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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星攜月

十 試探

攬星攜月 芳菲醉 3896 2021-05-30 20:00:00

  “任務(wù)失敗,請主人責(zé)罰?!甭曇糗浥矗前滋鞌r車的女子。

  “同攬梅公子同行的有一綠衫姑娘,屬下大意中了她的毒,從頭至尾攬梅公子未曾露面,是以未能交手?!?p>  又是綠衫姑娘,難不成被攬梅公子收服做了護(hù)衛(wèi)?

  “毒可解?”

  “并非要命的毒,已無礙。”想到自己那時的樣子,女子一陣臉紅,“當(dāng)時,屬下好似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說不會死?!辈恢遣皇菙埫饭釉谔嵝?,直覺上她覺得可能性很大。

  “下去吧?!?p>  水月城派人爭奪梅花玦,想必打算向攬梅山莊提出交出另一塊的要求,這樣攬梅山莊只能兌現(xiàn)承諾,如今被別人搶了去,不知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

  那個凌之羽是否真如信中所說那樣機(jī)敏睿智?

  不行,她得親自走一趟。

  ……

  這日,一向做事周詳?shù)娜羲托性凭瑰e過了宿頭,他們只好找片林子過夜。

  天上沒有星星,月亮耷拉著眉毛,無精打采。

  丹寇自小野慣了,對睡在哪兒沒要求,隨便找棵大樹一靠,齊活。

  林中不知名的鳥兒時不時叫兩聲,有氣無力的。丹寇閉上眼睛,就當(dāng)聽催眠曲。

  “公子讓你去車上休息?!?p>  正迷糊著,聽到若水沒好氣的聲音。

  剛開始丹寇沒聽清,若水不耐煩的重復(fù)一遍,丹寇就張大了嘴,不可思議的瞪若水,好像對方燒糊涂了說胡話呢。

  若水翻個白眼: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非得把馬車讓給這個大豆蟲,你看看她現(xiàn)在的傻樣子!

  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丹寇爬起來拍拍屁股,一溜煙跑去馬車那里,笑嘻嘻的挑開簾子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車?yán)餂]人。

  天吶!她不會以為公子和她都在馬車?yán)镞^夜吧?

  若水在后面直搖頭。

  回頭看若水一副看白癡的表情,丹寇如泄氣的皮球,癱在車?yán)锊辉竸訌棥?p>  子夜,眉月被烏云遮住了光芒,林木的影子隨之黯淡,模糊不清。

  一道身影便從模糊中走了出來。

  那人略微觀察了一下,目光鎖在靠樹而眠的凌之羽身上。

  身形一閃,那人已到凌之羽身后。

  火堆竄起的火星四外飛濺,如螢火蟲在跳舞。鳥兒叫累了,將頭藏到翅膀下。

  怎么還不出手?

  凌之羽眉梢跳了跳,倏的睜開眼睛,像彈簧一樣彈了出去。

  一只手停在他原本靠著的地方,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手指纖細(xì)修長。

  手的主人似乎沒料到凌之羽反應(yīng)這么快,更沒想到坐姿也可以平移那么遠(yuǎn)。

  “你是誰?”凌之羽抱著雙臂,對眼前這個全身隱藏在黑暗里的刺客很感興趣。

  除了緊身衣和手套,對方竟然還帶了紗帽,連眼睛都看不到。

  那人愣了幾秒,隨之仔細(xì)觀察凌之羽——好看的確是好看,可是一臉的戲謔極其刺眼。

  不理凌之羽的問題,那人抬手就是一掌。

  凌之羽側(cè)身避開,回敬一掌。

  躲在馬車后的行云青灰色的瞳孔泛出亮光。

  公子很少出手,但每次出手,招式都不相同,好像對待不同的對手用的不同的武功。

  他跟公子時日已久,卻從來不知道公子的武功路數(shù),既有他師父的影子可又不全是,好像還摻雜了許多其他門派的招式,更有些招式他既沒見過也沒聽過,似乎是公子獨(dú)創(chuàng)的。

  像現(xiàn)在,公子招式輕盈多于霸道,靈活多變,像戲水的燕子,忽上忽下,飄忽不定。

  但不管怎樣,公子每次出手都能給他一些啟發(fā),事后他再仔細(xì)研究反復(fù)練習(xí),便會有很大收獲。是以,行云不放過任何一次看公子動手的機(jī)會。

