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飄飄,楊柳依依;云柳城內(nèi),圣皇所居;一國之都,天下重地;百官臣服,百姓歸心。驪山作險(xiǎn),洛河成庇;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敵;縱通南北,橫貫東西;兵鋒所指,誰堪能與?遙想當(dāng)年,兄弟聚義;歃血云柳,云柳證心;齊心戮力,共抗強(qiáng)敵;功成名就,天下大興!時光荏苒,歲月流去;當(dāng)年英雄,不復(fù)歸兮!朝陽已逝,夕陽來臨;此間故事,從此說矣:
炎炎夏日,將云柳城隨處可見的柳樹的枝葉炙烤得蔫了。不單單是柳樹,整個云柳城也被那好似永遠(yuǎn)也不會落下的太陽曬得蔫了。走在街上的每個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沒有一點(diǎn)精神。每個人都在期待夜晚的來臨,期待那涼爽的風(fēng)。
夜晚到來,涼風(fēng)徐徐,白玉盤將柔和的光灑在屋子里、灑在院子中、灑在云柳城的每個大街小巷,將整個人間裝飾得宛如仙境。在云柳城的一個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院子中,有一對父女早早地將自家的躺椅放在院子中乘涼。父親三十余歲,面容還算俊朗,只是頰間的胡子穿過臉龐,稍微露出一點(diǎn),顯得有些滄桑。身穿一身家常便服,手中拿著一把蒲扇,在為躺在躺椅上的女兒扇風(fēng)乘涼,臉上一副寵溺的神情。女孩只有八九歲,面容清秀,身上雖然沒穿啥貴重東西,可顯然還是被認(rèn)真打扮過的,像個瓷娃娃,特別可愛。
“爹,您這次回來還走不走了?”只見小女孩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躺在躺椅上生氣地看著她父親,模樣卻越發(fā)顯得可愛了。
男子手中的蒲扇停了一下,之后又恢復(fù)了搖動?!安颊Z呀,爹爹我也是為了咱們大豐朝百姓。職責(zé)所在,有些事必須要去做。”
“聽說你們影衛(wèi)那么多人,怎么就您一個人東奔西走的?”
“你聽誰說的?”
“嬸嬸呀,她說您就是因?yàn)榈米锪松纤静盘焯旄蛇@種吃力不討好的活。”
男子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早知道就不讓你去你伯伯家住了。她當(dāng)著你面說的?”
“不是,是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自己鉆到我耳朵里的。”小女孩調(diào)皮地說道。“您可千萬別不讓我在嬸嬸家住,要不然您走了以后就沒人照顧我了。而且嬸嬸對我還是挺好的?!?p> 小女孩看到父親舒展的眉頭,將她聽到的另一半話咽進(jìn)了肚子。
“就花遙這副德行,小靈跑了我是一點(diǎn)都不意外。只是可惜了布語這孩子咯,才六歲就見不到娘了?!?p> “你快閉嘴吧!生怕小孩子聽不見是吧!”
“我天天累死累活的照顧你們,我還不能發(fā)句牢騷了?”
“爹,這次回來多住幾天吧!”小女孩突然說道。
“好呀,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也沒啥事了,咱們父女倆好好聚聚?!蹦凶诱f道。
“爹,我想聽故事了。給我講講咱們花家先祖的故事吧!”
“想當(dāng)初天下紛亂,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咱們的先祖花稹就在這云柳城,與太祖皇帝以及其他的兄弟們歃血為盟,在柳樹下結(jié)義,約定同生死共進(jìn)退,最終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成為了大將軍。正因?yàn)楫?dāng)時的天空中飄來一朵楊柳形狀的云,便有了云柳證真心的美譽(yù),云柳城也隨之而得名?!?p> “爹,這些您都講過好多遍了。我想聽咱們的先祖上陣殺敵的故事,您沒講過的那種?!?p> “好,爹就給你講講咱們的先祖殺敵的故事。話說有一次,咱們先祖和大部隊(duì)走散了,身邊只有數(shù)十個手下,但是在他們晚上休息的時候,突然看到有數(shù)百個敵人也來朝這兒趕來……”
看到女兒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著了,花遙輕輕地將她抱起,送回了房間。他自己則回到了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望著天上的月亮。
“小靈,你跑哪兒去了,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他拿出了自己的長簫,吹著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候最喜歡吹的曲子,只是在這時候,這首曲子顯得如此凄愴哀涼。
第二天一大早,花遙出去散心,花布語正在家里吃早飯,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進(jìn)來。
“小語,你爹在不在家?”
花布語聽到這聲音,連忙捂住耳朵,默不作答。
“又是來搶爸爸的,不能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爸爸就又要走了?!?p> 不一會兒,花遙回來了,看到在門口蹲著的沈石,連忙問道:“沈隊(duì),您怎么在這兒待著?趕快進(jìn)去坐吧!”
沈石站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笑著說道:“這不是這戶人家的主人沒回應(yīng)嘛!我哪兒敢擅闖民宅呀!”
花遙連忙說道:“布語這孩子還小,不懂事。您老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趕快進(jìn)去坐吧!”
