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敢說你們不熟!”當(dāng)天稍晚一點的時間,田蜜穿著顯得過分長的、丁伶伶的睡裙,盤腿坐在床上盯著她。
兩人是好閨蜜一被子的關(guān)系,這種場景并不少見,但田蜜這次很鄭重,擺出不容狡辯的姿態(tài)。
主要還是她把丁伶伶的泰國乳膠枕沒收了,免得這貨睡遁。
丁伶伶真誠地雙手合什:“真不熟!”
“我信你才叫有鬼!不熟你把他又帶家里來了?”
“可是、可是現(xiàn)在醫(yī)院也關(guān)門了吧?”丁伶伶無辜地眨眨眼,“你看人家?guī)臀夷敲创笠粋€忙,我難道看著他露宿街頭?”
“呸!誰跟你說那個!”田蜜一氣之下,把枕頭糊在丁伶伶的臉上,“我說的是助理的事!好嘛,我這邊還給你出主意呢,你們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勾搭上了!”
丁伶伶把枕頭搶下來,自己抱著,哼了一聲:“說得那么難聽,我看你是酸吧?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我當(dāng)然喜歡!”田蜜毫不忌諱,“我很吃他這種型的,不過我看展飛小哥哥眼里只有你一個人?!?p> “那是因為……”丁伶伶猶豫了一下,“他是來跟我道歉的吧?”
盡管對展飛了解不深,但是也能看得出來,他那種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傲氣。
所以他能特地跑過來道歉,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
而且他還是從醫(yī)院跑出來的……
丁伶伶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床找到拖鞋,就想往外跑。
“哎你干什么去?”
“我去跟展飛說一聲,明天早晨不要自己走,我們送他回醫(yī)院?!?p> 田蜜氣得一枕頭砸在丁伶伶身上。
“我看你是瘋了,穿著睡衣就去見人!不能打電話?”
“哦,也對……”丁伶伶嘀嘀咕咕地走回來,終究是給展飛撥了電話,再三叮囑,才算放心。
田蜜斜眼覷著她:“我本來還想,讓展飛小哥哥幫你應(yīng)付一下姑媽,看來你這是要假戲真做?”
“胡說八道!”丁伶伶回敬了一個白眼,“相親我還嫌煩呢我還談戀愛?就是看他挺難的,幫個忙而已?!?p> 說完打個呵欠,一頭扎在床上,枕頭半躺半抱的,幾乎是轉(zhuǎn)眼就睡熟了。
田蜜只好對著她的睡臉嘆了口氣。
“行吧,看你這么沒心沒肺的,也不像談戀愛的樣子?!?p> ↓◇↓◇↓
一個星期之后,展飛終于等到了出院的一天,除去在病房里憋悶得快要發(fā)瘋之外,令他和白欣然更為糾結(jié)的,還是那卡里的20萬。
所以在窗口辦完結(jié)賬和退款的手續(xù)之后,兩個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白欣然兩手都提著臉盆毛巾和換洗衣服等等生活必需的用品,展飛幾次要搶過去,都被她躲開了,岔開話題說:“小飛,你先去醫(yī)院門口打個車吧。你病剛好,別擠公交了。”
展飛拗不過她,只好答應(yīng)著往前走去,心里卻知道,這一個星期白欣然都沒有上班,并不是請個假那么簡單。
現(xiàn)在她,和他,都已經(jīng)沒有工作了。
工友們幫他從建筑公司討回來的工資,交了房租之后,已經(jīng)所剩無幾。少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收入,再加上住院的花銷,不知道要再打幾份工才能掙得回來。
至于丁伶伶曾經(jīng)口頭表示過的,讓他去她的公司工作,以及報銷醫(yī)藥費的事,展飛覺得,在自己那樣錯怪她、傷害她之后,就不能再奢望了。
否則,他的道歉也會顯得別有目的,而令她恥笑。
他可以在她的眼中渺小,但不可以卑劣。
這么想著的時候,展飛看見那輛熟悉的雷克薩斯開了過來。
車窗降下,丁伶伶笑吟吟地向他招了招手,問:“白姐呢?”
“在后面?!闭癸w本能地回答,但馬上明白過來,“丁總,不用麻煩了,我們……”
“你家那邊太遠了,以后上班不方便,我也不可能一大早開車穿過半個市區(qū)去接你?!倍×媪娌患偎妓鞯卮驍嗔怂?,“當(dāng)我的助理,你最好有點思想準備,我不是一個和氣的老板?!?p> 展飛意外地看著丁伶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就以這種先聲奪人的方式續(xù)上了之前的承諾,而且,幾乎沒有讓他感到尷尬。
其實越是這樣的善意,才越令人無法承受。
因為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報她。
丁伶伶卻越過他再次招著手:“白姐!”
拎著大包小包的白欣然從遠處就露出笑容,走到車前時更是連連說著:“丁總,你看,怎么能麻煩你呢……”
丁伶伶打開后備箱,又看了展飛一眼:“你就讓白姐一個人拿這么多東西?”
她已經(jīng)板起臉來了,但仔細看時,目光中都是狡黠的笑意。
展飛明白過來,進入助理的角色答應(yīng)一聲,接過白欣然手里的東西放到車后,又讓白欣然先上了車,自己才坐進來。
“你這個位置不對吧?”丁伶伶看著后視鏡,對后座的展飛說。
“哦?!闭癸w說,打開車門,換到副駕駛位。
“安全帶?!倍×媪嬲垡矝]看他,但聽到他系好安全帶,才發(fā)動了車子。
目睹了全過程的白欣然樂不可支。
“我第一次看見小飛這么乖乖聽話!”她說,“還是丁總管得了他!”
丁伶伶嘻嘻一笑,似乎有點得意的神情,卻換了一個話題:“白姐,你現(xiàn)在在哪里上班?”
“呃,我……”
“要是方便的話,你和展飛一起搬過來吧?!睂Π仔廊徽f話的時候,丁伶伶的語氣像對待客戶一般禮貌,“這邊是給我爸媽預(yù)備的房子,其實他們一年到頭都在軍區(qū),這邊空著也是空著。”
“這怎么好意思呢!”白欣然怎么說也是軍屬,立刻從這番話中捕捉到了關(guān)鍵信息,“丁總,你父母都是部隊上的首長???”
“什么首長,都是當(dāng)兵的?!倍×媪婵粗懊娴穆芬恍Γ鞍捉隳惴判淖≈?,房租我從展飛的工資里扣?!?p> “???”
自從車子起步的那一刻開始,展飛就自動進入了一種警戒的狀態(tài)。他固然知道這是在丁伶伶給他安排住處的路上,算起來他還沒有正式上崗,但對他來說,當(dāng)丁伶伶重新提起“老板”這一身份的時候,他就已決定接下這個任務(wù)。
所以在丁伶伶和白欣然閑聊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有插,卻默默地把一切聽在耳中。
不得不說,從本來能拿到的工資里扣除一部分,哪怕是應(yīng)該扣的,而且顯然還會有人為附加的各種優(yōu)惠,但還是令人心疼的。
在發(fā)出一聲克制不住的疑問之后,展飛迅速地端正了一下態(tài)度,悶悶地又說了一句:“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