  那邊,兩人越打越快,凌之羽招招不離對方紗帽,意圖明顯。

  對方輕功不弱,每次都能躲過去,不過嘛——

  行云嘴角抽了抽。

  怎么看怎么不像刺客襲擊公子,反倒像公子調(diào)戲姑娘。

  那人也反應(yīng)過來,一個縱身跳出一丈開外,狠狠盯著凌之羽。

  “姑娘這身行頭不錯,可惜身上的香味濃了些。”凌之羽抬手,露出一只手套,“姑娘的手很漂亮?!?p>  那人連忙低頭,一只手上的手套不知何時被摘了去,白皙細(xì)膩的手背和指甲上的朱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人恨恨瞪凌之羽一眼,掉轉(zhuǎn)身消失在林中。

  “公子,要不要追?”行云跑出來問。

  凌之羽搖頭,那人只是試探,并無殺心。

  “公子,您今天摘她手套那招叫什么?”那招太妙了,時機(jī)、角度、力道全都拿捏的恰到好處。

  “偷腥?!绷柚饋G下兩個字睡覺去了,留行云在原地騷頭:這是什么鬼名字?

  第二日天一亮,丹寇就追在凌之羽身后問個不停。

  “你早知道有人來偷襲故意讓我去睡馬車是不是?”

  “你知道來的人是女人,成心支開我免得礙你的事對吧?”

  “你給我下了什么藥,怎么夜里我一點(diǎn)兒動靜都沒聽到?”

  若水又忍不住翻白眼:“你自己就是學(xué)毒用毒的,下沒下藥你不知道??!”

  “你說什么?你瞧不起我?告訴你,本姑娘用毒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一句話,成功將火力引到自己身上的若水轉(zhuǎn)身就跑。

  她可不想惹禍上身,被丹寇毀個容毒個啞啥的。

  一個兩個不理她,丹寇一肚子火沒處撒,一整天都沒好氣,坐在車頂上像只氣鼓鼓的青蛙。

  凌之羽優(yōu)哉游哉坐在車?yán)铮礃幼有那椴诲e。

  車窗外,行云低聲道:“公子,山莊消息?!彪S即遞進(jìn)一張紙條。

  凌之羽打開掃了一眼,隨手扔進(jìn)腳邊的炭盆里。

  十老鼠

  當(dāng)晚霞滿天的時候,月亮不甘寂寞的爬出來,彎著眉偷瞧下面的姑娘。

  丹寇悠閑的坐在車頂欣賞落日美景,翠綠衣裙在紅霞下呈現(xiàn)一種別樣的絢麗色彩。

  路過的人們被這色彩吸引,無不多看幾眼,在接收到丹寇不善的目光時又訕訕扭頭。

  “這大豆蟲可真兇?!比羲衷谀钸丁?p>  其實(shí),你倆不分伯仲。

  坐在車外的行云邊掏耳朵邊想。他從未見過若水如此抵觸一個人,不知道那個大豆蟲碰了她哪根不該碰的筋。

  馬車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住,立刻有伙計(jì)笑著過來招呼。

  若水安排好房間,張羅伙計(jì)燒水備飯,坐了一天馬車,渾身都是僵的。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頭就看見丹寇站在窗邊正看她,眉梢微挑,好像有些詫異。

  若水沒想到自己沒形象的樣子被丹寇看個正著,臉微微發(fā)燙,隨即狠狠瞪了丹寇一眼,找公子去了。

  丹寇失笑,突然覺得這小丫頭也挺可愛的。

  離客棧不遠(yuǎn)處的官道上,幾個人行色匆匆,衣服上都是塵土,顯然趕了很久的路。

  很快,他們來到客棧門前,同樣被熱情的伙計(jì)引進(jìn)門內(nèi)。

  太陽已經(jīng)沉到地平線以下,只在西邊天空殘留一點(diǎn)點(diǎn)灰暗的云。

  “開飯嘍!”伙計(jì)在堂里招呼,嗓門極大,生怕客人們聽不見。

  行云正守在凌之羽門外,聽到伙計(jì)的聲音就感覺耳朵不舒服。

  這個伙計(jì)莫非有內(nèi)力,一般人哪有這么洪亮的聲音?這間客棧恐怕不簡單。

  正想著,凌之羽打開門,兩人交換一下眼神,均看出彼此心中的疑惑。

  來到堂內(nèi),后來那批人已經(jīng)坐到桌邊,看樣子餓的不輕,個個埋頭狼吞虎咽,沒人抬頭看他倆。

  若水也從房間里出來,詫異于丹寇竟然站在樓梯口,顯然是在等她。

  她撇撇嘴,沒說什么。

  兩人走下樓坐到凌之羽身邊。

  行云掃她倆一眼,心中為公子嘆氣:倆姑娘一左一右,把公子夾在中間,明顯爭寵的架勢?。?p>  凌之羽渾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放在那桌客人和客?;镉?jì)身上。

