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者(四)
只見姑娘望著窗外,手中端著的熱茶,升騰著妖嬈的白霧,沒有神采的眼睛透著一絲懷念。
“奴家本就一屆花樓舞姬,無父無母,現(xiàn)如今他也不要奴家了,更是什么牽掛都沒了,若是可以換這條命換一個和他相守的美夢倒也不錯。”
看著眼前望著窗外眉宇間含著憂愁的女子,葉漓嘆了一口氣。
自古情之一字最為悲涼。
“即便這只不過是一夢虛妄,你也甘之如飴?”
那怕道破了這一夢是虛假的,眼前人依舊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了。
窗外的雨絲飛舞在空中,不知又是在為那個為情所困之人哀泣。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大抵最苦的便數(shù)這求不得放不下。
那漫漫無期的等待,那日日夜夜寢不安眠,那滿腔相思無處安放的苦楚,才是這世界最痛苦的事。
風(fēng)聲呼過,盈繞在杯口的白霧終將散盡。
交代了兩句讓司寇凌安不要亂跑,便帶著女子進(jìn)偏室。
站在一尊小巧精致的香爐前,拿著香料,葉漓扭頭再度問道:“姑娘可還有什么未了之愿嗎?”
女子眉眼間皺起一抹深思,望著葉漓嘴角扯出一縷苦笑。
“那便勞煩姑娘在我死后,將我的尸骨燒了,骨灰就撒在便撒在與北疆的邊境之地吧,我想看看北疆是不是真的有他說的那么美。”
“好?!睂⒁龎粝泓c(diǎn)上,縷縷青煙縈繞在房間里。
女子躺在榻上,葉漓拿著一柄小刀,在她的手腕處輕輕一劃,留下了一道血絲,細(xì)微的疼痛襲來,女子卻微笑著闔上了眼。
執(zhí)著玉簫置于唇間,細(xì)碎的蕭聲緩緩響起,曲調(diào)時而歡愉,時而悲涼。
這一曲交織了太多情緒,仿佛將世間的悲歡離合盡含其中。
一滴清淚滑下女子的眼角,鮮艷的血從女子手腕的傷口處不斷流出,腥甜的血腥味與清甜的香味混合,有了一絲苦澀。
但女子的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卻越發(fā)溫柔了,眉宇間的憂愁也漸漸散去,許是她的所念所想在夢中終于都實(shí)現(xiàn)了。
但越來越微弱的呼吸,卻預(yù)示著女子的生命在漸漸流逝。
葉漓緩緩闔上了眼,蕭聲引領(lǐng)著入夢。
“呦,李公子今兒個怎么有空,來臨香閣呀,來樓上請?!?p> 一名風(fēng)韻猶存的美婦人,甩著手里的絲帕,將一名青衫的公子哥往樓上招呼。
繪著大紅色口脂的唇,笑的合不攏,眼角的魚尾紋堆了一層又一層。
樓里盡是絲管樂竹的靡靡之音,艷麗的舞姬在臺上偏偏而舞,水袖輕揚(yáng),引得過往的男人們,不斷往臺上揮灑錢財(cái)。
香煙縈繞,端著酒水的姑娘又被那個過路的公子拉入懷里惹來一聲嬌吟。
葉漓睜開眼,聽著耳畔的鶯聲燕語有點(diǎn)迷茫,自己這是跑到什么地方來了。
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忽然就被人一扯,險些摔倒。
“你怎么在這里呀,大家伙等著你吶?!?p> 穩(wěn)住身形才看清了拉扯之人,是個梳著丫鬟頭的十二三的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帶著些焦急的神色,拉著她慌慌忙忙的穿梭在這樓里。
穿過走廊樓道,小姑娘將她拖到了幾名正拿著各式樂器的人面前,這才將她松開來,捂著肚子喘著粗氣說道:“你們快上臺去吧,別讓姑娘等急了?!?p> 一臉懵的被推上臺,葉漓望著臺下一眾人,淡定的詢問起三三:“狗三,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有點(diǎn)懵。”
三三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宿主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你要被迫賣藝了。”
“狗三你給我說清楚,什么叫被迫賣藝?!本黹L的睫毛微垂掩住了眼底流過的暗光。
“開始了宿主?!比捯魟偮?。
趁著一人一統(tǒng)說話的時間,幽幽的曲調(diào),已經(jīng)在臺上響起一會兒了,不過因?yàn)槿~漓坐在后面的原因,并未有人發(fā)現(xiàn)她沒有吹奏,不過難免會有人發(fā)現(xiàn),見狀葉漓只好執(zhí)起玉簫,隨著調(diào)子吹下去。
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葉漓將蕭聲帶著的那股惑人心神的力量減弱了幾分。
可縱使減弱了,效果卻依舊驚人,在場的人無不沉醉在這曲子里。
一根紅綢驟然甩下,一襲艷麗的身影悠悠飄下,四周升起幾許青煙,滿天的花瓣落下。
此時曲子驟然急轉(zhuǎn),女子足尖一點(diǎn),身軀隨著一轉(zhuǎn),臉上的面紗也跟著動作掀起,手中水袖飛舞,纖手在前舞動,美人低眉,手中云扇開合。
一曲終了,美人開扇半掩面以示舞終。
臺下安靜了片刻后,又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葉漓跟其他的伴奏的眾人回了后面。
樓里的媽媽,揮著手帕聽著外面的聲音,笑的臉上的皺紋也是一顫一顫的。
“今天做的不錯,這是你們的賞錢?!?p> 一塊碎銀子扔到手里,葉漓晃著玉簫看著手里的碎銀子。
第一次自己掙錢的感覺好像還不錯誒,有點(diǎn)開心。
突然間腦海中響起了一陣警報聲。
【警報!警報!男主即將處于危險之中】
“宿主,男主大大在三樓快要摔下來了。”三三著急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聞言葉漓,下意識抬頭往樓上一望,三樓正對著臺上的那個位置處站著一名白衣公子,正是司寇凌安。
恰好司寇凌安也朝著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那一瞬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可是下一秒一名身姿肥胖的男子經(jīng)過司寇凌安身后時,卻突然朝著他推了過來。
一時不察的司寇凌安直接整個人被推出了欄桿里。
見狀葉漓連忙拽過一段綁在一旁柱子高處的紅綢,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腳踩在柱子上接力,再加上三三的加持,剛好接住了險些墜樓身亡的司寇凌安。
可是紅綢卻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刺啦】一聲,斷裂了,兩人直接摔在了臺上。
臺下的那些姑娘,看見摔下來兩個人,還以為死人了,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四神無主。
葉漓抬手扯下蓋在頭上的紅綢,推了一下身上的男人。
幸好高度不高,要不然她不被摔死,也給被這男人壓死。
司寇凌安低頭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少女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時掉下來的時候,特別奇怪整個人腦子一片空白。
“司寇凌安你給我起來,重死了。”見司寇凌安依舊呆呆的沒有反應(yīng),葉漓只好再推了他一把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