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農(nóng)村的生活其實挺充實的,家家都忙著置辦年貨,今年冬天顯得格外冷,這場雪都快趕上08年的雪災(zāi)了,冷的屋里的母雞都拎著腳走路,可想而知是有多冷,轉(zhuǎn)眼只剩兩天過年了,后天就是年三十了,家家戶戶也基本都是開始熱鬧起來了,在外地工作的基本上都在這幾天趕回來了,一到晚上,還沒到三十晚上,就開始放煙花,
小時候的玩伴,有結(jié)婚早的已經(jīng)成家了,在村里見到了,突然感覺到一股的陌生感,小時候玩的不分彼此,如今見面了,也只是相互打聲招呼,并不會繼續(xù)深入的聊太多,各自有各自的圈子,不在一座城市,也就過年才會碰到,這樣感情基本上也都淡了,
自從奶奶去世以后,就開始感覺少了一絲的年味,平時回家我也不怎么去別人叫串門,還是我爸催促我,讓我到領(lǐng)居家都去辭個年,
我性格其實有點內(nèi)心,這些年下來,感覺越發(fā)明顯,不知道是因為自卑還是什么,我其實內(nèi)心實在不想去的,但是沒辦法,不想造人背后說,
李叔公給您辭年了,您身體還好吧,
是誰啊,年輕小伙子,來屋里坐,
小姝啊,趕緊去泡茶,哦,是李楠啊,小伙子越來越帥了啊,來來來,屋里坐,屋里坐聽你爸說你在廣東那邊賺大錢呢,講女朋友沒啊,
我愣了一下,也只能假裝打馬虎眼的掩飾過去,
李叔公是我爺爺堂兄那一輩分支,這么多年過去了,感覺還是一樣精神,說話中氣十足的,是一位小學(xué)教師,說話自帶一股威嚴的感覺,因為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是他當(dāng)我的數(shù)學(xué)老師,我只要一考試成績不好,瞞都瞞不住,還記得小時候,數(shù)學(xué)搭理18分,我尋思著想改一下分,起碼改個78吧,
呵呵,倒好,還沒到家呢,我媽就知道了,少不了一頓竹筍炒肉,我那個恨啊,不過現(xiàn)在回想,還是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有點好笑,和李叔公家長里短的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我就告辭了,畢竟還要去其他家串門,
李叔公等年初我在來給您拜年,
吃了中飯再走吧,一年難得回家?guī)状危?p> 我婉拒道,等拜年的時候再來叨擾您老人家咯,我先去二伯家去串串門,
那好,李叔公也不多做挽留,我就這樣上下鄰居家里都走了一邊,基本上都是喝杯茶,就走了,也沒什么多話說,主要是感覺不知道說點什么好,主要是沒賺到錢啊,說啥都沒底氣,反正也只聽他們說,我兒子、我女兒啊,在做什么什么,多少錢一個月啊,賺了多少錢啊,反正大部分都是攀比炫耀吧,聽多了就沒什么意思了,所以干脆喝杯茶就走了,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年三十晚上了,我和爸爸坐在架著木材的火爐邊,就等著凌晨的到來,迎接新的一年,不知道是為什么,我在外面的時候,總是一兩點都睡不著,一回到家,我十點左右就就基本上開始犯困了,今天強撐也要撐到十二點,我買了小時候最想玩的煙花,小時候想玩,但是家里沒什么錢,也就只能看別人放了,哈哈,說到這,感覺自己有點幼稚,不過挺好的,保持一顆童心嘛,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七了,誰說長大了就不能玩呢,
嘭...嘭...
