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的隱藏惡念

　　石山見好就收，一對黑亮的瞳仁興奮地盯著白書寒，“重新介紹一下，我，石山，國家安全防衛(wèi)中心特派部隊(duì)資料研究所資深副教授（一長串頭銜不用記），專供對抗喪尸的生物安全方向，為國家提供疫苗?！?p>　　他訕訕地笑了一下，沖白書寒伸出手，兩個人握手的一瞬間，白書寒像觸電般渾身一顫。

　　“！”

　　冰層從兩人之間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凝結(jié)起來，噼噼啪啪的聲音聽的人后背發(fā)麻，黃燦嚇了一跳，石山伸出去的那只手被包裹在冰層中，面上卻紋絲不動。

　　“……打個招呼，抱歉激起你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笔接檬Ｏ碌哪侵皇址鲅坨R，鏡面的反光隱藏了他眼底興奮的光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沉又詭異，“我是政府特別培養(yǎng)的腦系異能者，目前只有二階，能通過身體接觸，對意志不堅(jiān)的人進(jìn)行窺探、操控和審訊。”

　　白書寒皺了一下眉頭，兩個人握手的剎那，她只覺得一股電流順著手臂進(jìn)入身體，十分詭異，這才觸發(fā)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將石山的整條手臂凍住。

　　“粗略感受了一下，真的是……很精彩啊……”石山興奮地咧著嘴角，“不愧是七階異能者，異能之外，體能也算是上等?！被叵朐趧倓傄凰查g感知到的手臂流暢的肌肉線條和腰部引人遐想的人魚線，石山的笑容愈發(fā)詭異甚至有些猥瑣。

　　“謬贊，第一部隊(duì)的異能者還有很多?！卑讜哉J(rèn)見識了不少異能怪人，腦系卻是頭一次接觸，那種觸電般麻麻的感覺揮之不去，她怕是要留下心理陰影了。

　　另一邊，蘇楠和許文斌回到家。

　　兩人在家門口并排站著，蘇楠翻找鑰匙，許文斌感覺四周有人在看著他們，開門之后，許文斌突然對著屋里喊道，“爸，哥哥，大舅，我們回來了！”

　　蘇楠被他嚇了一跳，來不及多問就被文斌推進(jìn)家門。

　　許媽媽站在客廳，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

　　“怎么了，阿姨?！碧K楠走過去，“這……”

　　窗臺上赫然是觸目驚心的一排排臟腳印，許媽媽本來要收洗好的衣服，卻發(fā)現(xiàn)陽臺一片狼藉，衣服丟了不說，種的花也摔碎幾盆。

　　蘇楠抱住許媽媽，感覺她在微微發(fā)抖。

　　“媽，蘇楠，別怕?！痹S文斌掏出手機(jī)打電話，坐在沙發(fā)上眉頭緊皺，蘇楠悄悄打量他，覺得自己這個青梅竹馬好像一瞬間……長大了？瘦削的側(cè)臉，嚴(yán)肅的神情，挺直的腰桿，坐在那里頗有許爸爸的幾分氣勢。

　　許媽媽攥著蘇楠的手，眼中滿是擔(dān)憂，“丟幾件衣服沒什么，媽媽害怕他們會進(jìn)家里……”

　　“喂？”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沉悶的聲音。

　　蘇楠和許媽媽一下都不敢出聲音，看著許文斌一臉嚴(yán)肅地打電話。

　　“五哥，你們進(jìn)城了？”

　　“文斌呀，我們都進(jìn)來了，你確定參軍了是嗎？”

　　“是啊五哥……我家里有點(diǎn)事情，想請您過來一趟?！?p>　　“……行，我大概知道了?！?p>　　電話掛斷，許媽媽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有些心疼，“文斌，家里要來客人嗎？”

　　“嗯。媽，你多準(zhǔn)備兩個人的飯菜，今晚有朋友要來?！痹S文斌抿著嘴唇，思路狂奔，想著如何能叫許媽媽和蘇楠在自己離開后也能過得好。

　　從前他父親是湖心市政府官員，家中總有人保護(hù)，如今危機(jī)降臨，權(quán)利又能保護(hù)他們幾分？他這些日子常常出門，結(jié)識了一些有能力的人，也聯(lián)系上了很多朋友，擁有共同利益的人聚集在一起，才能獲得生存。

　　他額頭隱隱發(fā)痛，加入政府軍意味著他的家人可以受到政府的庇護(hù)，可是一路上輾轉(zhuǎn)幾波才能到達(dá)政府基地路上難免受苦；留在這里，不知何時喪尸潮就會侵?jǐn)_，憑借他們幾個凡人，沒有白書寒那樣的能力，怎么可能生存？

　　“媽，對不起?！痹S文斌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很辛苦?！?p>　　許媽媽撫摸著文斌瘦削的臉頰，疼惜地看著他，“媽媽能和你，和蘇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我兒子真的長大了……”

