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汀秀回宮
月出易容之后穿著和圣上乳母汀秀一樣的服飾，化著一樣的妝容，波瀾不驚地看著鏡中那張陌生的臉，然后一聲不吭地進(jìn)了馬車，跟著岳清明進(jìn)了宮。
十六歲，這表示著小圣上長大成人了，應(yīng)該在更多的朝事上表現(xiàn)出自己的決斷和毅力來。月出想，岳清明在這個時候想要還給他一個“乳母”是擔(dān)心擁有越來越多權(quán)力的莫蘭尚坤對一心怨恨的自己下手吧。
雖然一直聽岳清明說圣上不喜他，可是他也沒有說出具體是有多討厭，莫不是他妄自菲薄了？月出坐在馬車上胡思亂想著。
但是很快，月出就知道了莫蘭尚坤是有多討厭岳清明了。
起初，月出未得召見時，岳清明就讓她在殿外等候。因?yàn)榭床灰姷罾锏那闆r，月出就豎起了自己的狐貍耳朵仔細(xì)地聽著殿內(nèi)的動靜。
群臣一起拜見了皇帝之后就依次送上為其準(zhǔn)備的禮物，皇帝對這些禮物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因?yàn)樵鲁雎犞实鄣恼Z氣中完全沒有一絲的欣喜。
等到岳清明上前叩拜時，皇帝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不耐煩：“不知道桓梁王要給朕什么驚喜啊？四年前的那次驚喜朕可是歷歷在目啊?！?p> 聽著皇帝那恨得直咬牙的語氣，月出心想，“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啊。”
“臣為圣上準(zhǔn)備的這個禮物可是耗盡了心力。”月出聽見岳清明話音剛落，就有人宣自己進(jìn)殿，她用手摸著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幾口，如東來教授的那般緩步走進(jìn)了大殿。
朝臣中有很多不認(rèn)識汀秀，但是在宮里上了年頭的太監(jiān)宮女都認(rèn)識汀秀，而最先發(fā)出驚呼聲的則是當(dāng)今圣上莫蘭尚坤，接著反應(yīng)過來的就是照顧皇帝起居的一個小太監(jiān)，他進(jìn)宮五年有余，自是知道汀秀的，連忙急呼“護(hù)駕?！?p> “罪婦汀秀拜見皇上。”月出看見從大殿四面八方圍進(jìn)來的侍衛(wèi)，月出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連伸出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顫抖。
“哦，何罪之有？”莫蘭尚坤從月出才進(jìn)殿就一直呆呆地看著她，直到月出跪下說話時才回過神來，揮手制止了侍衛(wèi)，然后身子朝前挪了挪問。
“罪婦承蒙岳王爺治好了傷后一直靜養(yǎng)，雖知曉圣上一直掛念卻也未曾報(bào)過平安，未曾勸慰圣上不要因?yàn)樽飲D離世傷感，是為有罪?！?p> “那確實(shí)是有罪?？墒?，有罪的又何止你一人，岳清明！”莫蘭尚坤臉色突變，嚇得岳清明連忙跪下，連周朝的群臣也不敢吱聲，唯恐殃及自己。
“請圣上聽微臣道來。四年前，突然有人稟告罪臣說后宮有人受前朝佞臣蠱惑意欲對圣上不軌，時間之緊迫，微臣來不及審度其中真假，也來不及稟告圣上，等到微臣趕到之際，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秀夫人和一個黑衣人似是在爭論什么。”
“等到走得近了，卻聽得秀夫人說不會再為他們做這種事情了，臣竊以為半夜三更一個后宮夫人和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人之間必有什么重大陰謀，就吩咐手下緝拿兩人，誰知道那個黑衣人見狀騰空而已，抓著夫人的頭就朝柱上撞去，生生將夫人撞暈死了過去。后來那黑衣人和臣的手下交手之后自知無法逃逸也揮刀自殺了。”
“這和當(dāng)年的供詞可不一樣。”莫蘭尚坤白了岳清明一眼，一臉的不相信。
“還請圣上治臣當(dāng)年的欺君之罪。罪臣以為黑衣人背后勢力強(qiáng)大，黑衣人已死，夫人成了唯一的知情者，罪臣擔(dān)心對方會將夫人置于死地。”