終于十二點了,天空一下就像白天一樣了,四周五顏六色的煙花,在這一刻齊齊綻放,好不漂亮,感覺在新的一年里面許一個愿望,這個時候,想著,希望爸爸和自己身體健康,平平安安的,每年自己能多賺點錢,可以讓爸爸不再那么辛苦了,可以回家好好養(yǎng)老了,心里是這樣期盼的,
但是有時候事實并不會因為愿望而朝著愿望的方向發(fā)展,有時候命運就是喜歡抓弄一個人,也喜歡抓弄同一個人,
和往常過年一樣,年初的早晨又是串門拜年,然后接下來的三天就是親戚家串門拜年,幸福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眼看年初八了,本來計劃初九就出去的,但是擰不過老爸,過了十五才出去,其實想要早點出去的原因是,李叔公曾經(jīng)教過的早一批學(xué)生也在我所在的城市,初五那天正好我去李叔公家半年和他遇到了,閑聊之下原來他是在那邊經(jīng)營一家自己的財務(wù)公司,就是幫人做賬報稅,以及工商方面的處理吧,本來我也學(xué)的是出納這一塊的專業(yè),所以我就和他攀談了一下,李叔公也在其中牽橋搭線的,所以我這次過去是想要和他學(xué)習(xí)一下,怎么自己經(jīng)營一家財務(wù)公司,也想讓他帶我出道吧,畢竟那個時候我對金錢的渴望,真的很大,最終還是過了十五就出去了,不過這一次出去也是讓我人生最后悔的決定,并不是因為我被騙了,相反,財務(wù)公司目前我還在經(jīng)營,也有不錯的收入了,只是我后悔出來的太急,急的沒能多陪爸爸一會,
李叔公的學(xué)生,我目前姑且叫他張叔叔吧,胖胖的,三十六歲的樣子,人很好,也很樂意幫助我,事情是這樣的,正月十六我已經(jīng)到了我住的地方,第二天我就去到了張叔叔的公司,不算很豪華的那種大公司,但是手上大概有五百多家公司在做賬,收入的話大概一年有一兩百萬吧,對于這個年紀(jì)的人,而且也是我們農(nóng)村出來的人,真的很了不起了,公司是在一家出租屋里面,四室一廳的出租屋,并沒有像有的公司一樣辦公室弄得很豪華,相反,他很低調(diào),開始的一個月,我也在學(xué)者怎么去注冊公司,怎么去做公司變更以及怎么尋找客戶,一切也都很順利,而且財務(wù)公司還有一個非常不錯的待遇,那就是下班早啊,五點半下班,早上九點上班,周六周日雙休,所有一切假期和國家法定假期同步,我想很多公司都沒有這種待遇吧,基本上沒事的時候就是在網(wǎng)上發(fā)一下廣告,做一下推廣,有客戶就上門去見一下,這樣一個月下來,我也通過自己的努力,接到了兩三家客戶,也算是信心十足了,注冊一家公司收費兩三千,第一次體會到了,原來賺錢可以賺的這么快的那種快感,讓我一下子信心十足的快感,期間我還打電話回家給我老爸炫耀。
我總是那句話,爸,等我再干的幾個月,你不要出去上班了,我真的可以養(yǎng)你了,
而爸爸總是那句話,笑著對我說,
再干兩年,干不動了再說,還要存點錢給你娶媳婦呢,
行吧,那您自己保重身體是,
本以為我會就這樣人生的道路會慢慢的走上正軌,但是在第二個月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我二舅打來的電話,心里突然一咯噔,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一下子就籠罩在了我的心頭上,
二舅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了一句,楠安子,快點回來吧,你爸進醫(yī)院了,快點到市醫(yī)院來吧
我半響沒有說出話來,愣了半天,安慰自己道,沒事的,沒事的,坑定沒事的,但是還是著急的流出了眼淚,一邊打電話和張叔說明情況,一邊準(zhǔn)備去收拾一下衣服,買了下午的高鐵票,張叔也是人好,聽了我的情況,也不忙工作了,開車把我送到了高鐵站,然后還通過微信轉(zhuǎn)給了我五千塊錢,
先拿著,路上注意安全,
此刻我內(nèi)心感覺到了一絲的安慰,雖然依舊慌張,但是還是平靜了不少,高鐵還是很快的,原本要將近十五個小時的車程,差不多四個半小時就到了,下午三點我就趕到了醫(yī)院,
一醫(yī)生也給出了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簽字,我顫抖的在病危書上簽字,
是腦溢血,由于長期工作的原因,沒有運動,飲食也不規(guī)律,導(dǎo)致血管硬化,需要開刀,辛虧當(dāng)時旁邊有人,馬上送到醫(yī)院了,不然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大概手術(shù)費藥品38萬還有后續(xù)的治療費十萬,大概要準(zhǔn)備五十萬,看著醫(yī)生列出的費用賬單,我一下子愣住了,我哪里來這么多錢啊,
從家里的存折湊了一下,取出了全部的存款大概三十萬,我自己受傷還有三萬多塊錢,這還差十七萬啊,然后兩個舅舅家一共借了八萬塊錢,也算是湊了一小部分了,也只能是先交齊開刀的費用先了,后期的費用我再去想想辦法,不能放棄,我不能再失去一個親人了,也算我唯一的一個親人了,我此刻的想法就是這樣,哪怕一輩子還賬我也要救我爸爸,不然我真的會崩潰的,這個時候甚至都覺得自己像傳說中的天煞孤星一樣,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對我,為什么我的愛的人最后都會離我而去,糟糕透了的人生,
后來的費用也總算湊齊了,我不得已才去找了張叔,跟他借了余下的費用,也總算是看到救下我爸爸的希望了,
