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對弈,血染河山,集此間怨念得一靈,故此得名——弈。只是這般出身,多少算不得正途,苦修之下,造就的終歸是位邪神。
血鏈之祭無視空間約束的性質(zhì)來源于一種特殊鬼物——魂傀,無魂無魄,得以鉆了天道的空子,才能免受空間桎梏。傳聞如此,而真相嘛,與其說那東西是鬼物,倒不如說是沾染了鬼性以便供人驅(qū)使的法則本身,其存在本身就是極大的褻瀆。
而豢養(yǎng)魂傀,創(chuàng)造血鏈這一祭法的弈,此刻正被他自己的祭法召來。
空間被扭曲,無盡幻影顯現(xiàn),紛雜一片,最終重疊,才看出那是道人影,來者恍若跨越了次元,卻遲遲未能突破虛影,極富磁性的聲音隨之響起:“吾已力衰,再不可行此間事,自求多福吧?!?p> 眼見著那道模糊人影轉(zhuǎn)過身去,即將消逝。說時遲,那時快,蒼螭當(dāng)機(jī)立斷就扯住了那道模糊人影,的頭發(fā)。
“別扯別扯,疼疼疼!”
……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后,蒼螭坐在茲霧都的一座石塔前,大口飲著手里的罐裝飲料——是藥茶,不知什么做的,喝著好像是參茶,反正是挺解乏的。
弈從石塔內(nèi)的陰影里走出,陽光照到他身上,顯得有些奇怪,那是一個著赤色華服的男人,膚白勝雪,已無一絲血色,白得有些可怖;黑發(fā)如瀑傾瀉,直直垂掛到地上,第一眼看去恍若一個慵懶的貴公子,從哪個角度看都可算得上是個美人,只是細(xì)觀之下又有點(diǎn)說不出的詭異,不似活物。
“你那搞定了?”蒼螭隨口問道。
弈在蒼螭身旁坐下,也是隨口答道:“和晴宣談了一下,煌兒這幾日就托與他照顧了?!鞭目谥械幕蛢耗耸瞧湎ハ轮星夷暧?,還離不得人照顧。正好晴宣被蒼螭送到那邊去了,反正那貨也是一副閑得慌的樣子,就拜托幫忙帶娃了。
“那你呢,找我干嘛?”弈問道。
信徒以祭法召來神明,自是有所求。
蒼螭本不想如此早便施展這個祭法,不過既然都召來了,那其所求,就定為昭寒吧。
“確定嗎?”弈問道,指了指蒼螭,“比起昭寒,你這身體,貌似更需要恢復(fù)吧。”
蒼螭搖了搖頭,讓弈不必?fù)?dān)心這個,他只道:“既已知昭寒下落,只恐遲了這線索就沒用了?!?p> 至于另一個原因,這副身軀乃造化塑形,本應(yīng)是借引元靈,重塑神形,所塑的標(biāo)準(zhǔn)模板應(yīng)是十四歲左右的人形;但玄螭的鱗片頂多算個聚靈的圣物,離真正的元靈還差得遠(yuǎn),才導(dǎo)致如今的狀況,若要解決,只有尋到真正的元靈再塑神形,而這東西嘛,可遇不可求,需要的氣運(yùn)并非弈的力量可以辦到。
既已確認(rèn),弈便問起了昭寒的下落。
對此蒼螭提起了一人名字——公楓問良,是坤凌的仙修,他在極寒之地尋得昭寒,而其所屬組織,魁梨,近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以無視兩界之隔的結(jié)界,進(jìn)到了黎螢。至于昭寒,也被他們帶到這來了。
“這情報(bào)可靠嗎?”弈問道。
面對弈的詢問,蒼螭答道:“毫無依據(jù),真假難辨,不過目前來說是唯一的線索,而且魁梨確實(shí)到了黎螢,豈有不試之理?!?p> “那你的意思?”弈試探著問道:“是要先去那個叫魁梨的里面探探?”
“不然呢?”蒼螭聳聳肩道:“別人的地盤,也不好太高調(diào)。”
……
茲霧都,北城區(qū)高塔,火神閣。那是一座攀附著巨大石柱而建起的高塔,木質(zhì)的結(jié)構(gòu)纏繞于石柱,與其融為一體,就像是自石頭里長出的一般,幾次擴(kuò)建后,徹底地將那石柱掩埋了。房間,建筑,一層接一層的堆疊,將整座塔變成了如今臃腫的模樣。對茲霧都的羽獸們而言,這是日常流轉(zhuǎn)的中心,可稱得上是茲霧都里的鬧市。而先前虛佘所說的朝雀二公子武鳴,他的府邸就安插在這所謂鬧市之中。
沈酥元到達(dá)時,那武鳴卻不在家待著。上下打聽一番,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幾圈才在火神閣的第二層里尋到了人。
第一層的火焰熊熊燃燒,為整座火神閣的運(yùn)轉(zhuǎn)供給著最基本的動力,這動力來源更準(zhǔn)確的說,是蒸汽。但羽獸們對這一能源的掌握似乎還不到家,火神閣的第二層受此波及,也比更上層要熱得多。幾番改造無用,干脆就拆掉了部分隔熱,在第二層建起了人造的溫泉。經(jīng)幾年發(fā)展,成了火神閣里娛樂的中心,茶樓,酒肆,戲臺,賭坊,煙花柳巷,無所不有。
當(dāng)沈酥元找到武鳴時,他正在溫泉里泡著。經(jīng)人接引,才得見。但武鳴似乎沒有從溫泉里出來的意思。幾個侍女在兩人之間拉起了一層帷幕,兩人便隔著這一層紗開始了商討。
算盤噼里啪啦的聲音從里面發(fā)出。過了許久,有人搬著一摞賬本到了沈酥元面前。
武鳴道:“父親既已允你,那火神閣的各層位置便隨你挑。只是,總不能讓我虧本吧,每層的賬本都在這了,挑中了哪層,這租金?起碼得填得上這盈虧吧。你看,就按往期的三成利潤,如何?!闭Z氣中透著幾分不可商量,似乎是不太歡迎這外來的所謂客商。
聞言沈酥元腰間那兩把短刀微微抖動,與此同時沈酥元腦子傳過幾道細(xì)微聲音,只是一瞬間,無視了火神閣里的各種禁制,各層的情況皆盡收眼底。
“那就這層吧?!鄙蛩衷_口道,沒有對對方的出價有所異議,而是直接說出自己所選的位置,“第二層,中心?!?p> 此話一出,帷幕后傳來幾聲爽朗笑聲,“那就是貴客了,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話音剛落,武鳴已掀開帷幕,此刻已是著一身絲綢華服,只是一頭散發(fā)仍有些濕氣,皮膚上仍掛著水珠,興許是泡得久了些,有些發(fā)白,倒不影響。赤著腳便上前熱情招呼去了。
反倒是沈酥元這時有些不自然了,畢竟聽這笑聲就知道租金肯定不便宜了。只是這時的他卻沒注意到,自己腰間的兩把短刀仍在振動,且越來越激烈了。
“看來那公楓問良從極寒之地?fù)熳叩目刹恢挂话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