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億頭暈目眩時聽到的這個聲音,更是讓他心中一緊,說不出的滋味涌上心頭,身體居然止不住開始抽搐了。
這一下可把王司涂給嚇壞了,“陸醫(yī)生,你看看,老大都已經(jīng)抽搐了,是不是很嚴重,您這邊趕緊給他用藥啊。”
陸靜琪瞪了他一眼:“著什么急,先查個血我看看是不是瘧疾;而且剛才那個抽搐,明顯不是以為生病導致的”說完,她轉(zhuǎn)過頭對著躺在病床上的韓千億,嬌柔地說道:“是不是啊?韓大老爺。”
韓千億此刻心中卻是萬分難受,接著又抽了一下;陸醫(yī)生抽了血之后就先出去了,留下王司涂和韓千億兩個人呆在房間里面,王司涂問道:“老大,你當年為什么要得罪陸醫(yī)生,這不,落她手里了?!?p> 聽到老王的話,韓千億的心中真是有苦說不出,冷“哼”了一聲便躺下不理他了。不一會兒,陸靜琪帶著化驗單便回來了。
“是瘧疾,但是不嚴重,給你掛個葡萄糖補一補,然后口服了青蒿素就可以了。你,交錢去;你,老老實實躺著。”陸靜琪嬌狠地說道:“一會扎不死你。”
說罷,便出去配藥了,韓千億此時也只能等待著病情慢慢康復,但是聽到確診是瘧疾的時候,反而松了一口氣,畢竟中國有屠呦呦,中國人有青蒿素,瘧疾治療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
迷糊之中手上被扎了一針,他聽到陸醫(yī)生對著老王說:“今天晚上打完點滴就在這里休息,明天有什么事再回去?!彼犻_了眼睛,對老王說:“老三,你先回去吧,瘧疾問題不大,而且陸醫(yī)生在這,我死不了的?!?p> “老大,真的沒事么?”老王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沒事的,要動手你也攔不住。”韓千億勉強笑了笑,只聽陸靜琪在一旁“咳”了一聲?!昂?,那我回去了?!崩贤跏帐皷|西就準備走,轉(zhuǎn)身說:“陸醫(yī)生,麻煩你了?!?p> 陸靜琪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沒事的。隨著老王轉(zhuǎn)身出門,陸靜琪也跟著出去了,沒有在房間里面逗留。
第二天清晨,陽光從病房的窗戶里面照了進來,韓千億感覺好多了,他看了看手上的針口及創(chuàng)口貼,笑了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敲門聲傳來,老王從門外走了進來:“老大,陸醫(yī)生說你可以走了,這幾天多注意一點就可以,沒什么大事。”韓千億點點頭,瘧疾也不是第一次得了,倒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拿起床上的外套就陸老王往外面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碰見陸靜琪在門口站著,白色的大褂遮住了身形,黑長頭發(fā)披在肩后,標志性的黑框眼睛讓他覺得倍感熟悉,他走了過去,說了一聲“謝謝”。
陸靜琪嘴上不耐煩地說道:“下次遇見瘧疾,自己吃點青蒿素;明知道要回來,該備的藥也不備上,真是麻煩。”說完就回去她的辦公室去了。
韓千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跟著老王一起上車。發(fā)動之后問道:“今天有什么安排?”老王一愣,說道:“你還真是不休息啊,那回去換身衣服,下午2點去見一個商務代理吧?!?p> 聽到上午代理,韓千億點了點頭,這也是大部分來非洲的企業(yè)慣例,找一個商務代理;商務代理就跟中介一樣,他們那里有著各種信息、人脈,只要這個商務代理足夠牛,你想找到的資源都能幫你拿到。
說罷,兩人便開車回去,他換了一身衣服,清理了一下這兩日的疲憊,就喊上老三一起出門去了。
上車之后韓千億問道:“約在哪兒了?”
