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偶遇故人
一年的風(fēng)吹日曬,曲毓琬已經(jīng)不是那個頑劣任性的少女,十七歲的她,多了一絲堅韌穩(wěn)重。
“師父,我想去找我爹爹,您說,我要是去三苗直接找摘星子,會不會就有去無回了?”曲毓琬是想去找摘星子的,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憑她一人,那是有去無回的。
不要說找爹爹,就是自己,恐怕也要折在摘星教了。
“你覺得呢?”廣紀(jì)子用眼神把曲毓琬狠狠碾壓了一遍。
“是,師父。”曲毓琬接受了師傅的碾壓。
“下了山,你就是一個人了,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到時候,師父遠(yuǎn)在天邊,幫不上你?!睆V紀(jì)子不想讓曲毓琬離開的。
可是鳥兒長大了,不能讓她一直呆在巢里,外面的世界雖然險惡,但那才是她的天地。
去年春天,爹爹帶著她上了青云山,今年春天,她要下山了,爹爹卻不在了。
不知道,爹爹還在不在人世了。
“毓琬,師父最后想提醒你,你爹爹,可能在京城。”廣紀(jì)子最后還是想提醒曲毓琬,曲峻原在京城。
“師父,徒兒記住了。”曲毓琬拜別了師父,牽過常青遞上來的馬韁繩,走出了這個生活了一年的小院。離開了師父和師兄們。
山下,摘星教的人早就撤了,他們以為,曲毓琬再也不會下山了。
尋找爹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曲毓琬決定,先回家,給娘親和二娘上墳,四天后,就是清明節(jié)了。
曲毓琬趕到家北邊的豁口,進(jìn)了豁口,里面的路荒草叢生,以前,這本就是一個無人踏足的小山谷,十幾年前,曲峻原來到這里,這里才有了路。
如今,曲家沒人了,這條路就荒蕪了。
“才一年,就這樣了,要是我三五年不回來,那得成什么樣子?”
埋在小樹林里的娘親和二娘,一年都沒人給掃過墓了。逢年過節(jié)的,連個祭品都沒有,自己也算是不孝了。
曲毓琬牽著青騅朝家里走去,在石橋上就看見大門緊閉,心里堵得厲害。她站在石橋上,不敢再向前走。
最終,曲毓琬抬起腳,向家里走去。
去年她和師父離開的時候,用一把大鐵鎖鎖住了大門,現(xiàn)在,那鎖紋絲沒動。
“還好,沒有賊人前來?!逼鋵?,曲毓琬想多了,這山谷里一直只有曲家一家人,自從去年曲家被滅門后,這里便成了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鬼宅,大白天的都不敢有人進(jìn)來。
“爹爹,二娘,我回來了?!鼻圭蜷_門,院子里的地磚縫里青草已經(jīng)抽出了嫩芽,走進(jìn)后院,記憶里的聲音和眼下的死寂令曲毓琬不能接受。
這一年,曲毓琬以為自己從失去親人的痛苦里走出來了,可是不料再回到這里,她還是哭了。
一年過去了,自己還是不知道爹爹的下落。
“從今天開始,毓琬就要出去了,或許明年還會來給你們上香,或許三五年就會回來,也有可能,我會去找你們。”曲毓琬自己也不能確定,她到底能不能找到爹爹。
現(xiàn)在,她不像一年前那么憤怒了,平靜下來后,才發(fā)下自己有多渺小。
“我要想找到爹爹,單憑我自己恐怕是不行的,師父是世外之人,不宜插手,我要先讓自己有人可用才行。
曲毓琬最近一直在想,怎樣才能得到一批自己的人。
”要么像摘星子那樣創(chuàng)立一個教派,可是我不是那樣招搖撞騙的人,那些騙人的事我做不來。
看來,我只能去從軍了,以我的身手,為自己掙個小官因該不難吧。”
早在下青云山之前,曲毓琬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自己的路。
“師父三番五次提醒我,爹爹可能在京城,肯定有師傅他老人家的依據(jù),當(dāng)時我被仇恨懵了眼睛,現(xiàn)在想想,師父說的未必就是假的?!鼻圭Q定,先不去三苗,而是去京城。
曲毓琬打了水,把自己和爹爹的院子都打掃了一番,給爹爹房里的一排靈位上了香,就在自己的房里睡了。
第二天,就是清明節(jié)了。
曲毓琬在爹爹房間的密柜里拿出一張銀票,揣在懷里到鎮(zhèn)上去買些香紙祭品。剩下的銀票和銀錠子,曲毓琬全部又鎖了起來。
這些,她去年離開的時候沒想到,今天就是想試試看的,沒料到它們都還在。無論到什么時候,錢是不能少的。
曲毓琬決定,這次走的時候把家里的銀子全部換成銀票帶在身上,不管走到哪里,錢是最基礎(chǔ)的安全感。
從鎮(zhèn)上回來,曲毓琬在青騅的背上馱了滿滿兩大筐的祭品。看到那一片錯開排列的墳堆,曲毓琬的眼前又出現(xiàn)了去年她看到的他們慘死的樣子。
走近了,曲毓琬才看到娘親的墳前蹲著一個人,這人身材佝僂瘦小,穿著灰色衣裙,和周圍的枯樹葉一個顏色。
“孫伯母?”曲毓琬上前一看,這不是孫秀才的母親是誰?她怎么會在這里?
孫母站起來看著曲毓琬,眼神木訥。這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女子,她此刻怎么就恨不起來呢?
“孫伯母,謝謝您來給我娘親上墳?!鼻圭詾?,孫母肯定恨死自己,也恨死曲家了,沒想到,在曲家無人之后,來給自己家人上墳的竟然是這個人。
“我是為了你的娘親,也是為了我的兒子,希望他投個好人家。”孫母這一年吃齋念佛,積攢陰德,就想讓兒子早日超生。
如果不是自己以前太慣著兒子,他也不會膽大妄為,最終害了自己。
“伯母,對不起?!鼻圭肫饘O秀才,恍若隔世,要是現(xiàn)在,自己再遇到那種情況,她絕不會把他丟出去的。
可是當(dāng)你明白該怎么做的時候,早已失去了重來的機(jī)會。
看著眼前本來要成為自己兒媳的女子,孫母刻意提醒自己不能原諒她。
恨著曲毓琬,孫母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伯母,我要走了,能不能麻煩您逢年過節(jié)的,給我的家人燒張紙?”曲毓琬不想自己走了之后,他們都變成野鬼。
“好。”孫母說完,提著籃子要離開了。
“伯母,這是香火錢?!鼻圭统錾砩纤械你y子,差不多有七八十兩。
“好?!睂O母并不推辭,裝在懷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