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公子娶否
“……”周圍一片沉寂,顧小時打破了沉寂,毅然道“娘…爹,讓我去吧…你們總不能讓我躲一輩子吧?那姑娘的衣服終究是被我碰了的…”
“呵…我還以為你真打算躲我一輩子呢…”
這時,時小年微笑著邁著大步子一身張揚的走了進來,一襲紅裝,濃妝淡抹,隨即側身斜倚著大門,手執(zhí)厚厚一份火紅色聘書目光熠熠的看著顧小時。
“姑娘…一身紅裝…你這是…”掌柜的夫人立刻猜到她這身衣服不對勁,不止漂亮,還華麗的有些過頭,根本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
“下聘?!睍r小年嘴角一勾,隨手把禮聘奉上,拍了拍手讓人把一擔一擔的聘禮抬了進去,還笑意嫣然,無視在場所有人的震驚和憤怒。
顧小時也愣住了,他也沒想到他本來應該平淡的一生卻因為撿回一個女子而天翻地覆,他更不敢相信,這樣漂亮的姑娘居然會有這樣的勇氣排除眾意,一個人上門給他下聘禮?
感到一絲羞辱的同時,他又無奈的生出對她這份勇氣的敬佩。
他想著,如果他二人身份倒轉,他也不可能有她這樣的勇氣。
這樣一個笑的那么燦爛美好的姑娘,應該也壞不到哪里去吧。
穆蘭七旁觀的同時,也驚艷于小女角時小年的紅裝造型,當真是驚艷四方,讓人移不開眼??!
這要是傳說中第一美人盛非夏出場,那她得要多漂亮呢?
怪不得洛成熙會對盛非夏一見鐘情,時小年就長這樣了,盛非夏還能差到哪里去?真的美成天仙?
穆蘭七偷偷的看了一眼洛成熙表情,她此時此刻很想知道洛成熙會不會為這樣的美色所動?
誒…好吧…這個反派確實一臉官方微笑的看著場面,似乎這里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影響不到他似的,要不是那把扇子在她手里,估計他已經晃著扇子看起熱鬧來了。
“娶么…公子?”
時小年朝著他一步步走近,氣勢迫人,裙擺飄揚,珠釵搖曳,笑意嫣然,半遮在頭上的金絲大紅蓋頭隨著她的步伐盡情的釋放著張揚。
掌柜夫人試圖擋在兒子跟前,卻被顧小時伸手攔住,暗示一眼,搖了搖頭,直面距離他不過三步距離的姑娘。
他低眸拱手,彎身,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禮,從容問道,“姑娘一身嫁衣上門,四里街坊人人目睹,若我拒絕,姑娘待如何?”
時小年見他遇到這樣尷尬兩難的大事,卻沒有急也沒有氣,仍然能夠保持一般人沒有的風度,美眸閃了閃,忍不住又高看了他一眼“你若拒絕,本姑娘無顏面見父母…那…本姑娘不介意一杯毒酒血染顧宅?!?p> 說著,她身后的人端來一壺酒,兩個杯子。
“姑娘,你這般才貌雙全,怎愁人嫁?又何必非要糾纏我兒呢?”見她如此咄咄逼人,掌柜夫人擔心的差點沖上去和她拼命。
“呵…首先,他看了我的身子是也不是?其次,本姑娘對他一見鐘情可也不可?再者,我看上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婆婆,您又何必試圖勸退我呢?”
時小年斟了一杯酒遞給顧小時,又斟了一杯酒給自己,粲然一笑“…這酒含有鴆毒,見血封喉,你若不愿娶我,我便在此喝下毒酒。便有勞公子為我收尸。你若愿意娶我…”
“娶…”顧小時握緊手中杯,盯著她看著。
“…什么?”時小年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一時有些懵。
他舉起酒杯看著她“其一,此事本就源起于我的失禮,男子漢大丈夫當有當擔,不應逃避任何問題。其二,姑娘敢于人前,以身為聘,親自上門,顧小時慚愧!姑娘做到這個份上,顧小時若還是不顧姑娘安危與名聲逃避責任,不配為人?!?p> 時小年:“……”
這下,輪到她看著他,一動不動的,似乎不知道作何反應了。
穆蘭七站在不遠處,有些失神的望著顧小時斬釘截鐵給時小年承諾和責任的樣子,這樣的畫面她曾幻想過無數次,可最終,顧小時還是寧愿一個人離開,也不愿意和她攜手終生。
這個故事…因為她的原因,哪怕有男女主角光環(huán)的幫助,最后還是難免悲劇…
尊卑等級嚴重的時代里,無論男女,任何一個人上門高攀都會淪為悲劇。
何況是男尊女卑的時代,顧小時卻敢不顧一切的承諾娶她,不論結局,勇氣可嘉!
“……”時小年握著金杯的手微微顫抖,卻仍然忍著不讓酒灑,也不讓眼淚落下,她笑著仰起頭“很好…從今天起…喝了這杯酒,我就是顧小時的夫人!”
說著,不等所有人反應,她毅然把手心里捧著的毒酒喝下去,可沒等她的唇碰到杯沿,金杯卻被一股力量拍在地上。
她驚訝的抬頭,看著滿臉擔憂的顧小時,“這可是我們的交杯酒…你怎能把它打翻?”
“…我…不是你說酒里放了…劇毒么?”顧小時一時情急根本就沒想那么多,只想著她不能死…
時小年狐疑的看著自己尋死覓活要嫁的憨憨丈夫,噗嗤一笑“夫君…你覺得,你的妻子會是一個這么傻的人嗎?”