　　蘇楠有些發(fā)愣地看著許文斌，感覺那個傻笑著陪他一起打游戲擼串的小男孩搖身一變，變成一個，一個有點(diǎn)帥氣的男人了。

　　他的視線牢牢定在許文斌身上，所以這就是好感度下降的原因吧。

　　我已經(jīng)成為一個需要別人束手束腳保護(hù)的存在。

　　窗外的夜色一點(diǎn)點(diǎn)被晨曦的陽光照亮，看不見的恐懼也隨著清冷的陽光一點(diǎn)點(diǎn)侵蝕著這片土地，人類的對手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想象。

　　蘇楠有些不安地坐起身，十月入秋空氣有些發(fā)冷，或許關(guān)掉透氣的窗戶還能回暖暖的被窩里安睡一陣。

　　走到窗邊，像是有所感召，蘇楠抬起頭，天邊的景色令他愕然。

　　照亮大地的并非晨光，而是天邊撕裂烏云的詭異火球，帶著藍(lán)色的火焰撕破天際，緩緩地墜落，如同沉重的死亡向這片土地傾墜。

　　這是夢嗎？

　　他狠狠地掐著自己，隨后在陣陣疼痛中意識到，在人們悄然入睡的時間里，新的災(zāi)難降臨了。

　　一聲響徹天際的警報，人們慢慢從屋子中走出，被眼前的景象震懾，隨后恐慌彌漫了這座城市。

　　許文斌一家坐上了他朋友五哥的車子，跟隨地方政府的指引開始遷移。

　　“……”蘇楠靠著窗戶坐著，眼底泛著烏青，難以置信一夜過去自己又踏上了逃亡的路程。

　　五哥一行人顯得十分沉重，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陰影。在這種氣氛下蘇楠不敢說話，還是許文斌幾次過來問他喝不喝水之類，他才回答一句。

　　末世來臨的這么快，他的主線任務(wù)進(jìn)展卻還是零。

　　蘇楠盯著窗外，天際的烏云仍然是凝重的一片，藍(lán)色的火球仍然在緩緩墜落，冰冷的藍(lán)色象征著無情的毀滅。

　　“蘇楠?！?p>　　許文斌坐在他旁邊，將手搭在他的頭上，“別怕，我會一直都在。”

　　蘇楠回頭看著他，他想起自己剛被許文斌“撿”到的那天。那人也是這樣，他蹲在垃圾桶旁邊大哭，許文斌就坐在他身旁，摸著他的腦袋，“別哭了，以后只要有我一天，你就一天不會挨餓！”

　　【任務(wù)目標(biāo)：和許文斌成為青梅竹馬進(jìn)度下降至0%】

　　……

　　剛醞釀一點(diǎn)的感動被系統(tǒng)提示音無情地塞回去。

　　他面上忍不住抽搐，只好側(cè)過臉去隱藏表情，“你放心文斌，我不會拖你后腿的?！?p>　　“不是的蘇楠……”

　　一聲驚叫打斷對話，呼喊聲尖叫聲沸騰起來。蘇楠湊到窗邊，另一邊五哥迅速坐回車廂，手上提著一把槍，“醒了？會開槍嗎？！”

　　“沒開過，只在游戲里打過?！痹S文斌接過一把武器，有些驚訝，“……出事了？”

　　“喪尸突然就追上來了，沒有預(yù)警，隊(duì)尾有人在午休的時候被咬了，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三十多個人。”五哥迅速說完情況，手下麻利地啟動車子，“我讓阿姨那輛車先往前開，咱們算幸運(yùn)的，在車隊(duì)靠前，應(yīng)該沒問題。”說著他又給許文斌示范了如何換子彈、拉保險、瞄準(zhǔn)。

　　“以防萬一?！闭f著五哥也給了蘇楠一把信號槍，“這個操作簡單，關(guān)鍵時刻能拖延一下?！?p>　　看著手里的信號槍，蘇楠沉默。

　　死亡就追在他們的頭頂和身后。許文斌繃直了腰桿凝視窗外，遠(yuǎn)遠(yuǎn)地能看到車隊(duì)末尾一點(diǎn)青煙，耳邊是人們的催促聲。

　　這一次車隊(duì)加快速度疾馳在公路上，人們爭先恐后往前面擠。

　　蘇楠坐的這輛車是改裝卡車，一般小車追不上，卻有一輛中型貨車一直在趕超。

　　五哥瞄了一眼后視鏡，貨車司機(jī)大概三十多歲，一臉橫肉，瞪著他們的車，不出幾分鐘兩輛車便齊頭并進(jìn)。

　　一開始沒什么，幾個人覺得被超車了也無所謂，安全為上。

　　結(jié)果那輛貨車一直沒有往前，反而向他們靠攏，那司機(jī)斜眼看著駕駛座的五哥，突然一個轉(zhuǎn)彎撞了過來！

　　許文斌護(hù)住蘇楠，五哥手下一個打轉(zhuǎn)，被對方蹭到了車門。一個人端著槍爬到副駕駛座，對著那司機(jī)，五哥看了一眼，罵道，“別胡鬧！”

