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瞇起眼睛,“你是說我有心機,心腸壞?”
“不敢不敢,好戲開始了,先看戲吧,這種大戲百年難得一見”
我撇了撇嘴角,也覺得點到為止,認(rèn)真看戲。牛頭這個傻子,曦兒才多大,身上能有什么秘密?籌碼不對等,輸贏又如何?
不過,他倆怎么比?比什么?
站了半天,也沒打起來,無趣。
我伸手抓了把吃的,問道“他在哪?”
馬面沒接話,只是說道“好戲開始了!”
只見兩個傻子用手做槳,拼命往湖中央劃去,我挑了挑眉,欺負(fù)小孩,他手短。
“小鬼要輸哦!”
我冷哼“何以見得,牛頭的竹筏是綠洲上原有的,可是曦兒的竹筏是從我的空間戒指里拿出來的,是浩然哥哥親手做的!”
馬面笑道“那他要倒霉了,連孩子都贏不了,我能嘲笑他兩年”
果然曦兒先到綠洲中央,牛頭向來君子,一點也不生氣,拍手替曦兒慶賀。
當(dāng)兩個竹筏并到一起,牛頭又捏了曦兒的臉,笑道“你贏了!”
曦兒嫌棄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倒也不像之前那般排斥,沒好氣道“我問的你要講真話,誰玩賴誰是小狗”
牛頭哈哈大笑“好,叔叔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這就認(rèn)下叔叔了?剛剛還一臉不忿”
“他一直這樣”
曦兒思考了許久,悄悄問了幾個問題,他以為我們聽不道,可惜,我們有暗衛(wèi)傳音,一般我要開音頻,牛頭從未拒絕過,所以我理所當(dāng)然的聽著他們的悄悄話。
曦兒的第一個問題,我還蠻驚訝的,他說“叔叔,你認(rèn)識我阿爹么?
牛頭點了點頭“自然認(rèn)識”
曦兒又問“他?真的死了么?”
我攥起拳頭,屏住呼吸,這一瞬間,漫長了一個世紀(jì)。
牛頭嘆了嘆氣“我也不知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他就那樣,消失了!”
“消失了?”我有點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他是回到另一個世界,還是失蹤,或是魂飛魄散了?
馬面握住我的手,他說“你可以問我,我比牛頭更靠譜!”
我立馬抓緊他的手,問道,“他在哪?”
馬面直起身看向湖面,“他跳入湖底,消失了”。
“湖底?”
我站起身,不顧勸阻,無視馬面喊聲喊話“這些年,我們把湖底翻遍,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一頭扎進綠洲,“我不信!”
我其實是信的,可是我要親眼看看!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我不停的換氣,下潛,才發(fā)現(xiàn)一眼見底的湖水深不可測,我根本下不去,法力也施展不開,讓我的心漸漸變得絕望。
他們把我撈起來,我問道“湖底有光,是傳送門么?”
馬面不忍回答,倒是牛頭搭了話“不是,不過是一塊能反光的碎片!”
“我不信!”,直到牛頭冒著被淹死的危險,把那塊碎片遞到我跟前。
看著狼狽的兩人,一言不發(fā),也不責(zé)怪,我倒是先一步崩潰。我在做什么?我差點害死牛頭,要不是剛剛馬面為牛頭渡氣,他可能死了!
身體上的竭力,和精神上的絕望讓我像孩子般哭了出來?!皩Σ黄穑瑢Σ黄?,對不起!是我錯了,由始至終我都錯了!”
也許是洪荒荒涼無人,我不顧形象的發(fā)泄出來,不再是之前隱忍的哭泣。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牛頭從岸邊把自己的衣服拿來,遞給我擦拭。
我擦了一把,想換個位置,可衣服漂浮在水面上,濕漉漉的,很是惡心,牛頭還當(dāng)著我的面,清洗衣服上的污漬,讓我更惡心了。
我轉(zhuǎn)身換一邊哭。我扶住竹筏,才想起來孩子沒了。立馬東張西望的尋找,可是哪哪都沒有,這時候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問道“娘親找什么?”
“我的孩子!”
“我不是在這么?”
我看著他,抱著他繼續(xù)哭,委委屈屈的責(zé)怪,“水下冷,怎么下來了”說著一把把他掄上竹筏。本來自己也要上去,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爬了好幾次都失敗了,差點翻了船,把曦兒甩下來。
我扶著竹筏繼續(xù)大哭。牛頭見狀,還笑出了聲,一把把我掄上去,把我摔了一下。
我更不舒服了,人背的時候,喝涼水都倒霉。我用譴責(zé)的眼神看著牛頭,他尷尬的收起笑容,盡可能表現(xiàn)的感同身受的假面,讓人很不爽。
他被針對好些年,不是沒有原因的。對比一下馬面,他還難得找了些柴火,給我烤衣服,還知道抓條魚給我烤著。
我也是很震驚,剛剛下潛一條魚都沒有,這魚哪來的?看著馬面要開膛破肚,我想到一會惡心的場面,到時候在竹筏血混著內(nèi)臟流一地,或是流進水里,引來水里的不知名怪物就不好了。
我抬手阻止他殺魚,看著暈了的魚,都在吐泡泡了,感覺它命不久矣,伸手拎起魚尾把它給放了。
看著默默洗衣服的牛頭,想起剛剛喝的幾口水,感覺又被惡心到了。不過這些都沒耽擱我哭。
又哭了一會,馬面碰了碰我,讓我抬頭,我看見天邊的朝霞,馬面說“日出東方,寓意吉祥!”
