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倌是什么
神湘覷了一眼她緋紅的臉色，眼底沉寂半晌，倏地收回視線，坐在桌邊：“一路進來，可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阿絳歪頭想了想：“城外黑水為患，城內(nèi)卻似乎未受到波及，依然歌舞升平。聽剛才樓下的談?wù)?，好像是百花樓今晚有位奇能異士要將解黑水毒性之法公之于眾?！?p> 神湘頷首：“還有呢？”
“還有？”阿絳不解：“只留意到這些?！?p> 神湘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動：“街上人群，十之八九是人魚幻化而來?！?p> 阿絳訝然，難怪她進城起，發(fā)現(xiàn)街上的人大多容貌上乘，異香撲鼻。
天色漸暗，街上店鋪陸陸續(xù)續(xù)燃起燈火。
阿絳跟著神湘出門，幾乎無需費力，便能找到百花樓，街上往來人群，大部分是往這里去的。
天瀾國民風(fēng)開放，街上男女便是牽手擁抱的，也不在少數(shù)。
阿絳好奇地東張西望，她鮮少入世，竟不知還有這么多有趣的東西。
百花樓門口懸著大紅燈籠，猶如八寶塔，紅色燈籠蔓延到各處。尚未走近，里面調(diào)笑聲已經(jīng)若有若無傳出。
閣樓上窗戶大開，時不時露出一截白玉胳膊，挽著絲滑鮫紗，又很快被拽回去，調(diào)笑聲四起。
紅光映照，阿絳瞧著，莫名覺得那些人臉有些猙獰詭異。
兩人進了百花樓，樓內(nèi)是露天環(huán)狀，大廳是一方露天圓臺，白玉狀，底下是人魚和波紋的雕刻，四周一圈水池，池中盛著美酒。外圍四層閣樓雅座。
神湘帶著她上了四樓，有風(fēng)情萬種的婦人迎了上來：“二位客官，里面請~可要姑娘小倌作陪？”
“不用?！鄙裣骈_口拒絕。
那婦人聽得聲音，瞧他身姿，多半是個俊美角色的公子，又瞧他旁邊一身紅衣，瀲滟清絕的小少女，眼底劃過一抹了然，合著是帶著小媳婦兒來長見識的，遂識趣的將兩人領(lǐng)進一間閣樓，退了出去。
樓內(nèi)大多三兩成群，談笑縱聲，粘膩到一塊。
阿絳坐在閣樓里，好奇地扒拉著欄桿往下望，看底下的男女耳鬢廝磨，想起方才那婦人的話，忍不住好奇：“師父，小倌是什么？”
神湘掀了掀唇：“男娼?！?p> 阿絳驚訝地瞪大眼睛：“竟有這等……天瀾國果真民風(fēng)開放，女子竟能光明正大點小倌?！?p> 小倌并非只給女子準(zhǔn)備……
神湘拿眼看她，想了想，并未解釋。
底下逐漸人多了起來，神湘布了個結(jié)界，隱匿二人氣息，下面人往上看，只能瞧見空蕩蕩的閣樓。
底下白玉臺外圍，圍著一圈樂師，樂師微微頷首，唇角掀起，緩緩吟唱，手指如青蔥，撥弄琴弦。
阿絳聽著底下的絲樂，往下探了探頭：“這是什么聲音，真好聽?！?p> “人魚的梵唱?！鄙裣孀叩剿赃?，將那顆腦袋往回掰：“別露出去?！?p> “嗷?！卑⒔{乖乖點頭，聽著悅耳的聲音，很是放松：“聽聞人魚有一副天籟好嗓音，能唱動九洲，引人入勝，果然不假~”
底下的人也是一副癡迷的模樣。
有身穿半透明鮫紗的倩影緩緩落下，赤腳站立在白玉臺上，一頭長發(fā)似海藻般迤邐，容貌精致，裙子樣式大膽又暴露，裙擺層層疊疊蕩漾開，如芙蓉花開。
她一出現(xiàn)，幾乎吸引了場上的視線。
那女子微微抬手，臺下梵唱停止。
“紅蘿！”
“紅蘿！”
“紅蘿！”
底下歡呼。
她沖臺下微笑：“今日百花樓開宴，目的大家也是知曉的。在活動開始前，百花樓有幾件寶貝，不知道大家可愿施薄面，耽擱幾分鐘瞧一瞧？”
“那是自然！”
“紅蘿姑娘請說！”
“愿意！”
臺下又是一陣歡呼。
紅蘿抬手，涂得鮮紅的指甲嬌艷欲滴，在空中劃過，臺前升起一座巨型的金絲籠。
籠內(nèi)關(guān)著個人魚狀的少女，怯生生地躲在角落，眼中含淚，身上穿著鮫紗衣裙，若隱若現(xiàn)勾勒出尚未發(fā)育的曲線，鮮嫩可人。
臺下男人看直了眼睛，已經(jīng)猜到意思了，有些蠢蠢欲動。
阿絳也驚奇地看著籠子里的人，不解地看向神湘：“好生奇怪，她明明是人，怎么生的人魚模樣？”
神湘微微蹙眉：“是咒術(shù)?！?p> “咒術(shù)？”阿絳從未聽過這樣的咒術(shù)。