開刀還算順利,但是還需要繼續(xù)治療,任然存在一定危險,我也每天守在醫(yī)院里面,每天的花銷,看著一縷縷的賬單,心中的就像一座座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也只能假裝堅強的面對著,其實心里面就像是繃緊的吉他弦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會斷掉,
大概治療了有一個多月,爸爸也終于可以下床走路了,挺好的,恢復(fù)的也不錯,等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手術(shù)很成功,沒有傷及到神經(jīng),恢復(fù)的也不錯,但是以后不能做力氣活了,也好,我過年的時候就說過讓他不要出去上班了,
如今唯一的毛病就是,爸爸經(jīng)常性的會忘記一下東西,記性不好了,一直在家照顧了差不多兩個半月,我才計劃準(zhǔn)備繼續(xù)出去工作,畢竟現(xiàn)在家里還欠著那么多錢,我也只能先出去工作了,本來是說讓爸爸跟我一起出去的,但是他說,我在家可以照顧自己的,說什么也不愿意去,那就沒辦法了,
事隔三個月,我回到了工作的城市,這邊已經(jīng)逐漸的轉(zhuǎn)暖了,天空也湛藍湛藍的,陽光明媚,我看著這片天,內(nèi)心有著一股迷茫,因為感覺不到人生的任何希望,我甚至懷疑自己都有輕度的抑郁癥了,有時候會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時常晚上失眠,性格變得有點狂躁和恐懼焦躁不安了,而是腦袋里重復(fù)的想著一些事情,因為一些小事過分的緊張擔(dān)心等等,
我決定利用下班時間還是繼續(xù)擺地攤吧,能夠多掙一點錢也是好的,也爭取早點把欠的錢還了,
好巧不巧的是,過來工作了一個月,我就因為睡眠質(zhì)量不好,飲食不規(guī)律導(dǎo)致了胃出血,住院又花掉了一萬多塊錢,也不敢告訴爸爸,只能自己扛著。
我的天啊,老天爺你要整人也不要總抓著我一個人不放啊,內(nèi)心實在是沒地方發(fā)泄,只能在內(nèi)心苦悶的發(fā)著牢騷,
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么叫厄運總欺苦命人,
老頭子,這是我為你煮的瘦肉粥,再不來喝就涼了,還在看報紙,
就你老太婆管的多,嘴里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還是很聽話的放下了手里的報紙,接過老婆子手里的粥,住在旁邊的是一位老年夫妻,老婆子正在照顧著他,多美好的感情啊,能夠攜手白頭,真實令人羨慕。
一個星期后我也出院了,醫(yī)生讓我盡量少吃辛辣食物,平時吃飯也要注意時辰,早餐也是必須要吃的,拿著醫(yī)生開的藥交了費用,我獨自坐公車回來了,
我休息了兩天
如往常一樣,我下班后就繼續(xù)到村里主道擺攤,如今擺攤也算是熟手了,也基本上不會像才開始一樣害羞什么的了,甚至還能吆喝兩句。
買菠蘿咯,又甜又香的菠蘿,只要2塊錢一串的菠蘿,過來嘗一嘗哦,
因為今天下雨的原因,生意不算很好,大概到晚上八點左右才賣了不到一百多塊錢,我還坐在凳子上玩手機,刷著抖音
平時擺攤的人多,路口有人放風(fēng),誠管來了,看著其他擺攤的跑我基本上也會跟著跑,由于今天下雨,所以很多都沒出攤的,放眼望去也就兩三個出攤的,大概是因為下雨的緣故生意不怎么好吧,
前面擺攤的,趕緊收了,趕緊收了,是用那種喇叭喊的,事情發(fā)生的有點突然,有幾個穿著城管制服的男子一邊喊著一邊沖過來要收走我的攤位,我嚇得手機都掉地上了,
連忙賠笑著說道,我第一次在這里擺,不知道這里可以擺,能不能通融通融啊,我馬上就走,但是其中一個胖胖的城管制服男子卻說道,我到看到你好幾次了,別的廢話也不說,走過來就搬我的東西,我順勢過去想要阻止,但是一不小心,就把削好的菠蘿全部打翻到地上了,撒的到處都是的,其實這個時候我的嘴上還在笑著,但是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內(nèi)心很委屈,
一邊賠笑著,一邊流著眼淚,下次再也不擺了,這一次能不能不收我的東西,一邊笑,一邊說,眼淚被雨水摻雜著,雖然看不出來,但是眼睛通紅的肯定是可以看得出來的,然后一邊去撿地上灑落的菠蘿,其中還有一個瘦瘦的城管用腳去踩了地上的菠蘿,嘴里還說著,都給你踩爛了,看你下次還擺,都警告過你們多少次了,不能占道,不能占道,
最后我的工具還是被他們收走了,我失魂落魄的走在雨中走回了出租屋,看熱鬧的人也都散去了,我沒有再賠笑了,眼中無神的就這樣回到了家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回到家里面的適合我的又是狂笑又是大哭的,還是房東剛剛好路過發(fā)現(xiàn)了我,敲了半天門,也沒見我有回應(yīng),房東趕緊給我報警了,最后我被警察帶到了派出所,我依舊眼中無神,就這樣像是電腦死機了一樣。
最后實在是沒辦法,看著我身上濕漉漉的,給我換了一套警察自己的衣服,然后把我送到了醫(yī)院里面,經(jīng)過醫(yī)生檢查,以及觀察我的癥狀,應(yīng)該是精神崩潰了,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打擊,如果不及時治療可能會出現(xiàn)精神疾病吧,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家里人,派出所幫忙查詢了一下我的個人信息和工作單位,通過張叔聯(lián)系到了李叔公,然后才聯(lián)系到了我爸,
這或許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