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留在這里別動?！蹦L春低聲對身旁幾人說道。
隨即彎腰在小莫凡耳邊耳語：“小凡，帶阿爹過去，離他近一些。”
黑暗中，小莫凡眼睛眨啊眨，準(zhǔn)確理解了莫長春的意思，點了點頭。
小手拉著大手，向路旁走去。
身后幾人發(fā)覺莫長春身形移動，下意識出聲：“叔……”
“莫伯伯……”
莫長春猛回頭，沉聲打斷他們：“站在這里別動?！?p> 他語氣嚴(yán)厲，不容置疑，褚大力、方家兄妹三人不由噤聲。
那男聲很是囂張，仿佛已經(jīng)吃定了莫長春幾人對他夠不成威脅：“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們這幾個泥腿子。
本以為你們也會栽在那雙煞手里，沒成想你們竟能活著從那里出來。
如今酒肆燃起大火，而你們卻全須全尾的到了這里，想來雙煞二人應(yīng)是已經(jīng)斃命。
我不管你們是如何殺的雙煞，我只要你們手中從雙煞那里搜刮的錢財?！?p> 莫長春被小莫凡帶著，緩緩靠近，冷笑道：“見者有份嗎？”
“哼，”男聲帶了些怒氣，“這里老子已經(jīng)盯了七八天，做足了準(zhǔn)備，正準(zhǔn)備近幾日動手取了他們的不義之財。
你們卻橫里出來搶了本屬于我的財物。
讓老子幾天辛苦白費，你說你們該不該分給我我應(yīng)得的那份？”
男聲微頓，又帶著些譏笑道：“你悄悄摸過來，真以為我看不見你？
你是背對大火的，咱們站在一條線上，你的位置在我眼里可是清清楚楚。
我雖沒看到你們是怎么殺掉的雙煞，想來不過是暗算而已。
怎得，你還想在老子身上故技重施？”
背對火光，莫長春輕輕揮手，口中輕嘶，一物從他手中飛出，借著夜色的掩護(hù)電射向前方。
與此同時響起莫長春調(diào)笑的語聲：“我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你話太多了。”
“呃，什么東西？”男子猶沒有意識到危險。
一息后，莫長春聽到重物摔倒在草叢中的窸窣聲。
“阿爹，他被小蟲咬到，摔倒了，現(xiàn)在睜著眼躺在地上不動了?！?p> 莫長春摸了摸小莫凡的小腦袋，長舒一口氣，口中“嘶嘶”做聲，不久紅綠小蟲飛回，被莫長春收進(jìn)了皮袋子。
莫長春回頭沖留在路上的幾人喊道：“沒事了，你們過來吧。”
“叔，那人怎么樣了？”
“死透了，快過來，我們趕快把人埋了，離開這里?！?p> “啊，這么快……”
五人合力，其實主要還是莫長春和褚大力，摸黑把男子尸體抬到了遠(yuǎn)離大路的荒野深處，憑感覺找了個隱蔽地方，隨意挖了個坑將男子尸體草草掩埋掉。
……
當(dāng)五人再次齊聚道路路面，除了懵懂無知的小莫凡，其他四人都是感慨良多。
誰又能想到他們螳螂捕蟬，卻還有只麻雀一直在后坐等漁翁之利。
好在這只麻雀過于自信和蠢，這才遭了螳螂的暗算，大業(yè)未成，先就一命嗚呼。
當(dāng)真是世事無常。
“你們累不累？”莫長春問幾人。
人生突遭巨變，勾心斗角勞心費神，縱火焚店、挖坑掩埋尸體勞身費力。
方家兄妹倆更是剛剛經(jīng)歷至親慘遭殺戮，心神遭受重創(chuàng)。
現(xiàn)在松懈下來，又是到了深夜，不論大人孩子，都深覺身心俱疲。
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上下眼皮直打架。
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去尋找合適的背風(fēng)宿營地，五人干脆便宿在荒野里。
荒草濃密，躺在上面軟綿綿的，很是舒適。
加之荒草有及膝深，勉強(qiáng)也能遮擋大部分風(fēng)力，五人擠在一起，蓋著從臥鳳村帶出來的宿營毯子，還算暖和。
莫長春在周圍撒了些驅(qū)蟲粉，大部分常見的毒蛇、毒蟲都會避開這里，安全上也算保險。
簡單吃了些干糧，幾人很快沉沉睡去。
莫長春還沒有睡著，手中摩挲著從那男子身上得來的連鞘長劍，這是一把好劍，莫長春很是喜歡。
很想留下，等小莫凡以后長大了用，只是那估計還要好多年。
最后他抖手把長劍擲了出去，也不知道長劍飛到了哪里，北風(fēng)中，沒有聽見長劍落地聲。
眼不見心不煩，一了百了。
……
第二天，天剛亮，五人就起來，啃著干糧上路。
小莫凡少了一顆門牙，啃干糧啃得尤其辛苦。
小莫凡是啃起來費勁，相比之下，方家兄妹二人就是真正的難以下咽。
他們錦衣玉食慣了，哪里吃過這般干糧？
硬若石頭，感覺能崩掉牙齒。
好不容易啃下來一些，咽下去，刺撓的喉嚨直發(fā)癢。
兩人進(jìn)食，像是在受刑。
方玉仁還在苦著臉與干糧較勁，方樂珠看著手中只缺一小角的干糧，泫然欲泣。
莫長春遙望前方茫茫天際：“玉仁，可知這附近哪里有人家？”
方玉仁聞言搖頭道：“莫伯伯，這里不大可能會有人家，我聽阿爹說過，這一片百里無人煙?！?p> 褚大力心中對此早就充滿了疑惑：“這里這么多好地都荒廢著，長滿了野草。
怎么沒人來開墾耕種，這些可都是糧食。”
莫長春笑笑，沒立即回答，他看著方玉仁，想聽聽他對此有何見解。
方玉仁抿了抿唇，沉吟下組織語言：“我也曾這么問過阿爹，阿爹告訴我，地之所以都荒著，那是因為地上的人，要么被抓走了，要么就是逃走了?！?p> 褚大力一驚：“這是為何？”
“因為世家大族，”提到世家大族，方玉仁小臉罕見的嚴(yán)肅起來，“對世家大族來說，最有價值的財產(chǎn)是人，而不是土地。
他們有廣袤的肥沃土地，以靈水澆灌，只需要撒下種子，就能收獲大量的糧食。
所以對世家大族來說，大多數(shù)時候，糧食都很不值錢，他們有足夠的糧食養(yǎng)活很多人。
對世家大族們來說，人從來都是不夠的，生活需要人服侍，家產(chǎn)需要人保護(hù)，作坊需要人做工，到處都需要人。
這里以前是有很多人的，有些死在了天災(zāi)人禍里，一部分被世家大族擄了去。
更多的人，卻是逃走了。”
褚大力一臉懵懂：“既然世家大族糧食很多，那定是不會短缺吃食。
那些人為什么還要逃？”
莫長春心中暗暗嘆息，看到褚大力一副懵懂無知模樣，愈發(fā)堅定了要小莫凡讀書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