　　對方趁他和人說話，竟然直接撞了過來，從車?yán)锶映鲆粔K石頭，丟進(jìn)駕駛座。五哥沒躲開，被劃了一道口子。

　　蘇楠看到血珠劃過五哥的側(cè)臉。這個年輕人不為所動，神色默然，只是嘴角輕微下壓。

　　副駕駛的人要開槍，被他制止，“別在這里動火?！?p>　　那人看五哥滿臉鮮血卻默不作聲，便放聲大笑，“小屁孩！嚇尿了吧！”沖著他們比了個中指，一踩油門，超過了他們的車。

　　副駕駛的人給五哥擦了血，貼上創(chuàng)可貼，然后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子彈，對剛才的事不問一句。蘇楠看了看坐在后排的那些人，都是神色冷漠地檢查槍支。

　　蘇楠覺得剛才那一下差點(diǎn)打中五哥，那人是真可惡，在逃命的情況下還作惡。

　　許文斌聲音冷冷地，手中擺弄著槍，“那人手里沒槍，開了槍是五哥的責(zé)任?！?p>　　后排一個人小聲地念叨著，“車牌號，XX-XXXXX，都記著點(diǎn)?！?p>　　“長相記住了。”

　　“虛張聲勢，肯定怨聲載道，一會好找。”

　　“龜孫，照著老大的臉打，待會交給我，保證打腫臉到親媽認(rèn)不出！”

　　“讓他們作，可勁作！”

　　不久，前面就響起了爆炸聲，車隊(duì)被迫停止，很多人下車觀望，這次騷動直接引來政府軍過來查看。

　　那三人已經(jīng)沖到了前幾位，所經(jīng)之處無不怨聲載道控訴這三個人，那聲爆炸就是這三人將一對夫妻的面包車撞翻，導(dǎo)致車毀，丈夫在最后一刻將妻兒推了出去，自己被卡在座椅上，隨著爆炸聲響起失去了生命。

　　那三人竟然下車去搶奪他們的物資，有人看不過上去打抱不平，被他們用棒球棍打傷，其他人不愿意管閑事迅速開車?yán)@過。

　　五哥將車停了下來。

　　沒有人提出半句疑問，迅速下車。

　　眼看那三個男人一腳踢開哭喊的妻子，拿走了一箱方便面。

　　“王八蛋！你們比喪尸還可恨！你們沒有人性！”妻子無力地倒在地上，看著充滿希望的道路就這樣被人一點(diǎn)點(diǎn)摧毀。

　　五哥手下一個魁梧的漢子毫無預(yù)兆地沖過去，抬腳踹翻了剛才打人的男人，另外幾人一擁而上抓住男人按在地上，把三個人痛揍一頓。

　　“畜生！打爛你的狗臉！”其中一個嘴里還念念有詞，拳拳出狠力，把剛才扔石頭的人揍得鼻青臉腫。

　　五哥走到那一箱方便面旁邊。

　　地上的妻子掙扎著爬過來，“求求你，什么都給你，請你救救我們！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蘇楠看著地上被痛揍的三人，眼底是深深地厭惡和不敢置信。

　　仗勢欺人，欺凌弱小，強(qiáng)取豪奪。

　　只是在一念之間，就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

　　駕駛座上攤著那名父親無力的手，布滿血液和臟污，卻托起了微茫的希冀，蘇楠的腦中開始描繪駕駛座上的人沉寂的面容，這無助卻充滿希望的一瞬間激發(fā)了他更加強(qiáng)烈的創(chuàng)作欲望。

　　【異能任務(wù)：探索自身異能25%】

　　“一箱方便面，我當(dāng)是什么?！蔽甯绮恍嫉睾吡艘宦?，“別打死了，綁起來?！?p>　　許文斌過去扶起了那個驚恐的女人，“別怕，不搶你們東西?！?p>　　那個女人心有余悸，回頭看著硝煙中的殘骸，淚水涌出，“我的丈夫，他一輩子沒做過壞事，這是憑什么?。。。。。。。。　?p>　　蘇楠被氣氛感染，心底沉重，這三個人惡念滋生，一箱方便面就起了殺人的心思，再往前走，是否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五哥再次驅(qū)車，車上多了一對母子，那三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被綁在車頂，冷風(fēng)灌頂。

　　蘇楠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速寫本，從上車開始就瘋狂涂涂畫畫，那些畫面傾灌到他腦中在他手下成形，一筆一劃，描繪著肉眼所見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