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親
邂逅咖啡館。
“好浪漫的名字，想必這位李先生一定是一個有品位的人吧！”袁立想著。
今天的她，打扮得極為素凈，微卷的棕色長發(fā)就這么披著，米色連衣裙，白色開衫，還有那雙像極了女大學(xué)生風(fēng)格的小白鞋。袁立不禁苦笑，這身裝扮是她的母親大人親自搭配的，目的是為了讓她看起來溫婉可人、楚楚可憐。可自己已經(jīng)32歲了，穿得這么的人畜無害，不是顯得更心機(jī)了嗎……
可即使是這樣，袁立只是站在咖啡館門口不過一會兒，就有不少行人忍不住向她投來或欣賞或羨慕的目光?？磥?，自己的這張臉并不人畜無害嘛……
“鈴鈴鈴…”一串再熟悉不過的手機(jī)鈴聲打斷了袁立的思緒。
是母親的電話。
“喂，媽媽，我到了?！?p> “人怎么樣？這次有沒有可能？”雖然袁母沒有站在自己的面前，可袁立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那股興奮勁。
袁立不禁低頭，微微失笑。
“媽，我還沒見到人呢！現(xiàn)在在咖啡館門口，正準(zhǔn)備進(jìn)去?！?p> “還沒見到人！”突然提高聲音。電話那頭的袁母好像也被自己突然激動的聲線嚇到了，立馬調(diào)整好聲音：
“我跟你說，這次的人是你張阿姨介紹的，據(jù)說人挺好，年齡和你也合適，家庭條件也很好。你可得給我把握機(jī)會?。 ?p> 又是這些熟悉的威脅。袁立想。不過，這個鄰居張阿姨也太熱衷于給廣大大齡青年找對象了吧！按照她以往給袁立介紹的對象風(fēng)格，不會選擇咖啡館這樣有情調(diào)的地方啊……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那頭的老太太還在喋喋不休地嘮叨。
“聽著呢！媽媽?！?p> “對了，待會要是你們倆互相看對眼了，就去看電影什么的，晚點回來也行?！崩咸呀?jīng)開始自顧自地安排起女兒的相親后續(xù)了。
“不行！媽媽，你忘了，我待會還得去幼兒園接糖果。幼兒園今天有小朋友的才藝表演，糖果囑咐我一定要去看她，不然她要和我生氣的?！痹⒔忉尩馈?p> “那……這樣，我和你爸去接她好不好？”
“不行，我都答應(yīng)糖果了！不說了，媽媽，我要進(jìn)去了，不能讓別人等太久……”袁立不等母親回答，就匆匆掛了電話。
“叮?！笨Х瑞^門上的風(fēng)鈴聲音十分清脆
“歡迎光臨。請問有預(yù)約嗎？”女服務(wù)員迎了上來，小姑娘笑得極為親和，笑容里夾雜著幾分專業(yè)。
“不，我找人，謝謝。”袁立向服務(wù)員微微頷首。
服務(wù)員離開之后，袁立開始尋找那位李先生。媽媽在電話里說，李先生今天穿著蔚藍(lán)色西裝來著…哦，在那兒，看到了。
走近之后，袁立才發(fā)現(xiàn)：這位李先生未免穿得太蔚藍(lán)了吧……
一整套的蔚藍(lán)西裝，在這冷色調(diào)的咖啡廳，鮮艷的顏色讓本來就龐大的背影顯得更加突兀，頭上還有一頂顏色更深一些的帽子，腳上的黑膠皮鞋倒是擦得锃光發(fā)亮，只是沒穿襪子。……看來，張阿姨的品味沒變嘛！
李先生正低頭看手機(jī)，界面上一堆花花綠綠的明星圖片，好像在瀏覽什么娛樂圈花邊新聞
“你好，請問是李先生嗎？”袁立輕聲問道。
“哦哦！我是。你是袁立小姐吧！”李先生立即將手機(jī)放入褲子口袋，迎臉笑起來，臉頰兩邊的肉開始不停抖動，還漏出兩顆金黃的大門牙。
這……李先生的外型可能不太符合自己的預(yù)期，看來自己剛才在門口的猜想有誤差…袁立走了會兒神。
“袁小姐，坐啊！別那么見外?！崩钕壬€在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笑容得讓袁立很尷尬。
見外？這可談不上！這里是公共場合，不是李先生您自己的家。袁立想。但還是道了聲謝謝，便坐下了。
袁立坐下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正在用一種毫不掩飾又帶有些許侵犯性的眼神打量她，這讓袁立更加不舒服了。
“袁小姐比我想象的要年輕漂亮，我還以為32歲的女人都老得像黃花菜一樣了呢！”李先生咂了咂嘴，顯得十分輕佻。
袁立皺眉，緩緩才說道：