“City Mall的Banko Coffee?!崩贤趸卮鸬溃骸笆俏抑罢J識的一個專門做礦產(chǎn)和工程的老黑,叫埃里克斯,因為和我們的業(yè)務并沒有太大關系,也只是保留了聯(lián)系,具體你們一會談?!?p> 韓千億點了點頭:“好,去會一會?!避嚧爸?,車流涌動,無論非洲國家怎么貧窮,各個國家的首都依然繁華,他們向往著首都的富裕,向往著能夠在這里有所立足。
回憶起以前在烏干達的時候,韓千億一路向北,從坎帕拉出發(fā),去過烏干達與南蘇丹的邊境,一路之上沒有高樓,甚至兩層以上的房子都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們在書上看到的草堆屋子。
達累斯薩拉姆也不例外,作為東非的港口城市,繁華以及該有的物資、電影院等等應有盡有,甚至如喜來登等高檔酒店,這里也是不缺的。
車子開進了City Mall的停車場,他們下來之后去到了Banko Coffee等待著,不一會兒來了身材魁梧,西裝筆挺的黑人,老王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嘿,埃里克斯?!?p> 埃里克斯看到他們,伸出手來:“嗨,司涂?!崩贤鹾晚n千億一樣,為了區(qū)別于大部分中國人的約翰、斯蒂文等等,都跟老外說的是中文名的音譯。
“這是我和你說過的,我的那個朋友:千億?!卑@锟怂购晚n千億也握了握手,埃里克斯說道:“千億,你好?!?p> “你好,埃里克斯,我叫千億,意思是One hundred billion(一百個十億),所以你也可以叫我Mr Billion?!表n千億介紹著自己。埃里克森哈哈一笑:“這真是個好名字?!?p> “司涂,你上次跟我提過,你這個朋友是想做礦業(yè)方面的工作,對么?”埃里克斯發(fā)問道。“是的,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也就不說其它的了,我想知道接來下還有哪些礦權(quán)計劃?!蓖跛就繂蔚吨比氲貑柕馈?p> “嗯,司涂,先不著急?!卑@锟怂裹c點頭,“現(xiàn)在內(nèi)閣重組,能源部長及工程部長剛剛更換不久,所以這些信息我還需要和部里的朋友溝通一下。今天過來,主要是和千億見一面,看看他希望獲得哪些幫助?!?p> 韓千億聽到埃里克斯這么說,接著問道:“埃里克斯,謝謝;初次見面,我也是第一次來坦桑,所以我想了解一下,這邊的采礦到底是怎么樣的流程?!?p> “是這樣的,坦桑的礦業(yè)通常就是勘探,然后交由能源部和工程部雙向確認,購買開采權(quán),就可以動工了?!卑@锟怂诡D一頓,“這些事情呢,你在網(wǎng)上都可以查得到?!?p> 見韓千億點了點頭,埃里克斯繼續(xù)說道:“但是即便你擁有采礦權(quán)證,但也不一定能開采;坦桑的土地,特別是礦區(qū)的土地,往往是屬于部族的,所以你還需要爭得部族的同意。”
“至于流程方面,問題不大;現(xiàn)在就是你需要在別人之前確認礦脈,同時拿到部族許可才行?!卑@锟怂拐f完喝了一口咖啡。
“流程方面不會有什么難題吧?”韓千億問道,埃里克斯擺了擺手:“不會,你知道紫荊礦業(yè)前段時間拿下的蓋塔礦權(quán)一事么?”
埃里克斯放下咖啡,沉下聲說道:“那件事是我辦的?!?p> 這一句話無疑是在王司涂和韓千億心中一擊重錘,但是韓千億則表現(xiàn)出了無比的淡定,說道:“嗯,不會給你這邊添麻煩就行。埃里克斯,后面還真的需要麻煩你了。剛剛司涂提到的礦權(quán)計劃,還麻煩你幫我多留意?!?p> 埃里克斯拍著胸脯說道:“那是當然了,司涂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p> 三人相視而笑,接著又聊了一些關于工程方面的事情,現(xiàn)在大部分的工程都是中國公司在做,自然而然他們這些黑人也愿意跟中國人打交道。
聊了大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埃里克斯電話響了起來,他接完電話之后說道:“司涂,四點半我這邊還有個朋友,他現(xiàn)在過來接我了?!闭f罷便站起身來。
王司涂說道:“好,沒問題,今天辛苦你了。”埃里克斯回道:“這是哪里話。”兩人握手完之后,他看到外面站著一個中國人。埃里克斯揮了揮手,示意馬上出來,這個時候韓千億和王司涂也看向門口。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黑色西裝的中國人,韓千億和那個人眼神相對之時,眼中突然冒出了一團怒火,但極力壓抑著。埃里克斯也看到了他們的對視,便說道:“紫荊礦業(yè)的負責人,譚子先;中國人,有機會你們可以認識一下?!?p> 二人也只得和他相視而笑,說道:“好。那拜托了?!?p> 隨著埃里克斯得離開,韓千億坐了下來,自言自語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王司涂也看出了他得眼神:“老大,怎么回事?”
