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自己的確沒必要這樣地胡思亂想。但是,袁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承認(rèn):她害怕了。
為了安全考慮,畢竟家里只有她和糖果兩個人,袁立去了物業(yè)處查看監(jiān)控錄像——那是兩個打扮有些樸素的中年人,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是夫妻。這更加驗證了袁立的猜想。
之前領(lǐng)養(yǎng)糖果的時候,由于一直找不到她的親生父母,所以登記信息填的是“棄嬰”??扇缃瘛?p> 袁立不敢讓自己多想,抱著莫名的僥幸心理——希望他們只是找錯了人家,之前鄰居太太聽到的信息也可能只是剛好吻合罷了……
可第二天,袁立下班后看著自家門口貼滿的復(fù)印單,每一張上都印有大大的一行字:還我孩子!?。?p> 袁立眼疾手快把糖果的眼睛蒙住。
小姑娘的手摸著媽媽蓋在她臉上的手,也沒有催媽媽把手放下來,而是奶聲奶氣地問:
“媽媽,為什么我們家的門口貼著那么多的紙呀!”
袁立用另外一只手開門,把小朋友領(lǐng)進(jìn)來,一邊和她說:
“說不定咱們家的門趁我們不在家,偷偷跑出去玩了,身上就沾了很多的紙,就像你上一次和小班的小朋友春游回來一身泥巴一樣呢!”
“是嗎?大門也像糖果一樣調(diào)皮嗎?”小姑娘指著自己。袁立和女兒之間的對話一直都這么的“童話”,所以小朋友也就相信了媽媽的話。
袁立看著女兒稚嫩的小臉,內(nèi)心復(fù)雜,表情卻配合著她,煞有介事地重重點頭。
把糖果哄睡著,袁立并不急著去清理門上的復(fù)印紙。而是給江直打去了電話。
鈴鈴……電話接通了。
袁立:“還在加班嗎?”此刻,她問的小心翼翼,即使她知道江直能接自己的電話,那就說明他并不在工作。
江直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太對:“在警局宿舍。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袁立就覺得自己特別的委屈,情緒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聽到電話那頭有細(xì)微抽噎的聲音,剛剛還十分疲憊的江直瞬間清醒,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在哪兒?我去找你?!?p> 電話那頭傳來悶悶的一聲:“不要?!?p> “什么……”不同于其他人,江直這句“什么”十分地耐心溫柔,低啞的聲線像是在引導(dǎo)她和自己多說一些。
袁立卻還是想自己解決。
“我想你了。”她說。
原來是想他了,江直放心了許多?!斑@么想我,都想得哭了?”
袁立都能從電話中聽到他從胸腔發(fā)出的低笑,在……嘲笑她嗎?
“對啊?!彼衲樒さ幕卮?。
江直笑得更加明顯:“那明天去找你?剛好輪休?!?p> “不要!我明天約了人,沒時間陪你,你好好休息?!痹⒐麛嗑芙^了男朋友。
江直:。。。剛剛是那個小哭包說想自己的?
通話結(jié)束,袁立盯著自己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在打給江直之前,她撥過一串陌生號碼,那串號碼的來源是她剛剛從門上撕下的一張復(fù)寫紙
還是不要逃避了!她想。
袁立和他們約在一家小飯館見了面。
的確是很樸素的人,黝黑的臉上充滿了飽經(jīng)風(fēng)雨的滄桑,看起來要比袁立年長許多。但應(yīng)該不習(xí)慣這樣的場所,至少現(xiàn)在,坐在袁立對面的他們看起來有些窘?jīng)r和不自在。
“你們找我們是有什么事兒嗎?”坐這兒好久了,對方也沒有點餐的想法,袁立想:索性大家就開門見山地談?wù)劙桑?p> 女人看向男人,好像在等著他發(fā)號施令一樣。男人從一開始就對袁立沒有好臉色,如今更是死死地盯著她:
“俺們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孩子的事?!?p> 果然來了。袁立想。
“什么孩子?您能說的清楚一點嗎?”
“裝什么傻?你撿的那個女娃是老子的種!”
袁立不相信:“你們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嗎?怎么證明?”
“證明?證啥明?就是俺家老娘們兒把她生下來的!”男人有些生氣,指著身旁女人的肚子,理直氣壯,好像在怪袁立問這樣愚蠢的問題一樣。
袁立看著他情緒好像有些激動,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還是女人開了口:“孩子現(xiàn)在怎么樣?過得還好嗎?”
就是這么一句簡單的關(guān)心問候,徹底擊中了袁立內(nèi)心深處的柔軟。她點點頭,告訴女人:“動過手術(shù)之后,糖果現(xiàn)在很好、很健康,也很漂亮……我手機里有她的照片,給你看看!”
說著,袁立就往包里掏手機。
場面一下子變成了兩個“母親”的親子交流會……可惜,這么溫馨的畫面被男人不合時宜地打斷——他粗魯?shù)耐崎_袁立遞過來手機的手,不耐煩地說:
“別扯別的了!快給錢吧……”
袁立一怔,“什么錢?”
男人也不住和她啰嗦:“你好歹不用生就得了一個娃娃,難道還想免費拿嗎?”
袁立不可置信地聽著這一切,對面的女人也收起了剛剛“慈愛的面孔”,她這時才發(fā)現(xiàn),對面坐著的哪里是什么思念孩子的生身父母,明明是兩頭食子如肉的豺狼。
“抱歉,我想你們沒有這個權(quán)利找我要錢,我是按照法律正規(guī)領(lǐng)養(yǎng)的糖果,即使你們把孩子要回去,也是不可以的。”她冷靜地勸告兩人。
看見袁立的態(tài)度,兩人顯然已經(jīng)氣急敗壞,男人發(fā)狠地對袁立說:“你們這些城里人,買條狗都得花個四五千,怎么?現(xiàn)在就想免費吃白飯?”
袁立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位先生,請注意你的用詞,糖果是我女兒,法律上是這樣,現(xiàn)實里更是,你要是再這么侮辱人,我們就只能法庭上見了?!?p> “什么法庭,你他媽今天就給老子拿錢來!”他抓起桌上的茶壺猛地向袁立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