“李先生也和我之前像的不太一樣呢!還有…”袁立頓了頓，“我和李先生的想法不太一樣。我覺得每一個女孩子在不同的年齡都有她獨(dú)特的美，這不是年齡能夠決定和限制的?！?p> “又老又丑的女人，我娶來有什么用嘛！”李先生還在“有理”地反駁。“不過，你倒是可以。我之前聽介紹的人說你是32歲的時候，我都已經(jīng)不考慮了，要不是我媽非要我來看看，你可能都見不到我?！?p> “哦？那請問李先生今年多大呢？”
“我嘛！年輕著呢！40！”
“哦！那李先生真是‘寬己律人’呢！我竟然不知道，男女之間對于年輕的年齡劃分這么不同呢！”袁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笑著，仿佛不介意和李先生來一次關(guān)于男女年齡有關(guān)的辯論。
“對！對！是這樣的！我媽說女的越老越不值錢，但是男的越老越吃香！”
合著這位李先生楞是沒聽懂自己的諷刺，袁立無語了……
“我呢？是做老板的，賣建筑材料。袁小姐是做什么的？”
“服裝設(shè)計師?！?p> “哦！做衣服的。那正好，你看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樣？夠有品位的吧！”李先生莫名自信。
“額…這身搭配挺符合您的品位的！”袁立扶額。
“那是！這一身花了我好幾千呢！誒，這個咖啡店還是那個西裝店老板推薦給我的呢！”
“李先生！”袁立忍不住輕聲打斷他?！耙晃覀兿赛c點喝的吧？”
聊了這么久，實在是有些口渴了。
“好好好。服務(wù)員！”李先生的這一嗓子比袁立母親的還要厲害。
“請問需要點什么呢？”服務(wù)員問道。
“來一杯咖啡?！?p> “你好，先生，這是我們的飲品菜單。我們這有很多種咖啡，請問您要的是哪一種？”
“哪兒那么麻煩！來杯咖啡就行！”
“先生，您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
“要不來兩杯美式吧！李先生和我喝一樣的，可以嗎？”袁立開口。
“行吧行吧！”李先生不耐煩地朝服務(wù)員擺擺手，起身向袁立說：“袁小姐，我去一下廁所?！?p> “您自便。”終于能清凈一會兒了，袁立想。
袁立坐在咖啡廳里，小口的抿著手中的美式，想著待會兒要找個什么理由趕緊結(jié)束這場尷尬的相親。
“啊…”
突然身后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女聲。袁立回頭，看到在離廁所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站著一個小姑娘，看起來約莫20歲出頭的樣子。穿著露臍短上衣和格子超短裙，正氣憤不已地指著一個男人的鼻子，好像在控訴著什么…
這個男人，袁立定睛一看，這不是和自己相親的李先生嘛？這是怎么回事呢？
袁立決定上前去看看情況。
“色狼！你為什么要摸我？”女孩喊著。
“什么摸你？誰看到了？我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李先生嘿嘿笑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你…你無恥！”小姑娘說話都帶著哭腔了。
“那就去警察局吧！”和其他顧客一起站在一旁的袁立插著手，冷靜地開口?！拔覄倓倛缶??！?p> “什么？”李先生的臉色難看極了，仿佛要吞了這多管閑事的袁小姐一樣。。
警局里。
袁立作為目擊證人，同時也是出于好心，陪同小姑娘一起來到警察局里做筆錄。
小姑娘從剛才就開始抽泣，怎么也哄不好。
袁立做完自己的那部分筆錄，就坐在警局大廳里陪著小姑娘，她拍拍小姑娘的背，安慰道：
“放心，壞人會得到相應(yīng)的處罰的，你沒做錯什么事的話，警察叔叔會保護(hù)你的。別哭了，嗯？”
“可…可是，我就…就是覺得委屈！覺得自己被欺負(fù)了！”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說著。
“好姑娘，咱們女孩子有穿衣自由的權(quán)利。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是加害者的責(zé)任，不是受害者的過錯。你覺得受欺負(fù)了，咱們就更應(yīng)該勇敢地站出來，用法律來保護(hù)自己，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fā)生！好不好？”袁立耐心地勸解。
“嗯，姐姐，你說得對！我應(yīng)該勇敢一些的?！毙」媚锊亮瞬裂蹨I，還舉著兩個小拳頭，給自己打氣。
袁立看著這姑娘打氣的小模樣，倒是像自己家的糖果…