“沒辦法,誰讓是我天天安排你出去當(dāng)差,讓你們父女倆基本見不到面的?小孩子討厭我也很正常。”
兩人走進(jìn)院子,步入客廳?;ú颊Z還是一副捂著耳朵的樣子,讓兩人忍俊不禁??吹侥莻€討厭的伯伯和爸爸進(jìn)來了,她“哼”了一聲,扭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都在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讓你干點(diǎn)清閑的生活,這樣的話我也能少得罪點(diǎn)人?!?p> 花遙倒了兩杯水,放在了兩人的面前?!扒f不要,我這人清閑不得的,多跑跑對我自己也好。再說了,這些活總得有人干吧?我不干,別人也要干的。”
沈石喝了口水,說道:“你這么努力,該不會還是為了那個沒啥用的身份吧?開國大將軍后裔?這都幾百年啦!你看看當(dāng)年那些人的后裔還有多少記得自己祖先的事?不都一個個泯然眾人了嗎?我實(shí)在想不通你一直死抱著這個沒用的身份有什么用!”
“祖訓(xùn)在此,不敢違背?!被ㄟb繼續(xù)說道:“您這么一大早來找我,肯定是又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十幾年前,佑康省那邊出現(xiàn)了一條大裂縫,我們這邊派人去查看,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異常,就撤回來了?,F(xiàn)在,那邊的人說這條大裂縫時常會發(fā)出陣陣轟鳴,好像有什么東西,我想,這種事還是交給你去看看比較放心。”
“佑康省,極北之地呀!”花遙喃喃道。
“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派其他人去。這次來也只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沒問題?!被ㄟb說道?!爸皇俏蚁朐诩掖齼商?,陪陪布語。這次出遠(yuǎn)門,估計(jì)又要很長一段時間回不來了?!?p> “十天的時間夠嗎?”沈石問道。
“夠了,十天以后我去找你?!?p> “對了,你這次可不是一個人去哦!”沈石笑道。
“哦?誰要和我一起去?”花遙來了興趣。
“一個新人,是佑康省那邊的。他估計(jì)也比較熟悉那邊,算是給你派個助手,你也幫我?guī)?。?p> 沈石走了以后,花布語從房間出來,問道:“你又要走嗎?”
花遙說道:“要出趟遠(yuǎn)門,十天后出發(fā)。抱歉,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p> 花布語哽咽道:“沒事兒,不是還有十天時間嘛!我可是有好多地方想讓你帶我去玩,有好多東西想吃的,這回你可跑不掉了?!?p> 接下來的十天內(nèi),花布語好似換了一個人,帶著花遙,拿著她的小本本,把上面寫的事情都做了一遍。花遙背著玩累了睡著的花布語,聽到她在輕聲喊爸爸媽媽,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自己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呢?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呢?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有什么用毫不清楚,只是抬頭看了眼月亮,低下頭繼續(xù)向前走。
“前輩,您好!”
花遙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心中還是很滿意的——年紀(jì)在十八九歲左右,長得陽光帥氣,眉宇間有著一股英氣;一身干凈利落的打扮,做事也干凈利落。用沈石的話說——是個好苗子!
“陳宇,是吧?”花遙看著沈石給的個人信息,確認(rèn)了下要和自己同行的人。
“我是陳宇,前輩您好!聽說前輩經(jīng)常東奔西走,是影衛(wèi)中能力和功勞最大的幾個人,晚輩仰慕良久?!蹦贻p人說道。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花遙連忙擺擺手道。“就只是跑得多了點(diǎn),只要你踏實(shí)肯干,不久之后肯定會超過我的?!?p> “前輩客氣了,晚輩還是得向您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我虛長你幾歲,那我就叫你小陳吧!小陳,你對佑康省熟悉多少?”
陳宇尷尬地笑笑,說道:“其實(shí)我對那兒也不太熟悉,五六歲的時候父母雙亡,然后就被我的養(yǎng)父母收留,接到京城居住了。而且咱們這次要去的是北面,我之前住的是南邊?!?p> “哦?!被ㄟb有些失望,本以為有個當(dāng)?shù)厝藭容^好辦事,沒想到和自己了解的情況差不多。這樣的話,就只能從長計(jì)議了。
花遙和陳宇兩人走到城門口,正欲騎馬出發(fā),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爹”?;ㄟb連忙下馬,看到了正朝自己跑來的花布語,將她抱起,拿自己的胡渣扎了扎她,問道:“丫頭,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不是應(yīng)該在你伯伯家嗎?”
“小遙,她說要來送送你,順便送你個禮物,我就帶她過來了?!币粋€和花遙長得有些相似的人說道。
“哥,你怎么也來了?”花遙看了看在懷中的花布語,笑道:“聽說你有禮物給我?”
花布語拿出一個護(hù)身符,是那種市場上特別常見的。她有些委屈地說道:“本來想買個好一點(diǎn)的,但是我剩下來的零花錢只夠買個這樣的了?!?p> 花遙從她手中接過護(hù)身符,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女兒送給爹的,肯定就是最好的了?!?p> 他把花布語放下,將護(hù)身符系在腰間,問道:“好看嗎?”
花布語說道:“好看!”
花遙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布語,爹這次回來以后一定好好地陪你一段日子?!闭f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花布語依依不舍道:“爹,祝你一路順風(fēng)!”
花遙轉(zhuǎn)過頭道:“布語,我不在的時候好好聽你伯伯的話!”
花布語看著花遙的身影逐漸遠(yuǎn)去,直到消失不見才和自己的大伯返回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