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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矜

知矜

知妗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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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1-1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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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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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探監(jiān)

知矜 知妗 2602 2021-01-11 08:38:12

  隆昌初年,也是末年。

  冬月初九,懷梁罕見的下了雪。

  隨風(fēng)飄零的雪花剛落到地上就化了。

  一個(gè)月前,這里還是永綏的都城懷梁,如今卻成了大夏的囊中之物。

  “吱呀——”一聲,虛掩著的房門被推開,蕭瑟的寒風(fēng)一下子就灌進(jìn)了空蕩蕩的屋子。

  堂前的婦人不過雙十光景,卻身著一襲素衣,發(fā)間簪著白花,眉目間看上去很是疲憊。

  推門進(jìn)來侍女巧竹略顯慌張。

  “夫人!出大事了,夏軍包圍了武安侯府,估摸著今日定是兇多吉少了!”

  “如今這懷梁是待不下去了,夫人,咱們也趕快離開吧!”

  聽著她急切的語氣,遲玉卿低垂著的腦袋終于緩緩抬起,兩眼目然的看著她。

  走?永綏覆滅,何以為家!

  她含恨看了一眼香案上擺放的靈位,上面赫然刻著:先夫季無淵生西之蓮位。

  他臨危受命卻戰(zhàn)死邊關(guān),到頭來卻連具尸體都找不回來。

  若不是那沈元祺不仁,他又何至于落得個(gè)這樣的下場?

  家不成家,國不將國,如今國破家亡,她還有什么臉面茍活在這世上?

  她還想問問那沈元祺,處心積慮爭來的江山,到頭來為何又守不住?

  她盯著那塊靈牌看了許久,動(dòng)了動(dòng)嘴。

  “備好銀子,隨我去天牢走一趟?!睓M豎都是一死,她得先去把這些賬算清楚。

  “奴婢這就去!”巧竹雖然好奇她想去探視誰,到底還是沒問出口。

  遲玉卿最后看了一眼那抹青色,攏了攏外衣,踏出了困了她許久的祠堂。

  潔白無瑕的飛雪落在她的身上,她卻無暇去欣賞這份美好。

  路過武安侯府時(shí),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尤其抓耳,聲聲凄厲。

  三十年前的岐山大戰(zhàn)中,葬身武安侯手中的大夏亡魂不計(jì)其數(shù),如今永綏覆滅,大夏自然不會放過他。

  和武安侯一同在岐山大戰(zhàn)中威名大顯的,還有她已故的祖父。

  她父親生前也是戰(zhàn)功赫赫的大將軍。

  她可是實(shí)打?qū)嵉膶㈤T之后,也難怪巧竹那丫頭害怕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狀若不經(jīng)意的抬了抬手。

  “我的墜子好像丟了,你折回去替我尋一尋?!?p>  巧竹望了一眼,她果真只有一只耳朵上還戴著耳墜子。

  遲玉卿接過她手中的錢袋和食盒,將錢袋系在了自己腰間。

  巧竹凝眉,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壓低了聲音:“夫人,這外面到處都是大夏的賊人,奴婢得保護(hù)夫人!”

  這種時(shí)候,城中百姓都恨不得一直躲著不出門。

  遲玉卿皺了皺眉,冷聲呵斥了她:“我讓你找,你只需聽從便是,你知道那墜子對我有何意義,還不趕快去!”

  那對墜子,是季無淵送給她的,也是他唯一一次送東西給她。

  巧竹是她的貼身丫鬟,又如何不知有多重要?

  可巧竹也不笨,如此重要的東西,平日里遲玉卿出門都不會戴著的,她想做什么,巧竹多少能猜到一些。

  可她的態(tài)度又如此堅(jiān)決,巧竹愣在原地許久,終究是咬了咬牙,轉(zhuǎn)身去找她落下的墜子了。

  見巧竹的身影遠(yuǎn)去,遲玉卿才長舒了一口氣。

  那丫頭跟在自己身邊好幾年,是個(gè)忠心護(hù)主的,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去送死,遲玉卿做不到。

  天牢的獄卒還是永綏的官兵,不過他們早已換了效忠的人。

  她把帶來的所有銀子都打點(diǎn)給了他們,她又只是一介婦人,獄卒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沈元祺是永綏最后的皇帝,他的死期還在后頭,所以暫時(shí)被關(guān)押在了天牢中。

  聽說取他性命的人,還得有兩日才能趕到。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是能夠去見他一面的。

