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陽光將云享叫醒,她渾身酸痛的爬起來。窗外已是陽光燦爛,她沒有手表,巡視屋里一周也沒發(fā)現(xiàn)時鐘一樣的東西,根據(jù)天光判斷至少也十點多了。不見張瑯的蹤影,云享慢騰騰的去刷牙洗臉,打理好一切仍然一個人影也看不見,她甚至去敲了敲隔壁的門,沒人回應,整棟宿舍樓象死屋一樣鴉雀無聲。
云享無聊的晃來晃去,房間里連本可看的書都沒有,她也不敢出去找張瑯,因為她根本沒打聽張瑯在哪上班,雖然她有他的通信地址可她不知道該去哪棟樓,萬一不在這個院子呢?總部有那么多院子,她該坐哪路車呢?肚子開始咕咕地叫起來,云享看著桌子上的電話,它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扒在桌子上,她又泄氣的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問過張瑯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因為她從來沒想過主動給張瑯打電話。她甚至不能到樓下的花園轉(zhuǎn)轉(zhuǎn),因為她沒有宿舍鑰匙,出去了又不能不鎖門,丟了東西算誰的?可鎖了門她就再也進不來了,也不知張瑯何時回來,難道一直在下面晃?
云享就這樣給困在這沒有柵欄的牢籠里,煩躁慢慢升騰擴大,各種猜測紛至沓來,難道張瑯要故意捉弄她、冷落她以報復她不讓他留宿?他有這么惡毒?或許他開始就計劃好的,把她拐騙到這個不屬于她的地盤,知道她無處可逃,知道沒人可以幫她,因為這兒除了他沒人認識她——恐懼的寒流瞬間冰凍了云享的全身,站在窗前溫暖的陽光下云享卻抱緊了肩膀,淚水浸濕了眼眶,她怎么這么傻!上一次當還不夠,還自投羅網(wǎng)的來第二次……突然云享看見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沖她招手,云享擦擦眼睛,看清了那正是張瑯。
張瑯見云享看見了他就向樓里跑來,云享趕緊整整裝容,仿佛若無其事的坐回床上。張瑯進來了,很正常的說:“忘打個電話了,臨時有點事,怕你要睡覺就沒叫你?!?p> 合理得不能再合理的解釋!云享看了看他的表,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一個人可以健忘到把千里之外跑來的女友扔在宿舍一上午連個招呼都不打嗎?即便不是故意的,也說明他粗心得無以復加!如果是故意的,那更是十惡不赦!
云享懶得質(zhì)問他,她只能宣布唯一的最應該的決定——立刻回家!張瑯頗緊張的說:“還有三天假期呢!咱們可以再去市里,這回早點走?”
云享勿庸置疑的開始收拾行囊:“你不愿送我就算了?!?p> 張瑯拉住云享說:“那至少一起吃個午飯吧,我跟他們都說好了?!?p> 云享問:“誰們?”
張瑯:“我的同事們。”
云享的怒火騰的沖上腦門,她正要發(fā)作,幾個張瑯的同事喧鬧的出現(xiàn)在門口:“張瑯!快走??!我們都快餓死了!”
禮貌的素養(yǎng)使云享強壓住怒火,她背起背包一言不發(fā)地往外走,張瑯跑前跑后的張羅著。飯桌上,云享悶頭吃菜,誰也不搭理。
一個男的搭訕:“嫂子看起來真漂亮!”
云享犀利的橫了他一眼,短促的說:“我們還沒結婚!”
那男的好似給人揍了一拳,笑容凍結在臉上。云享繼續(xù)專心吃菜,也不管張瑯是什么感受,席間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云享的不快如此顯而易見,儼然使她占了上風,好像所有人都欠她的。
云享從容的吃飽后,盡最大禮貌等到眾人基本停了筷子就拎起背包,起身欲走,完全不給眾人席末侃大山的時間。張瑯倉促的起來付錢,云享快步走到門口,不耐煩的等他,同時瞥見兩個人低聲跟張瑯說了什么,張瑯面無表情的搖頭。管他說什么呢!云享只求快速逃離這個鬼地方。
去火車站的路上兩人心照不宣的不說話,張瑯紳士的想幫云享背背包,云享正一下帶子,低沉的說:“不用!”張瑯也就不再堅持。
終于上了火車,終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氣,這次從頭到尾都愚蠢失敗的旅行令云享一路上都心潮起伏,懊惱、羞恥、悔恨種種情緒碎石一樣塞滿了云享的腦袋,硌得她太陽穴劇痛,噴著粗氣的鼻子活象一臺蒸汽機,她只在心里反復下著一個決心:一定要分手!
回到家,云享馬不停蹄的寫信,她氣貫如虹的一下寫了滿滿四頁紙,信中把張瑯罵了個狗血噴頭(當然沒一個臟字),她羅列了張瑯的十大罪狀,從他的粗心到他妄圖希望自己留長發(fā)穿裙子,妄圖逼迫她為別人改變自己,如果他不喜歡就走人,但休想改變她!而張瑯最不可饒恕的罪狀就是對她有不良企圖!寫到這云享又想起那個欺騙過她的男人,想起她的妥協(xié)使自己差點毀在他手上——云享的手開始顫抖——這次,她又忘記了教訓,居然自投羅網(wǎng),令自己處于那孤立無援的危險境地,除了那句老掉牙的發(fā)了霉的被無數(shù)女人嚼爛了的話“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還有什么可說的呢!——云享使勁的寫著,力透紙背,真希望她的筆是利劍,一筆一劃都刺在對方的身體上!
象以前一樣,無論云享的內(nèi)心活動多么劇烈,從她表面都看不出來,就好像地底的巖漿,奔涌燃燒,地表卻是青山綠水云淡風清。云享是飯照常吃、班照常上、書照???,媽媽絕不會想到她已經(jīng)給張瑯寄去了一封絕交信,看到女兒回來,她還滿心希望女兒的婚期近在眼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