而那時夫人又暈死了過去，罪臣請大夫看過，說夫人傷及腦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罪臣擔(dān)心夫人的安危且又愚鈍，當(dāng)時只想到了宣告秀夫人死訊這一法子來護(hù)她周全。賊人對秀夫人狠下了殺心，那一推著實(shí)將夫人傷得不輕，致使夫人昏迷了很長時間才醒，醒來之后夫人告知罪臣原是有賊人結(jié)黨營私，妄從夫人處下手危害江山，夫人寧死不從這才有了后來的事情?！?p> “因?yàn)榉蛉艘恢蔽葱?，罪臣也不敢將此事告知陛下免得陛下徒增悲傷。”說完，岳清明雙手?jǐn)傞_，以額觸地，一片赤誠丹心，在場知道岳清明立場的官員無不感動其赤忱，都跪下為其求情。
莫蘭尚坤回憶了一下當(dāng)年事發(fā)之后岳清明的供詞，確有隱情的樣子，又想到“桓梁王”自開國皇帝開始就一直為國為民，即使到了這一代也未曾有什么越矩之事。
“你們都先起來。小梁子，將秀夫人迎回以往住的安秀宮?！彼剂苛艘环?，莫蘭尚坤臉色好轉(zhuǎn)不少，揮手讓岳清明和月出二人起身。
月出與岳清明聞言同時起身，但是莫蘭尚坤只將視線放在了月出的身上，仿佛整個世界都只有她一個人一般。莫蘭尚坤看著月出起身離去，凝重的臉色稍微緩解了一些。岳清明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月出的第一關(guān)已經(jīng)通過。
心下剛緩和一點(diǎn)，又為她往后的日子捏了一把汗，汀秀照顧莫蘭尚坤十幾年，后者對前者的舉止可謂是了如指掌的，雖然剛才的言行舉止沒有露出破綻，難免接下來的日子不會……
月出跟在小梁子的身后，暗自回憶著深夜時候跟著東來在皇宮里轉(zhuǎn)悠的場景。
“小梁子，你是要帶我去哪兒啊？圣上可是言明了要帶老婦去安秀宮的啊?！?p> “小的是帶夫人去安秀宮啊?！毙×鹤拥椭^福了一禮。
“我記得我以前可以走那條道的啊，現(xiàn)今怎么帶著我繞遠(yuǎn)路了？”原來，從前朝去安秀宮有一條徑直的大道，安秀宮就在大道中段的旁邊，但是大道是皇帝專用的，所以在沒有得到皇帝應(yīng)允的情況下，一般人都只能從旁邊小道繞過去。
汀秀作為莫蘭尚坤的乳母，是他在后宮最親近的女眷，特被準(zhǔn)許從大道經(jīng)過。
“啊，是，怪小的疏忽。”小梁子嚇得立馬跪在地上，頭深深地低下不敢抬起來。
月出看著小梁子的后腦勺甩了甩手中的絲絹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這般了，走吧?！?p> 月出說得面無表情，她腦中一直浮現(xiàn)出東來說的話：秀夫人仗著皇帝的敬愛被封了夫人，在后宮中也是肆無忌憚，視人命如草芥，圣上也對此事視而不見。
“小梁子，算起來我們也有幾年了沒見了。雖然我離開了幾年，可是有些事卻是不能忘的。”月出走在小梁子的后面，冷眼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地說道。
東來曾經(jīng)說過，小梁子才來的時候總受到秀夫人底下的一個太監(jiān)的欺負(fù)，雖然東來作為太監(jiān)主管嚴(yán)禁這種事情的發(fā)生，可是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依然日日都有這種事。
終于有一天小梁子實(shí)在受不了奮起反擊，一個不小心將秀夫人手下的那個太監(jiān)推倒撞在了石頭上，將腦袋撞出一個大窟窿當(dāng)場就死了，才進(jìn)宮不久的小梁子哪見過這場面，當(dāng)場嚇暈了過去。
好在后來由東來出面，讓秀夫人賣他一個面子留下了小梁子的性命，此后秀夫人就成了小梁子的半個主子。
這件事被秀夫人和東來壓了下來，知道的也就他們?nèi)齻€人，小梁子聽到月出如此說心知此為真的秀夫人無疑，連忙跪倒在地誠心說道：“小梁子不敢，幾年前夫人饒過小的一命，小的終生難忘?！?p> “記著就好，走吧?！痹鲁鰧]了揮手，面上未有一點(diǎn)波瀾，心中卻暗想小梁子這關(guān)是過去了，就是不知道莫蘭尚坤會怎樣考究她。