  幾個人風(fēng)卷殘?jiān)埔环?,心滿意足的抹嘴,找伙計(jì)要來牙簽,一邊剔牙一邊閑聊。

  “聽說怡紅苑新來個姑娘,短短一個月就爭得頭牌,媚人的功夫極其了得?!闭f話之人咧開嘴,露出兩顆明晃晃的金牙。

  “二哥這是想去一睹芳容嘍?”旁邊干瘦的漢子一臉猥瑣,拍著金牙的肩膀問,“我可聽說那姑娘面如芙蓉,聲似百靈,身材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

  見金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嘿嘿笑兩聲,干瘦漢子忽然壓低聲音:“等干完這票,二哥自去抱美人,兄弟我卻要做一回大老爺,讓那個狗屁縣官給我舔鞋!”

  “咳咳!”另一個蓄胡子的大漢咳嗽一聲,瞪干瘦漢子一眼,干瘦漢子立刻訕訕的住口。

  顯然這個人是幾人之首。

  “天色不早,咱們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迸赃呉蝗诉B忙打圓場。

  凌之羽望過去,此人生得白面無須,高顴骨,尖下頦,綠豆大的眼睛里精光閃閃。

  “走嘍走嘍,睡覺去!”幾人邊說邊上樓,綠豆眼兒偷偷盯了一眼凌之羽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地方的客棧,沒什么好吃的東西,湊合填飽了肚子,凌之羽放下碗筷,見丹寇呆愣愣的走神,便問:“菜飯不和姑娘胃口?”

  “啊?”丹寇有點(diǎn)犯傻,從見面到現(xiàn)在,這可是凌之羽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

  “受寵若驚”四個字從若水腦中劃過。她家公子的魅力呀!

  “還,還好?!钡た苓€沒回過神來,有些結(jié)巴。

  “那就好?!绷柚瘘c(diǎn)頭,垂下眼簾,站起身,往樓上走去。

  這就,完啦?

  不只丹寇,若水和行云也蒙了。

  公子到底是關(guān)心大豆蟲還是怕她吃不飽亂發(fā)脾氣?

  一口氣憋在胸口的丹寇不滿的掃了一眼已經(jīng)走到樓上的身影,也站起來上樓。

  “你等等,我還有話說?!?p>  入夜,天空鋪了一層薄薄的云彩,月亮像穿上紗裙的姑娘,面帶嬌羞,星星則躲在云層背后,眨著眼偷窺。

  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客棧二樓。

  黑影在樓梯旁頓了一下,似乎在辨別方向,然后朝左,躡手躡腳的停在第三間客房門口。

  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然后從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從門縫塞了進(jìn)去。

  客棧屋頂,丹寇一手竹簫一手酒壺,既不吹簫也不喝酒,卻望著被云遮住的月亮嘆氣。

  冷不防身旁有人說話,嚇了她一跳。

  “這么好的月色,姑娘為何嘆氣?!彪m是問句卻絲毫沒有問的意思,好像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答案是什么,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你想起來啦?”丹寇卻眼冒金光。

  凌之羽伸手從丹寇手中拿過酒壺,對著壺嘴喝了一口,才拿眼看她——想起什么?

  眼里的光瞬時熄滅,丹寇搶回酒壺:“那你上來做什么?”

  “兩撥老鼠打架哪有星星好看?!绷柚鹫Z氣懶懶洋洋,身體也斜著,“你會吹簫?”

  丹寇點(diǎn)頭,心中難免失落——他真的一點(diǎn)都不記得嗎?

  輕輕按上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疤痕已經(jīng)淺了許多,或許再過幾年就徹底看不到了,到那時,她心中的那份記憶是不是也該徹底抹去?

  她想了他十年,他卻從不曾記得她。她心心念念的人卻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丹寇心中苦澀,雙眼不自覺濕潤,視線便有些模糊。

  “你說,他們誰能算計(jì)過誰?”凌之羽繼續(xù)懶洋洋的問。

  丹寇抬頭望天,使勁兒把眼淚逼回去,停了一會兒才開口:“有你這只肥羊在,他們應(yīng)該都會沖著你來吧!”

  肥羊?他看起來像只肥羊嗎?不過話說回來,這丫頭還不算太傻。

  凌之羽瞄丹寇一眼,似乎對她看的這么透徹有些意外。“恩,你說的有道理?!?p>  “不過,那些人加起來也不如你那個隨從。”丹寇指的是行云。

  在攬梅山莊那一次,只一招,丹寇就知道行云的武功深不可測。

  凌之羽不置可否,只淡淡一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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