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知巫滄二人的來意后,蜚不干了,每次有這種麻煩事才想到它且先放下不說,以上次打交道的經(jīng)驗來看,那個叫巫姮的女娃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她雖境界不高,卻是天生的邪物,沾染上準(zhǔn)沒什么好事。
看看巫滄就知道了,她這么厲害,不一樣被巫姮禍害得不輕。不僅常年跟在巫姮屁股后面為她處理那些爛攤子,還因她沉睡了這許多年,最終把自己的男人都弄丟了。
它所想的那個男人自然指的是祁沖,蜚雖十分跟他不對付,但不得不承認(rèn),祁沖對巫滄,那是沒得說的,看到巫滄這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新歡”,其實蜚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為祁沖而感到神傷。它卻是忘了,眼前這位肜宿,才是巫滄的“原配”,而祁沖,正是他們君臣二人的插足者。
蜚好生打量了一下肜宿,不得不承認(rèn),此人的氣度就是比起上古時候那些先賢大能也是不逞多讓的??上绱颂烊酥耍谶@污濁的人世間,怕是難以保全。蜚看了一眼巫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的意味,她這人,本身命格奇特不說,就連找個相好的,也一個賽一個命運(yùn)多舛。巫滄淡然回看了它一眼,意思是讓它少操這等閑心。氣得蜚直甩尾巴,當(dāng)真是好心喂了狗。
它只好暗嘆了口氣,不再糾結(jié)。哪成想一抬頭便撞上肜宿的目光,蜚有些尷尬,只好搖了搖它那同可愛全無關(guān)系的尾巴回應(yīng)肜宿溫和的笑意。
地上的江湖老騙子在那趴了許久,毫無醒過來的跡象,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又得多上一個患上失魂癥的人。巫滄雖不是個慈悲的人,卻著實是個稱職的巫師,她于是廢了不小的氣力將此處的陰氣驅(qū)逐一空,解決了這里為害千萬年的禍患。
這林子無邊無際,不知方圓幾何,巫滄雖巫術(shù)了得,這樣的大術(shù)卻也讓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萎靡起來。肜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抱起巫滄翻身上馬,坐到如意背上,此時也不管地上的老騙子了,想來他醒了,自己會離開的。
蜚見狀一個縮地成寸跟了上去,只見它龐大的身軀,迎風(fēng)變小,眨眼間變成小小肥肥的一只落到另一匹馬上??瓷先?,倒是有幾分可愛。只是那匹馬感受到神獸的氣息,雖是個未開化的,血脈壓制下,卻也是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好一匹千里良駒,一邊行路一邊被嚇得口吐白沫。
蜚倒是心安理得地穩(wěn)穩(wěn)趴在人家背上,一只同臉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尾巴在身后晃蕩來晃蕩去的,好不自在愜意。
再看巫滄,被肜宿整個環(huán)在懷里,她倒是沒什么,肜宿一張俊臉卻沉得像什么似的。蜚見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多大點(diǎn)事,不就是巫力消耗過度嗎!又不是受傷,犯得著這么緊張兮兮的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要死翹翹了呢。
巫滄的確是沒什么事,她恢復(fù)巫力的速度實在驚人,半路上便已無大礙了。只不過眼下靠在肜宿懷中,全不用自己費(fèi)一分力氣,倒是十分舒適,于是干脆閉了眼養(yǎng)神。到了歇腳的客店,這才悠悠睜開眼,被肜宿抱下馬。
看這二人如同被黏在一起的身子終于分開,蜚這才蹦蹦跳跳地彈到巫滄的懷中。說是“彈”一點(diǎn)都不為過,蜚如今的樣子,毛茸茸胖乎乎的,還頂著只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全然沒了一點(diǎn)神獸的威嚴(yán)。
巫滄顯然是見過它這般模樣,也不覺稀奇,抱它倒也抱得輕車熟路。
他們在此處停留了三日的時間便再次啟程了,這次在蜚的努力下巫滄已然知曉了巫姮的確切位置。
再見巫姮,她對自己姐姐說的第一句話是:
“你怎么還沒死?!?p> 巫滄不屑于接這種沒有水準(zhǔn)的話語,懷里抱著的蜚倒是先開口了“你不都還沒死透呢嘛,她怎么舍得死?!?p> 巫姮看了它幾眼,愣是沒認(rèn)出它來,雖見它能口吐人言稀奇得很,倒也沒太放在心上,嗤笑了一聲“你是個什么東西,這里輪得到你來說話。”
蜚噌地跳到地上,身形見風(fēng)而長,眨眼間已是它本來的樣子,巫姮這才認(rèn)出它就是當(dāng)年同巫滄一起追殺過她的怪物,她皺了皺眉,帶著厭惡的表情,心想:
怪物果然總是要同怪物待在一起的。
許多年未見,巫姮身上的陰郁之氣更勝從前,整個人顯得鬼氣森森不說,一雙眼黯淡至極,毫無生氣。
她似乎是沉穩(wěn)了許多,消了不少年輕時的氣焰,見了巫滄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歇斯底里。唯一不變的是她的美,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更勝從前。
巫姮的身后站著一個巫滄意料之中的人——祁冕。
自打王宮被攻下的那一天,祁冕就失蹤了,人們以為他許是死在了亂軍之中,其實他不過是趁亂離開了王城,到了巫姮身邊。
至于他們倆是何時開始有關(guān)聯(lián)的,早已無從考究,看這模樣,他倒是對巫姮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巫滄過去和祁沖朝夕相處,而祁冕又是祁沖最得力的屬下,自然免不了同他產(chǎn)生交集,巫滄是認(rèn)識他的。但他向來是個謹(jǐn)小慎微的人,對任何人都顯現(xiàn)出恰到好處的冷漠和疏離,對巫滄也不例外,無非比對別人多了幾分不要錢的恭敬罷了。
那段日子,巫滄對巫姮的逃脫耿耿于懷,總也想不通她是如何辦到的,因為巫姮自成鬼物后,巫滄已無法再對她的行蹤進(jìn)行更多的窺探。
直到她看到了祁冕。
那日他站在祁沖身后,欲言又止,面色慘然。祁沖是個沒心沒肺的,自然沒有注意到屬下的異樣,又或者,他是壓根不關(guān)心。
巫滄卻是個感應(yīng)超然的巫師,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于是不動聲色地對祁冕施了個小小的術(shù)法,巫滄雖探不了巫姮的種種了,看看祁冕的,卻還是綽綽有余的。于是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為。
祁冕的工作做得很漂亮,瞞過了所有人。他當(dāng)時位高權(quán)重,自然常與巫族來往,于是輕易在巫族內(nèi)做了手腳,買通了一個巫力不弱的長老,悄無聲息地施法放走了當(dāng)時形如惡鬼的巫姮。
從前巫姮還是神巫的時候,背著祁沖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想必件件都同祁冕脫不了干系。雖然其中也有祁沖在其位卻不謀其政的緣故,但沒有祁冕的幫助,巫姮不會事事都如此順利。
想通了這些緣由的巫滄當(dāng)時只是微微動容,終于明白祁冕常年來心事重重的原因,但她并未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因而巫滄自然不會對他此時的出現(xiàn)而感到過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