韓千億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說道:“沒事,賬可以慢慢算,后面咱們慢慢聊?!蓖跛就恳簿筒粏柫?。
今天聊了這么久,也算是確認埃里克斯的確能用,但好不好用還得后期再看。喝完之后,韓千億突然問道:“對了,老三,你有靜琪的電話么?”“靜琪?你是說陸醫(yī)生?有啊。”
老三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奸笑,“昨天不是說不見么?怎么才離開多久就想了?”
韓千億笑罵道:“滾蛋,快點電話給我。”
“惹不起惹不起,我發(fā)給你。”說罷,拿出手機就把電話給他了。
兩人又坐了一會便回了營地,晚上吃了些便餐,韓千億在樓上整理資料,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只聽對面說道:“您好,請問您是?”
“是我,明天中午有時間么?請你吃個飯?!表n千億柔聲說著,聽到對面的應答,繼續(xù)說道:“就請你吃個飯,也沒別的意思;明天十二點,我來接你?!?p> 說罷便掛掉了電話,深呼吸了一下,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希望明天可別撕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王司涂就帶著韓千億去提車了,兩人對比著車輛,仔細檢查了一圈,沒有什么問題便開走了,臨走時留了賣車的小黑電話,說是后面再介紹客戶過來。
韓千億準備開走的時候,王司涂說道:“老大,這么久沒右舵了,行不行?”韓千億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把拉開他的手,說道:“不行也得行,反正不帶電燈泡?!?p> 他開著導航去往中國醫(yī)療隊,打電話告訴陸靜琪可以出來了,只見她身著一件黑色紗裙,外搭撞色披肩,黑色長發(fā)披在身后,細跟高跟鞋使得身材盡顯,她慢慢走了出來,他趕緊下車幫她開了車門。
回到車上,陸靜琪沒好氣說道:“去哪里?干什么?”
“你語氣能不能好一點,我這不是回來了么”韓千億言語中透露著卑微。陸靜琪聲音提了上來:“什么叫沒犯什么錯?當初是誰說回國之后馬上就回來的?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邊,五年了,有多少五年可以等的!”
“是的,我這不是一到坦桑就過來找你了么?!表n千億辯解道。
陸靜琪揶揄地說:“喲,要不是你那個瘧疾發(fā)了,你怎么會來這里;你不是說暫時不見么?”
韓千億心中罵了一句:老三,你個叛徒。嘴上卻是哄著:“我那不是不知道你在坦桑么?!标戩o琪冷“哼”一聲。
不一會便到了一家臨海的法式餐廳,進入酒店韓千億幫她拉開板凳入座。
“說吧,你這回來是做什么的?”陸靜琪還是沒好氣地說道。
韓千億把此行的目的告訴了陸靜琪,陸靜琪一臉的鄙視:“咋了,國內(nèi)混不下去了想到這邊來混?你說的那幾個,背景和實力都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搞定的,加上還有一個你的老東家,就你那幾個錢,你在想什么呢?”
“我這不是想挑戰(zhàn)一下么?!表n千億有些心虛地說著。
“挑戰(zhàn)?你挑戰(zhàn)什么,就你這個破事,讓我本來只用待一兩年就回去的,生生待了十二年,十二年?。 闭f著說著,眼淚開始在她眼中打轉(zhuǎn)了。
韓千億把紙巾遞給了她,低聲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走這么久,對不起?!?p> “一句對不起久想解決問題了?沒門,下個月一號,大使館會有一個礦產(chǎn)和工程商務推介會,你要是有本事搞到邀請函,也許還能有點辦法。但是我這邊不會原諒你的?!标戩o琪言語中還是有些生氣。
他聽著她說話,順著說道:“我知道啦,快吃吧,不然菜要冷了。對了,我打算后天去西邊轉(zhuǎn)一轉(zhuǎn)?!?p> 靜琪聽到韓千億的話,狠狠地說道:“每次都不知道省心,現(xiàn)在霍亂已經(jīng)死了15個人了,到時候死在那邊可沒人管你。”“放心,我肯定會回來的。”韓千億臉上掛著笑容說道。
“一會送我回去的時候,在外面給我等一下?!标戩o琪說道。
韓千億笑了笑,看來回來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