周,不斷向遠(yuǎn)方望去,山丘的溝溝壑壑盡是突兀的、形狀不規(guī)則的巖石,偶爾幾棵小樹點(diǎn)綴期間,還有些雜草簇?fù)順湎?,正隨風(fēng)輕輕擺動,享受著這片荒蕪的清凈,感受著幽靈的腳步,除了那些凸凹不平的石頭遍布光禿禿的山,根本就沒有看見什么黑影。
孔宇寰很納悶,回到屋里后又看看那個玻璃窗,那個像人頭一樣的黑影依然印在窗上,他又轉(zhuǎn)身來到門外,走到窗前仔細(xì)端詳,然后回頭望望左側(cè)那兩個高大的榆樹,他搖搖頭回到房中。
“怎們回事?”蕭夏因為剛才瞬間的驚變,喘氣都有些不均勻了,她用顫抖的聲音問孔宇寰。
“那個黑影是從左邊的大榆樹頂上映下來的,不知什么時候,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掛在高處的樹杈上,我第一次跑到外面時,因為反光沒有看清窗上的陰影,剛才走到近處才看清。奇怪了,先前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孔宇寰心中不解。
“那你為什么向大門口追去?”蕭夏也被孔宇寰搞糊涂了。
“我一出門時就看見門口有個黑影一閃就突然不見了,所以我就追了出去?!?p>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絕對不會,那肯定是個人,因為我看見他頭發(fā)蓬亂,衣衫襤褸,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只是沒有看見面部?!笨子铄菊f得非??隙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