顧小時這才從她的笑容里知道所謂毒酒不過是她的試探和逼迫,便也不服輸的反駁道“夫人若不傻,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上門逼婚?”
“小時…這姑娘非富即貴,又是一身傷被發(fā)現…我們不過是平常人家百姓,你和她在一起…不會幸福的?!闭乒竦膿u頭嘆息。
“……”顧小時猶豫片刻,這才偏頭看著父母“爹娘…她一個姑娘都敢為我豁出去…我身為男子,怎能落了下乘,讓她看不起?”
“說的好…”穆蘭七乘機附和道,“都是有情人,他們能不能跨越家世和背景走到最后,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和我們包括所有人都無關…”
掌柜的夫人蹙眉,并不同意她的說法,“夫妻成婚怎能是他二人能輕易決定的?成親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這姑娘行事囂張跋扈,非富即貴,我兒不過是普通人,攤上她和她身后的家必有禍患。他二人若是在繼續(xù)糾纏下去,后患無窮,走不到最后的…”
“呵呵呵…”洛成熙看了那么久的戲終于也忍不住開金口“夫人…若是對有情人,就算最后雙雙赴死,也算是此生一起走到最后吧…比之那些過了一生卻相看兩厭的夫妻…或許…更值得人羨慕?!?p> “你…”掌柜夫人還想反駁,顧小時卻打斷了她的話,應和道“洛公子說的沒錯。”
他牽起時小年的手直面父母雙親,“爹娘…我想和她試一次…她敢嫁,我未婚,那我為何不敢娶?就算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不合適,但是,只要我們不后悔,我就有信心和她白頭偕老?!?p> 穆蘭七微微一笑,感嘆年輕人的愛情沖動又果斷,他們總覺得遇到就是緣分,就是愛情,可現實卻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看清現實的可怕無人能撼動。
“可……”掌柜夫人還想說什么,卻被掌柜給故意打斷,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緩和表情,認真的看著二人,“小時,我問你…如果…將來有強權讓你休妻重娶,你待如何?”
顧小時頓時茫然,“為何這么問?”
時小年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強權?整個凜北恐怕沒有我時小年得罪不起的強權。這點爹娘盡管放心。日后若有難處,也請爹娘務必開口,媳婦能做到的,一定幫忙做到!”
掌柜的二人認為這姑娘來歷不明,性格又跋扈刁鉆,不是浪跡江湖的女游俠就是和附近的山賊沾親帶故的富豪之女,才會這么不安分,沒有半點姑娘家該有的知書達理的樣子。
她這番話并沒有感動到他們,只讓他們覺得這女子不識好歹,自以為是,可自家兒子卻也跟著她開始犯傻,二老眼見四方鄰里幾乎都堵在門口看熱鬧,一時又覺得丟臉。
“你這姑娘,小小年紀,言行舉止怎的如此跋扈?你既死活要入我家門,就該從今天起,改一改你的性子,穩(wěn)重些?!闭乒穹蛉嗣嫔脸?。
“娘…您這話說的重了,不是她死活要嫁我…”顧小時頓時開始了護妻模式“娶她,本就是兒應該承擔的責任,讓小年親自上門求娶…兒本就覺得羞愧難當,您這話頗有些顛倒黑白,街坊鄰里都看著呢!您若辱她行為,讓兒日后當如何自處?”
穆蘭七微微一笑,這番話說到了她的心上,雖然顧小時的臺詞都是她想的,可當他頂著顧小時的臉說出這番言論還是讓她備受感動!
哪怕,他不是對她說的,可時小年的原型或多或少和她自己有些關聯。
“夫人…今日是大喜之日,既然我兒如此堅決,我們又能做什么?就算今日你阻攔了這樁婚事,日后…你又如何阻攔?倒不如順其自然,或許也是天意…”掌柜的擺了擺手癱軟的坐在太師椅上。
“老爺…難道您真的不怕…”
“少說兩句吧!”掌柜的再次打斷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厲聲嗤問“還想給我們老顧家惹更多的麻煩嘛!”
“我…”掌柜夫人自從婚后,夫妻和睦,吵架都幾乎未曾有過,更是極少被枕邊人如此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叱責,一時間又羞憤又委屈,眼淚不值錢的開始往下掉
“好了好了…你都是好的…是我愛棒打鴛鴦…都是我這個惡毒母親的錯好了…嗚嗚嗚…顧小時…你們夫妻倆愛怎樣怎樣好了…我不管你們了…嗚嗚嗚…”
或許是都沒想到他們二人的事居然會引起掌柜夫妻二人爭吵,顧小時和時小年一時半會竟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也插不上話,只能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們。
待到看熱鬧的鄰里都散去了,掌柜的讓人關了鋪子,全家五口包括新人時小年全都安安靜靜的坐在正廳里,面面相覷。
掌柜夫人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只是偏著頭生著悶氣不愿看老掌柜。
穆蘭七和洛成熙只能站在院子里頭,沒有資格聽他們一家人說自己的私房話。
老掌柜的院子雖小,可布局卻不俗,亭臺小樓,假山小池,頗有幾分書香庭院之氣,穆蘭七盲猜,是因為賣漂亮衣服的審美都不錯嗎?
“嗯…你覺得他們兩個…合適嗎?”穆蘭七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仿佛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人之事,無心置評。”他更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