“沒錯！女性受到了侵害應(yīng)該找警察，運(yùn)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hù)自己！”突然從身后有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袁立回頭看。
只見這人側(cè)對著她，一身整齊的警服，每顆扣子都扣得一絲不茍。眉眼棱角分明，下頜線更是線條緊致。他正在看資料，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皺著眉頭，眼睛微瞇，透露著一股不可向邇的氣場。
“江隊，你怎么來了？今兒個不是請假搬新家嘛？”
剛剛接待過袁立的民警小趙向她們走近，笑嘻嘻地同這個男人開著玩笑，儼然沒有了剛才做筆錄時的嚴(yán)肅。
“閉嘴！干活！警局這么多事兒呢！要是你實在閑得慌，明天你一個人，去我那兒打掃…”江直沒抬眼看他，咬著牙嚇唬他。
“別…江隊！老大！我錯了，我就是嘴閑，你可千萬別折磨我呀！”
“行了，說正事兒！”江直提醒他。
“哦對！差點把正事給忘了。這兩位女士……”說著，攤著手心示意江直?！斑@兩位是剛剛報案的女士，已經(jīng)做完了她們倆的筆錄，但是嫌疑人的筆錄還有些問題，這個人前言不搭后語，自說胡話，瞎編謊話。我和小劉打算去案發(fā)現(xiàn)場調(diào)一下監(jiān)控錄像，今天警察局人手不夠。老大，你替我審審唄！”小趙討好似地看著他。
“去吧！”江直把文件合上?！拔視?。”
審訊室里，李先生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拷著，雙腳卻不老實，不停地晃……
“我說…你們警察換了一批又一批地審我，你們有這閑功夫兒，去抓壞人啊！”李先生不耐煩地撇嘴。
“你是好人？”
江直停下翻資料的手，抬眼瞧他?！昂煤孟胂胱约簽槭裁醋谶@兒，想清楚了再回答?！?p> “我沒犯事??！警官！你們就放了我吧！”
“沒犯事？那人小姑娘怎么說你猥褻她呀！”江直旁邊另一位審訊的民警說道。
“沒摸！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
“不對吧？報案人可是說你碰到她隱私部位后又捏了捏，這是不小心？”江直將被背稍稍往后傾，眉眼彎彎，可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凌厲，卻開不得一點兒玩笑。
也許是被江直的眼神震懾住了，李先生開始發(fā)慫：“是…是故意的?！?p> 然后眼球一轉(zhuǎn)，好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嘟囔道：
“那她穿得這么暴露……不就是吸引我犯罪嘛！”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給我搞這套‘受害者有罪論’?！苯鼻昧饲米雷?，“還什么人家給了你‘犯罪的機(jī)會’，怎么？你自己做錯了事情，還要求對方是個完美受害者？”
“警官，你們看，我是小老百姓，不懂法…我也是第一次犯錯誤，以后絕對不這樣了，你們就放了我吧！”
“放不放了你不是我們說了算！根據(jù)《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四條，猥褻他人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有其他情節(jié)嚴(yán)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正好！你不是不懂法嘛！剛好上一課，好好學(xué)法，以后堅守道德和法律的底線。”
那位李先生攤在椅子上，徹底不說話了……
警察局門口，審訊結(jié)束打算下班的江直碰到了小趙，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從店里調(diào)監(jiān)控回來。
“老大！”小趙朝他打招呼。
“回來了，怎么樣？”江直詢問監(jiān)控錄像的情況。
“沒問題。那角度剛好拍得一清二楚?？?！那家伙就是個老色批！”小趙憤懣地說道。
“你他媽少說臟話！還有沒有點警察的樣兒！”江直斜他一眼。
“這還不是跟你學(xué)的……”小趙小聲抱怨。
“嘟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