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贏心里的盤算撥弄得叮當(dāng)響,同時關(guān)注看著享堂里的楚昭兒,預(yù)防她隨時有可能的發(fā)難。
楚昭兒雙手合十,虔誠的跪于父親神龕前:“爹,你的尸骨忠于能進(jìn)入您親手建造的楚家祠堂了,不必在荒島上繼續(xù)遭受風(fēng)蝕了。”
站在她身后的蒙放蹙眉疑思著。
爹?
公主何時又冒出了個爹?
他跟隨平東公主剛來京城時公主突然命令讓翠煙假扮公主,而她的身份則變成了宮女楚昭兒。
起初蒙放等人都覺得這是公主一時興起的突發(fā)奇想,如今看來公主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而且,她一個人表演也就算了,這些人似乎也真拿他當(dāng)成楚昭兒。
難道,他們在配合公主演戲?
這又為了那一遭?
蒙放心中離奇不已。
就憑外面這些人一個一個的兇相就不可能是演戲那么單純。
難道世上還真有一個楚昭兒?
可是,這也說不通??!如果面前的人叫楚昭兒,那么公主哪兒去了?
他費思不解,肚子里裝著千般疑慮,真想問問公主詳情但又不敢開口。
門外的人偷偷把著門沿朝里眄著,冷漠的表情里掩飾不住懊惱,卻又不敢造次。
楚昭兒說:“爹,您在被朝廷抓走的時候口口聲聲跟我說您時冤枉的,可女兒最近翻看了您的卷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錢灃皇帝對您的判決是有確鑿證據(jù)的,女兒無法為您翻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昭兒!你……你……竟然膽敢直呼皇上陛下的名號?”
“她瘋啦!”
“快去找長老來吧!把……把她的名字從族譜里劃掉,不然該連累到我們了?!?p> 眾族人你一言我一語,唧唧咋咋的聒噪著。
楚昭兒歪了下頭,驚訝一粲道:“我還以為你們早將我的名字從楚家族譜里面刪掉了呢!”
這時從外面?zhèn)鱽砹烁O窸窣窣的腳步聲,只見高大的樹冠下面三個老叟的身影正朝亨堂方向走來。他們是楚家的三位長老,比楚思贏要高一輩分,楚昭兒應(yīng)該叫他們爺爺。
“思贏,是誰來了?”長老楚知忖明知道是楚昭兒來了,依然端著架子問道。
“楚昭兒來了。”
“你們叫她進(jìn)來啦?”
“是的?!?p> “成何體統(tǒng)?”楚知忖先怨尤了一句,跟著又問道:“她來這里做什么?”
“她要將楚思冕的牌位供在宗祠里,而且還揚言要給她爹翻案。”
“胡扯!楚思冕乃是被皇上親自定罪的,楚昭兒難道敢質(zhì)疑皇上嗎?再說了,楚思冕罪證確鑿,罄竹難書,還翻個狗屁的案!”楚知忖義正言辭,咋咋呼呼的說著邁入了享堂,沖著楚昭兒喝道:“楚昭兒,快離開這里,我們楚家宗祠不歡迎你?!?p> 楚昭兒冷笑:“不歡迎?難道這宗祠是你們花錢興修的?”
楚知忖眨巴眨巴眼睛,這才回過味兒來楚昭兒的話的確有道理。他微低下頭,鼻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不知道是生悶氣還是認(rèn)可了楚昭兒的話。
楚昭兒跟著說:“您剛才說我爹罄竹難書,這是什么意思?”
楚知忖亦冷冷回敬說:“什么意思?朝廷的案卷里寫明白的很?!?p> “有些的確明白,但有些卻不明白?!背褍赫f道:“朝廷說我爹擅自招募兵士意圖謀反,不去賑濟(jì)災(zāi)民餓死了許多人這些我都不去爭辯,但其他的那些罪過我可不答應(yīng)了。”
楚知忖通身一震。
東風(fēng)國并非是崇尚刑罰的國度,即便楚思冕犯了擅自募兵跟賑災(zāi)不利這些在外邦看來都不可饒恕的罪行也不至于處死,甚至流刑也不會被放逐到那般遙遠(yuǎn)。
但秦霄賢生怕楚思冕不死又添加了許多他的其他罪行,讓錢灃更加厭惡,認(rèn)為楚思冕是個壞事做盡的贓官,才加重了對楚思冕的處罰。
其實這些罪行大多很小,且都是由楚家的親族檢舉揭發(fā)的。那時候楚家的族親大多被抓,膽小怕事的就輕易的被秦霄賢裹挾,為虎作倀炮制大量罪責(zé)胡攀亂咬楚思冕身上。
楚知忖便是其中鬧得最歡的一個。
他臉上露出一絲懼色,看了楚昭兒半天,遲疑著問:“你知道的這么清楚?難道你看過朝廷的卷案?”
楚昭兒從懷里隨手掏出卷宗說道:“朝廷的案卷不就在這兒嗎?”
楚知忖愕然一瞬,轉(zhuǎn)念想:刑部的卷宗豈能是她一介草民說得就能得到的?怕是假的吧?
他強自鎮(zhèn)靜道:“你當(dāng)我是未滿三昭的嬰兒?這假東西豈能嚇唬住我?”
“是真是假你聽一聽不就知道了嗎?”楚昭兒打開卷宗念道:“朝廷說我爹在府邸里夜夜召集匪類聚賭喝酒,有次還借酒奸污了一個丫鬟。那丫鬟后來不堪受辱跳井自殺。”
“果有此事。”楚知忖堅決說道:“只是那時候你還小,此荒唐事乃是楚家的奇恥大辱?。 ?p> 楚昭兒冷笑道:“是么?關(guān)于此事我可詳查過了,當(dāng)時的仵作在驗尸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名丫鬟已然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了,顯然這不可能是那位奸污了她的匪徒所為。所以我又順藤摸瓜,繼續(xù)調(diào)查,結(jié)果終于讓我找到了那個奸污了丫鬟的兇徒。但他卻跟我說這一切都是受人指使的,那丫鬟跟我家府邸的某人私通,懷了孕后卻被那人始亂終棄,而且那人害怕丫鬟將事情泄露出去就收買匪徒將她先奸后殺,制造成她不堪凌辱才自殺的假象。”
楚知忖的臉色霎時就白了,期期艾艾道:“你……你是……如……如何找到他的?”
楚昭兒輕松自若道:“我連刑部的案卷都能輕易得來,想找個人困難嗎?”
楚知忖這才意識到對方比自己想象的要厲害的多?。?p> 正所謂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楚昭兒偷偷逃出秦府的事情他知道?;蛟S她在之后結(jié)識了什么貴人得到了對方相助,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
想到這里,他一臉正經(jīng)地問楚昭兒說:“楚昭兒,你到底是如何得到刑部卷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