神湘點頭：“人魚族的咒術(shù)，只要女子與人魚相戀，甘愿付出生命，便會施咒，化為人魚，入海生活?！彼砸煌ｎD：“若是男子，與人魚相戀，人魚將孕后的魚卵送入男子體內(nèi)，也會使他們變成人魚，此為寄生。但魚卵會慢慢吞噬人的精氣養(yǎng)分以供自身存活，直到破卵而出，將人吞噬?！?p> 阿絳聽得頭皮發(fā)麻：“那豈不是害人？”
神湘頷首。
紅蘿滿意地看著場內(nèi)的人，紅唇微啟：“此乃皇室唯一的公主。如今已經(jīng)是完全進化的人魚，起拍價，一萬金珠?！?p> 場內(nèi)一聽是皇族，略有些退縮，可完全進化的人魚，便是人魚界，也是極少的。
落淚成粉色珍珠，價值不菲，從皮到骨，皆是仙藥，若能懷胎，十月后剖其腹子烹煮食之，可多活五百年壽命。
場內(nèi)有人忍不住舉手：“一萬五千珠?！?p> 有人起了頭，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自然也跟了上來，叫價很快被炒到二十萬金珠。
紅蘿勾唇一笑，很滿意這個價格。
阿絳抬頭看神湘：“師父，你不救她嗎？”
神湘搖頭：“莫要輕舉妄動，你看場內(nèi)?！?p> 阿絳低頭，人潮涌動，人人亢奮，臉泛紅光，外圍一圈樂師，裙擺底下若有若無露出魚尾，每隔幾丈外，燃著一盞人魚淚的燈燭。
那些人，懷里摟著的男男女女，仔細(xì)看裙擺底下，隱隱都是魚尾的形狀。
阿絳皺眉：“這底下怎么那么多人魚族？”
神湘不語。
場內(nèi)的人魚少女很快被拍下，抬了下去。
紅蘿見時間差不多了，繼續(xù)道：“今日大家聚集在這里，想必是為了黑水一事，紅蘿不敢賣關(guān)子，這便開誠布公地告訴大家?！?p> 她揚了揚手，手邊出現(xiàn)一個透明水缸，缸中盛著一灘黑水。
紅蘿淺淺一笑：“黑水毒性大，觸之即死，我人魚族也被禍害不少，想必大家都知道的。為解水患，人魚族想到了一法?！?p> 她將手伸進胸口衣服里掏了掏，眼底含笑。
底下的男人都看直了眼睛，漲紅了臉，咽了咽口水。
紅蘿掏出一顆狀似卵狀的東西：“此乃人魚族的胎卵，天地精華孕育而成，可解百毒?！?p> 她將那魚卵扔進水缸中，水中很快起了異動，黑色的水似是有了生命，很快被魚卵吸附進去，幾乎是轉(zhuǎn)瞬間，水已經(jīng)清澈見底。
她變化出一只酒盞，舀了一杯缸中水，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口飲下，揚了揚杯子：“如何？”
眾人呆了幾瞬，見她完好無損，驚得說不出話。
黑水的狠毒，只要沾上一點，就會灼傷皮膚，毒素入侵四肢百骸，迅速暴斃，施救的時間都來不及。
紅蘿笑道：“這黑水雖然毒性強，連我族人都不能抵抗，但這人魚卵卻是黑水克星，服下一顆，既是入了黑水，也能安然無恙?！?p> 人群中有人質(zhì)疑：“這人魚卵若是有用，何不投入河海中？”
紅蘿搖了搖頭：“魚卵不能固定，投入海中，隨波散去，又怎能長久？”她眼底劃過一抹狡黠：“若是人人都能下海，今日紅蘿站在這兒，也就沒有意義了。魚卵產(chǎn)于諸位身上，爾等自然可以自由出入海域。好幾個月無人涉足的海域，已經(jīng)積攢了不少各色珍珠，奇珍異寶，等君采擷?！?p> 眾人心念一動，確實，若魚卵投入水中，解決了水域問題固然好，但珍珠和海底奇珍也會回到之前眾人搶奪的情況。
但現(xiàn)在人少，分到的羹就更多……
人群中有人心動：“可這魚卵如何交易？一顆可保多久時效？”眾人都看向紅蘿，眼底的暗芒透露了心底想法。
紅蘿勾起一抹微笑：“終身?！?p> “竟然能保終身？！”
“這么久？”
“確實是好東西！”
“要價定然不斐！”
紅蘿揚了揚手：“你們懷里抱著的鮫人，腹中均有我族魚卵，只要交配，她們即可將卵送入大家體內(nèi)，明日，你們便能正常下海了?！?p> “多少價格？紅蘿姑娘請說?！比巳褐杏腥嗽缫寻茨尾蛔?，蠢蠢欲動了。
紅蘿勾唇一笑：“十萬金珠?！?p> 有錢的人當(dāng)場敲定價格，沒帶夠錢的，只要一想到明日能下海，這十萬金珠也就不是問題了，一咬牙，也簽下欠條，買一顆魚卵。
待場內(nèi)眾人都買定，紅蘿神色愈發(fā)嬌媚了，從臺上退下來：“今夜，貴人們請盡情享用歡愉吧~”
紅蘿消失在臺下。
四方燭火搖曳，人魚淚燭臺上偶爾滴下蠟油。
場內(nèi)氛圍詭異，紅色帷布落下，隔絕外面視線，映照著燭火，紅光滿堂，暖色曖昧。
場內(nèi)的鮫人幻化出雙腿，貼在人身上，很快，底下一片交疊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