以前都是對著流星許愿,這次我對著朝陽,閉上眼。原來洪荒不似冥界,完全被黑夜籠罩,洪荒之中有和人間一般美好的日起日落。
所以這洪荒并非偏遠(yuǎn)的荒地,而是夾在在人間和冥界的鴻溝。洪荒如同護城河,守護著人間。
我睜開眼,剛好見證了整個日出,從小,我都覺得朝霞如同晚霞一般,日出日落,都是相同的景色。我一直討厭起早床,上早課,每每趕不上日出,只是嘴硬日落日出都一樣。可是心底還是更喜歡日出的,因為它代表希望。
我看著這景色,忘記了哭泣,我喃喃自語“他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曦兒在我邊上打了個寒戰(zhàn),我把他撈起放進懷里,環(huán)抱著他給他溫暖,如同天山那樣。
這孩子的身體就像暖爐,讓人溫暖又心安。
天光大亮,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過來,馬面給我戴上帽子,遮遮掩掩的帶著我們回了客棧。途中很多人很有禮貌的跟他們打招呼。
牛頭總算實現(xiàn)了他的夢想,在一聲聲牛老板中迷失自我。
回到客棧,我換了身衣服,還是濕答答的,我不像曦兒,小孩子沒什么顧及,小白虎又是一臉毛發(fā)甩甩就好。我畢竟是女子,在他們身邊換衣著實不方便,濕淋淋的,又不能用法術(shù),那一點點篝火也沒啥用,渾身難受,忍了很久了。
還好,我的空間戒指里有很多衣服。把孩子們倒騰清楚,正準(zhǔn)備繼續(xù)悲傷的時候,就聽見敲門聲,我是不想理的。但是到底是愧疚多于不耐煩,我拉開門,他們給我弄了些吃的,雖然只有稀稀拉拉的粥,和不知名的草。
我承認(rèn),我有點反胃,又不想拒絕白費他們的心意,能做飯已經(jīng)是破天荒了,就讓他們進來,布菜。牛頭吃的狼吞虎咽,倒是馬面比較矜持,維護著體面。我才知道,昨天我的小零食被他霍霍光了是有原因的。他可能很久沒吃過那樣好吃的東西了。
這粥的味道奇怪的離譜,我是一口也喝不了。連貪吃的兩個小可愛,也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吃。
我摸了摸鼻子,從空間中拿出吃的,牛頭那放光的眼睛,我被逗笑了。
而后又覺得很可憐。
看著牛頭,我看見曾經(jīng)的自己,風(fēng)卷云殘,好吃這一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吃的很香,都帶動了曦兒和馬面,差點維持不了他們的矜持。我只不過晃了晃神,正準(zhǔn)備動筷的時候,啥也不剩。
我嘴角抽搐,又放下筷子。本來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實在是他們吃的太香了再加上我本來就是那種高興不高興都喜歡用吃的來打發(fā)自己,實在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牛頭看吃完了,完全沒有要顧及我的意思,自顧自收拾餐具,準(zhǔn)備洗洗。之前,他都不做這些瑣事,一來有人伺候,二來真心懶。小時候輪到他洗碗的時候,他把所有的碗扔了。因為扔了就不用洗了。
我小聲吐槽“我還沒吃呢!”
他頭也不抬“神不用吃飯,就算是人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很好,他又得罪我了?!澳阏媸瞧ぐW了”我經(jīng)常欺負(fù)他是有原因的,他每每說的話,雖然沒啥太大的毛病,可就是不入耳。
我要不停的深呼吸才能不跟他一般見識。很奇怪,每每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他總能做些拎不清的事來,讓我轉(zhuǎn)移注意力,并將火氣在他身上發(fā)出來,每次宣泄后,我都愧疚的不行,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介意,好似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有好幾次明明覺得不公平,可是還是把他當(dāng)出氣筒,給他氣受了。說好了,收了他就會對他好,不讓他受委屈的,我食言了!
他們都覺得我脾氣好,其實是有人很好的幫我疏解了,直到阿澤慢慢走進我的心里,替代了他的作用。阿澤的段位就比他高了許多,至少在幫我開解的時候知道保護自己,不讓我遷怒。后來,我但凡生氣也會避著他,害怕我發(fā)火又殃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