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白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準備進入最后一次補助催眠治療。根本沒有猶豫,直接拔掉了剛剛戳進手臂的針管,撈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門外沖去。
彼時,溫暖還坐在江舒白對面的沙發(fā)上,手上拿著藥劑,完全沒反映過來,等聽到關(guān)門聲的時候,才眉心一皺,和這里由敏交代了幾句,簡單整理了一下,追了出去。
到了樓下時,卻只看到了個車屁股。
溫暖正準備打電話,助理尤敏卻出來制止了她:“溫醫(yī)生,江三少現(xiàn)在,恐怕不適合接電話的?!?p> 溫暖的目光朝著那輛車離開的方向望去,語氣輕柔,幽幽嘆氣,回道:“我是給江九州打電話。”
能讓江舒白這么著急趕過去的,統(tǒng)共也就這么一人。
而那個人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人,太多了。
在那里能及時制住江舒白的,也只有江九州了。
溫暖有些擔心,掛了電話后,還是叫來了司機,往言家老宅趕去。
從書房出來的言子蕭準備和時念道個歉,他苦心維持多年的關(guān)系,不想在今晚就破滅了徹底。
他可以繼續(xù)做她朋友,繼續(xù)花天酒地讓她沒有負擔。
只求時念不要因為他的喜歡而和他疏遠。
可言子蕭在晚宴現(xiàn)場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人。
一打聽才知道時念好像遇到了熟人,一起去了院子那里聊天。
言子蕭看到時念的時候,她正坐在院子里,對面還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一直在說些什么,那雙霧沉沉的眼睛落在時念身上,看不清情緒,卻莫名讓人覺得不舒服。
言子蕭心道既然是認識的,等他們聊好過去。
他這個位置離得雖然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聊什么,可因為言家要辦晚宴,就連院子里也是燈火通明的。
是以言子蕭將時念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
時念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抿著唇,臉上清冷淡漠基本上沒什么表情,但看上去也算認真在聽對面的人講話。
偶爾還會張張嘴應上兩句,更多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坐在那,手指無意識地扣著椅子把手,眼神也總是不自覺往下垂著。
言子蕭原本懶散地靠在柱子上,見此站直了身子,沒有猶豫,快步走了過去。
正在發(fā)呆地時念感覺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陰影,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剛好看到言子蕭湊了過來,身子側(cè)了側(cè),將身后男人的目光擋住。
他的語氣是平日里不羈的樣子,隨意而輕快:“念念,我家的晚宴你不是應該陪我嗎?怎么躲這和別人私會?”
時念愣了愣,被私會兩字短暫抓去了注意力,卻很快回過神來,看著言子蕭擠眉弄眼地樣子,眼神一亮,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從座位上站起來,氣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只是隨便聊兩句?!?p> 言子蕭不依不饒,干脆直接探過身去抓時念的手腕:“噢隨便聊兩句是吧,那現(xiàn)在聊完了吧?可以陪我了?!?p> 說完,拉著時念就往后面走。
時念本來就待不下去,掛著一副猶豫為難的表情,腳下的動作卻誠實得很。
“慢著!”方新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似笑非笑中帶著一絲陰鷙,“言小少爺是以什么立場將時念帶走的?”
言子蕭豁然回頭,看到方新杰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下,很快便揚著下巴冷笑道:“這里是我家,我要帶念念走,需要什么立場?況且,你有什么資格用這種語氣同小爺我說話?”
方新杰雙手插在褲袋里,朝著面前兩人慢慢走了過去,在兩人面前站定時,目光又落在時念的手腕處,他沒動,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嘖嘖,世道果然是變了。言小少爺竟然還能好好活著?!?p> 言子蕭覺得眼前這個人簡直有毛病,竟然一上來就咒他死?這個人是誰他都不認識好吧?無法無天的言家小少爺,自然受不了方新杰這么說話,當下就想沖過去,卻被時念反手死死拉著。
時念的目光有些變了,方新杰陰陽怪氣的語氣聽得她很不舒服。
這么多年沒見,從前那個陽光開朗的方新杰,已然不見了。
剛才只有他們兩人時,方新杰除了啰嗦之外倒沒什么,眼下多了言子蕭,方新杰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身上冷得像冰,尖銳地像刺。
方新杰看著有些發(fā)怒的言子蕭,反倒整個人一松,笑了起來:“開個玩笑而已,言小少爺怎么還認真起來了?”
言子蕭知道時念不想自己和這個人鬧起來,也不著急想著揍人了,勾了勾嘴角,呵道:“老爺子也真是的,什么阿貓阿狗都同意往家里放。念念,以后遇到這種情況不用給我面子,甩臉走就是?!?p> 時念心下微嘆,輕聲道:“那倒也沒必要,他畢竟,也算是我的學長?!?p> 言子蕭恍然大悟地說道:“噢,他就是仗著自己是你學長,把你叫過來聊天的?”
“哎?言小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從沒強迫時念。只是老朋友間許久未見,忍不住多聊了兩句罷了。剛才我們聊得也很投機啊?!狈叫陆苷驹谀牵唤?jīng)心地笑,仿佛渾不在意言子蕭提防的目光。
言子蕭怒道:“你放屁!”
他多了解時念啊,剛才那副狀態(tài)分明是巴不得快點結(jié)束談話,他這才過去想把人帶走的。如果兩人真的是朋友,他可不會過來打擾的。
方新杰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言小少爺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信你問問時念,我有沒有逼她陪我聊天?”
時念抬頭看向方新杰,后者的樣子似乎篤定了自己會順著他的話講,到底,哪來的自信。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方新杰一副不可思議地表情,問道:“時念,先說好了啊,我可沒有硬逼著你陪我聊天,是伯母說咱倆好久沒見應該好好聊聊的,你實在不想聊可以先走嘛,我可沒攔著你的啊。”
時念被這一通話憋個半死。
方新杰說的沒錯,可自己,并不只是因為母親才不好扭頭就走的。
言子蕭還第一次遇到比自己還油嘴滑舌的人物,心煩問道:“你到底誰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