  越往大牢深處走,關(guān)押的犯人身份也越高。

  “遲玉卿!”快要走到頭了,卻沒看到沈元祺的影子,只有一個(gè)清朗的聲音在呼喚著她。

  遲玉卿左右看了一眼,在靠右手邊的牢房里找到了聲音來源。

  男人倚在牢門上,正沖著她笑。

  他原本俊美無儔的容貌,到底是被肆意生長的胡茬掩蓋住了。一襲破爛泛黃的囚服,上面還殘留著不知道從哪兒沾染上的血跡,看上去邋遢極了。

  遲玉卿皺了皺眉,這哪兒還是玩世不恭的小侯爺啊。

  此人正是武安侯的長孫,傅淮宴。

  要說傅淮宴此人,僅僅是這個(gè)名字,便能讓懷梁所有的紈绔子弟甘拜下風(fēng)!

  曾經(jīng)的他,瀟灑快意,當(dāng)是永綏最肆意的公子哥。

  如今看到他,遲玉卿不免又想起了武安侯府的慘狀,他一直待在這大牢里,大抵還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在這牢里已經(jīng)待了好幾個(gè)月了。

  傅淮宴不僅做人紈绔,做事也是我行我素毫無章法可言,他因?yàn)楹腿首由蛟迨呛糜眩识鴵胶土嘶首觽兊幕饰恢疇帯?p>  然而最后坐上皇位的是二皇子沈元祺,所以他成了階下囚,還沒等到武安侯想辦法將他救出,大夏便迅速攻占了永綏,且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現(xiàn)在看來,或許他的選擇才是正確的,沈元祺坐上皇位卻守不住江山,當(dāng)是要被寫進(jìn)史書,萬年留名。

  只是,因?yàn)樗图緹o淵各為其主,遲玉卿又和他并無多大交情,嚴(yán)格來說倆人并不熟。

  她回過神來,沒打算搭理他。

  正準(zhǔn)備走,他又叫住了她。

  “我知道你因何來此,不過貌似你來晚了,他已經(jīng)死了?!?p>  他還是笑瞇瞇的看著她,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同她開玩笑一般。

  遲玉卿的臉上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兩只眼睛里明明寫著不可能。

  誰會先她一步殺了沈元祺呢?想殺狗皇帝的人多不勝數(shù),可這里是天牢。

  而他三兩句話,便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如今真沒必要騙她。

  遲玉卿稍加思索后,便讓獄卒打開了他的牢門。

  她剛進(jìn)去,他便看著她手里的食盒兩眼放光。

  他的手腳都被鐵鏈?zhǔn)`著,做不出什么大幅度的動(dòng)作來。

  這食盒里的菜沒毒,見他眼饞,她只微微頓了頓,便將食盒打開了,推到他的身邊。

  “可惜了,沒有酒。”

  他捧著食盒大快朵頤,說話也含糊不清,哪有半點(diǎn)世家公子的模樣?

  遲玉卿看了他一眼,神色復(fù)雜。

  他將食盒里的肉都吃了個(gè)精光,很隨意的擦了擦嘴。

  他像是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還慵懶的舒展了一下略微身體,一臉的滿足。

  只是,鐵鏈在地上摩挲的聲音實(shí)在刺耳。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別看我在這牢里出不去,我知道的一定比你多。”

  “你想知道沈元祺是被誰殺的?這個(gè)問題其實(shí)很簡單,自然是不想要他活著的人動(dòng)的手?!?p>  ……

  遲玉卿現(xiàn)在覺得他就是在信口胡謅。

  他卻覺得很好笑一般。

  看著她這身素衣打扮,他突然很認(rèn)真的發(fā)問:“你可知,大夏如今的太子是誰?”

  可遲玉卿如今又哪里會知道這些?她只知道,原本大夏掌權(quán)之人是外戚忠勇侯,可就在不久前,皇室從忠勇侯手中奪回了權(quán)力。

  不僅處死了野心勃勃的忠勇侯,還順勢南下一舉攻破了永綏邊防。

  不到半年光景,永綏便全部淪陷了。

  至于因何發(fā)生這么大的變故,她卻是不知。

  見她一臉茫然,他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該是如此的。”

  他想說她笨,可他想到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那才是困住她的根源。

  遲玉卿沒有反駁,她只覺得無力。

  他又接著說到:“罷了罷了,人生在世,難得糊涂,這樣也好。”

  他嘴里說著不明所以的話,遲玉卿卻覺得十分看不透他這個(gè)世人嘴里的紈绔。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遲玉卿確認(rèn)沈元祺已經(jīng)死了后,終于多喘了一口氣。

  沈元祺已死,季無淵的在天之靈終于能夠安息了。

  唯一遺憾的是,她沒能親手給季無淵報(bào)仇。

  

知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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