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蘇醒
蓐收眼神微閃：“他可救出來那小姑娘了？”
九歲點頭：“救出來了的，抱出來的時候一身血淋淋的，也不知能不能活?！?p> 蓐收撥響脖子上的鈴鐺，指尖觸感帶著神湘特有的醇厚靈力波動，心底不自覺地跟著悸動。
她既然機緣巧合有幸重生，那便是造化。再也不會讓阿絳把她踩在腳底下，也不會那么莽撞，把神湘越逼越遠了。
蓐收低頭，脖子上的小鈴鐺上刻著一個“湘”字。她自信滿滿地勾唇一笑，眼底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神湘帶著阿絳回了洛山，把她抱回寒泉。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過多，一入水，便染紅了一片泉水。刺骨的泉水鉆入皮膚，很快凍結(jié)了傷口。
神湘手掌運氣靈力，輸送進她體內(nèi)，替她修補身上的傷口，卻意外發(fā)現(xiàn)，她的本體蓮花，被人摘去兩瓣花瓣。
那日的黑袍男子……
神湘眼底一涼，專心替她修復傷口。
眼睛上的傷口修復，但是眼睛內(nèi)部被搗爛得太多，只能給她輸送靈力，護住眼睛，等新的眼球長出來。
句芒匆匆趕過來，看到這副場景，臉上訝然：“神尊，這是怎么回事？”
神湘拿了白色的布，裹住她的眼睛，將人抱上岸：“回去再說?！?p> 句芒連忙頷首跟了上去。
阿絳被放在床上，旁邊神湘坐著：“她的神識受損，自動封閉了。我需要進入她識海里去把她帶出來，你去外面替我護法，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們?！?p> 句芒擔憂地點頭，退了出去。
神湘握住阿絳的手，閉上眼睛，額間一抹藍色光芒順著手鉆入阿絳身體里，在眉間打轉(zhuǎn)，隱了下去。
神湘落地，忍不住蹙眉，識海一片蒼茫，寂靜無聲，幾乎被摧毀干凈。
他冷了臉色，喚了聲：“阿絳?！?p> 識海里傳來回音，看不到人。
他只能往前尋找，一片蒼茫里，幾乎寸草不生，了無生機。
神湘抿唇，手指點在眉間，藍色幽光不停閃爍，感應著對方的存在。
兩人結(jié)了契，他只能通過靈契上的一絲關聯(lián)，順著那絲若有若無的感應，抬步往那邊去。
幾乎快探到識海的邊緣，他才找到人，小小的一個身子，蜷縮在識海最邊緣，幾乎跟蒼茫的灰霧融為一體。
神湘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走過去蹲下。
阿絳蜷縮著，捂著耳朵，口中不停念著冰心訣。
神湘呼吸一滯，抿了抿唇：“阿絳……”
小身影沒動，捂著耳朵，繼續(xù)念冰心訣。
神湘靠近了些，摸了摸她的頭：“阿絳，是我?！?p> 阿絳聽到聲音，手一頓，隨即把耳朵捂得更緊，都是騙人的，她不能信。
神湘蹙眉，去攔她的手：“你捂著耳朵做什么？”
阿絳猛地搖頭，念冰心訣的聲音更大了些，似乎要蓋過神湘的聲音去。
神湘終于察覺不對，釋放出靈力去探查她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只是幻影。
他催動靈力，眼底劃過一抹深藍，再探查識海時，又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阿絳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依然是捂著耳朵，口中念著冰心訣。
再遠些的角落，阿絳蜷縮著躺在地上，捂住耳朵，臉色痛苦。
她的神識竟然已經(jīng)四分五裂至此，神湘眼底歉然更甚。
不能讓她再這么消散下去了……
神湘盤腿坐下，雙手燃起藍色煙霧，朝四周擴散，蔓延至識海的所有角落，將所有‘阿絳’囊括在內(nèi)，再慢慢聚攏。
越來越多的紅色身影慢慢聚攏，被藍色煙霧籠罩住合歸一體，變成一人。
神湘收了手，站起身，還未走近，紅色身影潰散，又四下散落開，逃避藍色的煙霧，往識海深處鉆。
神湘冷了臉色，雙手結(jié)出陣法，磅礴的氣勢籠罩識海，不似方才的煙霧柔和，識海里的阿絳被嚇到，化成細碎紅光，到處亂竄。
陣法不斷收攏，神湘雙手突然合十，藍色陣法帶著紅光，迅速收縮與掌心，再攤開，掌心赫然多了一朵枯萎的紅蓮，缺了兩瓣花瓣，略有些凄殘破敗。
神湘注入靈力，重新潤澤紅蓮，花瓣一點點恢復生機，蓮心重新舒展，識海又恢復生機。
紅蓮化作人形，是阿絳的模樣，眼睛上留下兩道傷疤。
神湘伸出手，指尖在她眉心一點：“醒。”
阿絳終于有了反應，指尖動了動：“主人……”
神湘緩慢點頭，喉中晦澀：“是我……”
阿絳有些呆滯，不確定地又喚了一聲：“主人？”
神湘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亂的頭發(fā)：“是我，我來帶你回去?！?p> 阿絳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只覺得今日的幻境分外真實，可她不能沉迷，她要等真正的神湘來救她。
于是，張了張嘴，冰心訣又繼續(xù)念了起來。
神湘見她還沒清醒，知道是被幻境折磨得狠了，靜靜佇立，聽她念了許久，眼底刺痛：“阿絳，別念了……”
識海里只不停回蕩冰心訣的誦念聲。
神湘抬手安撫地摸著阿絳的發(fā)頂：“阿絳，別念了?！?p> 紅唇微顫，她的指尖動了動，有血淚順著傷口滑落，口中卻未停住。
神湘垂眸，身前的人還不到他肩膀高，瘦瘦弱弱，臉色蒼白，神色倔強。
阿絳不敢停，幻境就是幻境，不能沉迷，只要她再堅持一會，頭上的觸感便會消失。
她如是想著，繼續(xù)背誦冰心訣。
良久，耳邊聽到一聲嘆息，身體突然被人抱住，擁入懷，是溫涼的觸感，鼻尖有熟悉的蓮香涌入。
阿絳僵硬了身體，這是神湘的味道，還是她幻想的味道。
有人輕輕安撫著她的背，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別怕，已經(jīng)沒事了?！?p> 阿絳倏地鼻頭一酸，不敢確定，是今日的幻境格外真實，還是神湘真的沒有忘記她……
神湘抬手，掌心的蓮紋貼上阿絳眉心的蓮紋，重合。
靈契發(fā)出淡淡的紅光，連接兩個人的靈魂，一聲一聲，發(fā)出共振。那是靈獸與主人之間，獨有的靈魂契合。
溫暖強大的生命力自他的掌心，涌入她的眉心，潤澤四肢，填滿心臟。阿絳感知到溫柔的包容，洶涌的絕望和恐懼再也繃不住，決堤而出。
眼淚混著血水大滴大滴落下，抑制不住小聲啜泣起來，越哭越兇，猛地撲進神湘懷里，死死扣住人，害怕地大哭起來。
神湘抱住人，不停地安撫，拍著她的背：“對不起，對不起……”
阿絳一邊哭一邊擦著淚，眼睛又火辣辣地疼起來，眼淚流的更兇了，她崩潰地死死攥住神湘：“我害怕……等了你好久，我等了好久好久，你一直沒有來，他說你放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