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園里轉了一圈,展飛突然想到一個主意,追上總想甩開他跑來跑去的丁伶伶,輕聲問:“餓不餓?帶你去吃好吃的!”
丁伶伶滿臉不信,眉梢挑得高高的:“什么樣的好吃的?”
言下之意就你這種審美,還知道什么東西好吃?
說起來也有道理,島國是個小小的農業(yè)國,進出口又不怎么發(fā)達,全指著自家那點物產。水果雖然好,但現在已經過了季節(jié)。
展飛拉著她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露齒而笑:“樊噲眼里的好吃的?!?p> 兩個人一路走到市中心,丁伶伶忽然想起來,她諷刺展飛是樊噲的口味,還是在他們剛住到一起的時候。
這人想是因為以前野外生存訓練沒少做,別說食物口味,就連生熟都不挑剔,給什么吃什么。他做的飯也僅限于“可以下咽”而已。
所以丁伶伶在家吃了幾頓就不吃了,改成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
但這個調侃,他怎么會記得?
還是說,重新想起來了?……
走進名叫Stars的牛排店,展飛就向老板熟稔地打著招呼。
“咦,Lynx,今天來得好早!還不到上班時間呢!”
丁伶伶明白過來,這就是展飛打工的那家店,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有這么省事的嘛?他來打工,順便帶自己吃飯?
展飛卻毫無所察,只顧像獻寶一樣把她介紹給老板認識。
“未婚妻”這個詞,說第一遍的時候還有些生澀,現在再說起來,已經流暢得像練習過千百遍了。
老板因而驚喜地打量著丁伶伶,目光發(fā)亮:“天哪!Lynx,你到底交了什么好運!這么迷人的女孩,她在你們國內是明星吧?”
丁伶伶自知在長相上,她其實是不符合國內主流審美的,只不過西方人喜歡給人吹彩虹屁,她早就習慣了,于是禮貌地笑笑。
展飛卻聳了聳肩,毫不掩飾:“她是我的老板?!?p> 以前的他,會這么輕松地對別人說出這句話嗎?丁伶伶突然望著他想。
讓他出國留學,一方面是為了圓他一個大學夢,另一方面,也有讓他多多接觸更廣闊的世界,了解不同人的價值觀的意思。
但沒有想到他轉變得這么快。
店老板的表情更加夸張,但多半是艷羨:“哦我的天哪!能追到自己老板,你簡直是棒呆了!”
“是我追的他?!倍×媪嫘χm正,自己找了張桌子坐下。
展飛立刻坐到她身邊,很乖的樣子。
老板拿菜單過來的時候還在一邊搖頭一邊念叨:“你上輩子一定拯救過世界!兩次!”在看到丁伶伶認真研究點菜的時候就恢復了專業(yè)性,微笑著推薦,“本店的特色是石板牛排,您要不要試一下?”
很新奇的名字,而且牛排正是本地特色,丁伶伶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又看著展飛:“你要吃什么?”
展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先吃,我不急。”
丁伶伶哼了一聲。
“我告訴你哦,我可是會全部吃光光的!”
“哦?!闭癸w不動聲色,“那好啊?!?p> 丁伶伶還以為他在裝樣,等到牛排上來的時候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一塊燒得滾燙的青色石板。
還有一塊,足有400克的牛肉,生的。
展飛利落地拿起餐刀切了一片厚薄適中的肉片,直接放到石板上。
過不多時,在滋滋聲中泛起了肉香味。
看著牛排煎到六七成熟,又撒上些許黑胡椒,展飛把肉放到丁伶伶面前的盤子里。
然后又把鋒利的餐刀遞給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剩下的一大塊生肉:“看你的了,加油!”
“我的……天哪!”丁伶伶喃喃地說,“還真是樊噲的美食!”
雖然這道菜的本意是讓顧客能自己煎出火候合心意的牛排,但她絲毫不懷疑,自家未婚夫能像樊噲那樣,直接把一整塊生肉吃掉。
怪不得他都沒有點菜。
400克牛肉??!
她就算不是樊噲,也得是魯智深之類的人物,才能全吃光吧?
丁伶伶磨著牙笑了起來,直接切下一塊生肉,放進展飛面前的盤子里。
“吶,禮尚往來,別說我沒照顧你哦!”
“謝謝?!闭癸w認真地回答一句,就拿起刀叉,真的開始吃那塊全生的牛肉。
丁伶伶氣得把肉奪了回來,放在石板上煎著。
“這種時候就很聽話似的……”
一邊嘀咕,還是一邊把肉切好,依次放上去煎,再把熟得差不多的分到兩人的盤子里。
展飛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樣子,聲音含笑:“以后我都聽你的話,好不好?”
“哼!”丁伶伶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真的?不怕我哪天厭倦了,就把你甩了,另尋新歡?”
展飛的目光閃了閃,但其中更多的是忍俊不禁:“會嗎?”
“不會嗎?”
“那我就努力讓自己不被甩好了?!闭癸w回答得很是爽快。比起以前,他確實自信多了,所以才會沒有一點猶疑。
“而且,”他補充說,“我覺得你的新歡不是特別好找?!?p> “為什么?”
“我一個人就能把這一塊肉吃掉,生的。別人行嗎?”展飛一本正經地說。
↓◇↓◇↓
兩個人這一頓飯吃得,充滿了情侶之間毫無邏輯的虐狗言論。
這也就是店老板聽不懂中文,否則恐怕要控告他們歧視單身狗。
丁伶伶最終吃飽的時候,也到了展飛該開工的時間。
深知她家鋼鐵直男的習性,她也沒多費口舌,打個招呼,就決定自己回去。
她這次來惠村是心血來潮,連旅館都沒有訂。
意外的是,展飛竟然追出來叮囑了一句:“你回宿舍去等我,在門口reception登個記就可以進。”
這感覺,倒真是新鮮。
丁伶伶笑著推他回去,又自己走到宿舍,問了他的房間號。
宿舍公寓里有多人間和單人間兩種,那種剛上大學的年輕人還是喜歡大家一起住的。
像展飛這種年齡比一般本科生大很多的,則選擇了單人間。
其實他也不算最年長的,之前辦入學手續(xù)的時候,見過本系的研究生同學,有一位老阿姨據說已經60歲了,有三個孫子。
吃飯的時候展飛當閑話給丁伶伶講起,兩個人都笑了好久。
不過,大約也是因為這么寬松的氛圍,所以他才漸漸不再執(zhí)著于自己過往的經歷,更不會一味地和別人比較。
丁伶伶覺得自己這一次大膽的選擇是正確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三年內他們都只能這么短暫地見面了。
還不知道他結識的那些同學和朋友,會不會發(fā)展出什么其他的情誼來。
一邊想著今天見到的那兩個年輕姑娘,丁伶伶一邊走進展飛的宿舍。
一眼就看到桌上厚厚的一摞書,還有幾本零散放著的筆記本。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整個屋里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果然是鋼鐵直男的審美。
丁伶伶好笑地想著,同時也覺得那兩個小姑娘要失望了。
像他這種毫無趣味的生活習性,除了自己,怕是也沒有什么女孩子適應得了。
怎么辦呢,只能自己接納他了,就當是扶貧。
丁伶伶正笑得狡猾兮兮的,順手拿起桌上的筆記本來翻閱,猛然間腳下就是一晃。
整個房間都像正在行駛的火車車廂一樣搖動起來。
一個晾衣服的鋼架子“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書桌上的書也噼哩啪啦地從邊緣滑下。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時間,但晃動一直沒有停止,令人覺得驚心動魄。
這是……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